荒谬到反抗的故事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搞不清。”
  《局外人》从一开头就无疑准确地传达出了主人公默尔索超然冷淡的内心世界,这正是他悲剧性命运的诱因之一。所以,我们可以把这句话看作一句真实的隐喻。
  主人公默尔索在稀里糊涂地被卷入了一场命案,他一进入司法机关就认为“我的案子很简单”,因为过失杀人可以从轻量刑,甚至天真地对即将运转地愈来愈发可怕的司法机关“管得这么细致”而大加称赞。但是法律机器运转的结果却是他被宣布为“预谋杀人”“丝毫没有人性”“蔑视最基本的社会原则”,以致“其空洞的心即将成为会毁灭我们社会的渊源”的“罪不可恕者”。最后被判处了死刑。并且,其死罪是在“法兰西人民的名义”这样一个高度上被宣判的。
  《局外人》最着力的揭示点就在于此。本来对于默尔索这桩过失杀人的案件进行司法调查,其真相和性质都不难弄清楚,但是正如默尔索自己亲身感受到的那样,调查一开始就不是注意命案本身的事实过程而是针对他本人的。所以当案件发生后,小说前部所铺垫的所有看似平淡无味的情节全部有了用武之地。由于这些生活的细节是发生在一个日后犯下命案的人身上,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当局大大地妖魔化,甚至这些行为就成了“毫无人性”与“叛离社会”的代名词。究其根源不过是默尔索这样一个与世无争安分守己的小职员平凡普通的人生中没有更值得人挖掘造势的成分罢了。
  于是,他把母亲送进养老院;他不知道母亲离世的具体日期;他在为母亲守灵时吸了一支烟,喝过一杯牛奶;他说不上母亲具体的岁数,以及母亲葬后第二天他会了女友,看了一场电影这些个人生活的小节都成为了严厉的审查项目。这样一个可怕的司法怪圈就像一大堆绳索将可怜的默尔索捆绑地无法动弹,成为了现代司法制度的祭品。这也正是加缪极力想要表明的“荒谬”二字的所在。
  如果默尔索生活在18世纪,那时候的温饱都尚未解决,这个人物的悲剧性色彩也就未必那样浓重。可是他所处的正是“司法制度公正严明”的20世纪,然而默尔索在无形中被划分到了“异类”的行列,他不仅无法反抗,连为自己声辩的权利也被剥夺了。现代司法机器的运行程序自动地为他罗织了罪状,最终完成了对他的绞杀。
  那么,加缪所想要表达的只是对司法运行制度所谓公正的批判性揭示吗?恐怕还不仅仅如此。正如王开岭所评价道的:“这世界竟容不下一个按照自己的逻辑来生活的人!任何想要溜出界的人都难逃界内的追击和惩罚!所谓秩序,竟是靠绞杀异己者来实现的!”我们提出一个问题:默尔索真的是一个“异类”吗?
  答案是否定的。默尔索的内心超然冷淡,孤僻安静,似乎对什么都全然无所谓,全然不在乎。可是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按照自我而存在着的个体,他本应该拥有这样的权力。然而社会的大环境却无法容纳他的存在,他们逼迫他承认自己的道德沦丧,逼迫他向上帝赎罪。当他们发现他无法被同化被改造的时候,那就只剩下了对他的抹杀。来自于大众的势力如同乌沉沉的天幕,将一个独立存在着的人压迫到芥子之微。想到默尔索站在法庭被告席上的身影,满座的“非我族类”,孤立无援,孑然一身。忍不住心酸。
  所幸的是,加缪依旧给我们留下了希望。
  最后一章中,加缪写道,默尔索拒绝忏悔,拒绝皈依上帝。死前他表达出求生的欲望,刑前的绝望,对司法不公正的愤愤不平,对死亡的达观与无奈,对宗教的轻蔑。默尔索确实是死了,可是在全社会的荼毒下,他还是坚定地表达出了自我。
  这是一个“荒谬”到“反抗”的过程,就在这一书之间。
  教师点评
  默尔索是一个生活的旁观者,是如题目一样的《局外人》。是什么让默尔索成为了现代司法制度的祭品?作者从社会和个人内心角度去探求根源,并在荒谬中看到了反抗的主题。全文层层深入,充满了作者个性的解读。
  (指导老师:丁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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