墅犹如此,人何以堪


  帕萨(La Pausa),一栋建于法国里维埃拉的山丘上,可以俯瞰地中海的929平方米的老别墅,因为两任女主人而注定千古流芳。
  这两个瘦女人一位是法国人,另一位则来自美国,均是白手起家,高生活标准、有野心、富有、优雅、爱社交且在上流社会里越爬越高。她们在帕萨用足够的仆人和十足的格调热情款待名流宾客。
  法国女人是可可·香奈儿。她在上世纪20年代末,斥资180万法郎的天价建造了这座府邸。指导可可设计的,是她的情人—第二代威斯敏斯特公爵休·理查德·阿瑟·格罗夫纳,以及20多岁的年轻建筑师罗伯特·施特赖茨。
  帕萨的灵感来源于可可的记忆。朴实的石阶从主入口大厅盘旋而上,以圆柱支撑的回廊围绕着庭院而建,门窗上的拱顶框架全以她从小长大的12世纪修道院的孤儿所为模型建造。房子外墙反复出现的5个窗户并列一组的设计样式,则在向“香奈儿5号”香水致敬。每间浴室均有仆人专用道,以便他们可在不打扰的情况下,取走沐浴者的衣服清洗和熨烫。可可和公爵对所有建筑材料精挑细选,2万多块手工制作的弧形瓦片用于铺造房顶,稀疏的白色和米色色块则用来装饰宅子。
  “帕萨(La Pausa)”一词源于传说。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抹大拉的玛利亚从耶路撒冷逃离,途中在此别墅附近的一棵橄榄树下歇息。“La Pausa”意指“停歇(pause)”之地。可可引进了古老的橄榄树,并且种植了“一大片的橘子树,满坡的薰衣草,许多紫色鸢尾还有大量的蔷薇”—1930年的美国版《Vogue》曾如此描述这座大房子。杂志还称帕萨是“地中海岸边所建造过的最令人心醉的别墅之一”。帕萨的花园还激发了贾克·波巨的灵感。2007年,这位素有香奈儿“鼻子”之称的调香大师研制出一种以鸢尾花为底基的香水,并将其命名为“法式别墅28号(28 La Pausa)”。
《Vogue》杂志曾称帕萨是“地中海岸边所建造过的最令人心醉的别墅之一”。

  可可·香奈儿在威斯敏斯特公爵去世后,不愿意于此度日,决定卖掉这座宅子。1953年,匈牙利的文学经纪人、作家、出版人、艺术收藏家兼资本家埃默里·里夫斯买下了帕萨。上文提及的美国女人是其妻子,前模特温迪·里夫斯。
黑白——香奈儿在别墅里的旧照。

  可可时代的帕萨曾挤满了来自艺术界的宾客,有俄国作曲家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画家巴勃罗·毕加索、法国插画家保罗·伊里巴、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瓦多·达利、意大利导演卢奇诺·维斯孔蒂等等。里夫斯夫妇的客人名单同样璀璨,却有别样风格。访客包含英国作曲家诺埃尔·科沃德、电影明星葛丽泰·嘉宝、克拉克·盖博、澳洲电影全才埃罗尔·弗林、摩纳哥亲王兰尼埃三世和格蕾丝王妃,以及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等等。温斯顿·丘吉尔爵士是这两位女人共同的座上宾,但是他在里夫斯夫妇买下这座别墅之后来得更加频繁。他会来这里画画,一住就是几个月(埃默里是丘吉尔的海外著作经纪人和出版人)。
  如果说可可喜欢简洁优雅,温迪则爱华丽喧嚣。听到他人将帕萨称为香奈儿的住宅时,后者会发怒。“她总是会讲,‘这是我的房子,不再是可可·香奈儿的了,甭再提可可·香奈儿这个名字。’”现年86岁,仍在继续管理帕萨的管家伊莱恩·布朗说道。埃默里—温迪的第三任丈夫—1981年逝世后,她继续居住在帕萨,直到26年后自己的生命完结。帕萨自此被封存起来。
  1980年代中期,温迪把她和埃默里一起收藏的总价达数亿美元的艺术品,涵盖罗丹的雕塑,塞尚、雷诺阿、高更、梵高、毕沙罗、马奈和莫奈等人的画作,都捐给了达拉斯艺术博物馆。后者再现了帕萨的几个房间来摆放这些作品。
  温迪自己留下的是另一类收藏:俄罗斯圣像、陶瓷盘子、水晶香水瓶、心形玻璃、老式太阳眼镜、皮带扣、贝壳、浮雕、画扇、带盖的汤碗、装饰瓶、古董角质梳子、鸭子造型的编织篮子、得克萨斯州纪念品、绣花枕头(上书如“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和“富有地花钱”的句子)。她还喜欢豹纹,地毯、枕头、抱枕全是(似乎是假的)豹纹。
  如今花园里看不到任何鸢尾,但是可可种的橄榄树依然屹立其中。法国奇才让·科克托在1952年献给她的线描画也还在,被悬挂在其中一间起居室里,但看起来好似已被人遗忘。同此下场的还有比人高的橡木衣橱。里夫斯夫妇重修过室内装潢,但保留了建筑原本结构。七个卧室、三个客厅、饭厅、两个厨房还有仆人宿舍基本保持不变。
  现在,帕萨寓所的出售价格为400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3.2亿元,这是近两年内的第二次标价了。2011年苏富比拍卖行曾将它投入市场,但第二年因为未决诉讼而被撤下。待到官司解决后,伦敦的房地产经纪莱坊于5月初再次将其上市。不过,家居摆设不会跟房子一起出售,它们依然没有明确的最终归宿。
1.别墅入口处,二楼并排的五扇开窗设计是在向著名的香奈儿5号香水致敬。figcaption>
2.书房的一角,自2007年温迪·里夫斯去世后,整栋别墅就大门紧闭了,书房里还保留着里夫斯夫妇与丘吉尔的合影。3.两位女主人都使用过的主浴室,绝大部分浮华的装饰元素为温迪·里夫斯后来所添加。
4.前后两位女主人的卧室。

  谁会买下帕萨?好几个俄罗斯富豪表露过兴趣,有一个还想将宅邸改造成一家饭馆。不过这里是住宅区,并且有区域限制,要在此成立一家非营利机构都必须从市政当局和法国政府那里获得批准。
  法国驻摩纳哥大使雨果·莫雷在参观过帕萨后,因其历史地位怔住。他建议香奈儿公司行动起来参与维护:“这是法国历史遗产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想办法将它保存在家族的手中。”
  无论新主人是谁,他都需要安装中央空调、新的供热和电力系统、新的水管装置、新的窗户,一个现代化的厨房和新式浴室,一个游泳池和池畔小屋。通往宅子的路和石阶也需要修理,花园还需要重做景观美化。
  就连莱坊的房产手册上也承认帕萨并非完美:“这座别墅需要一些现代化改造和更新。”负责本次出售的明星房产经纪范·纳尔特维克更直白,他说:“如果你有钱给它彻底地焕然一新,它完全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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