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下的向死之恋】船舱

  我从海事学院毕业后,常随邮轮跑漫长无聊的国际航线,这样的航线最低期限是一两个月,最长的一次,足足航行了10个月。船上的生活过分艰苦,所有海员都是男人。你能想象在没有女人的环境里生活10个月的滋味吗?我数次想离开,却因为高额的薪酬留下。
  最后,我也学会和其他大多数的船员一样,到停靠地的时候,下船找女人发泄。后来圈子里有一个船员因此得了艾滋病,自那以后,我们再不敢随便到停靠地找女人。
  公司规定只有船长和轮机长才可以携带妻子上船,闲暇的时候,我们几个年轻船员经常在一起开玩笑,船长和轮机长年纪一大把,对老婆早就没了兴趣,带家属反而让他们不爽,我们这群“钢需”人群却被彻底压抑着。
  玩笑归玩笑,跑国际航线的时候,来自身体的强烈需要只能一次次地被人为镇压。
  在跑巴拿马航线的前一夜,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让那次航行此生难忘。
  我看到了两个人,在夜幕中悄悄地从备用梯子爬上甲板,邮轮次日就要远航,晚上停靠在岸边做最后的检修,所有人第二天才上船。
  我隐约地看到爬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海员制服的女人,是的,是女人,因为海员帽根本藏不住她的满头秀发。我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有人偷偷带女人上船。
  那个人对邮轮的构造十分熟悉,他知道从哪里能顺利地爬入船舱,他必定不是像我这样的普通船员。
  倘若我举报,那个人被查实后肯定会被公司开除。但我并不打算那么做。相反,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兴奋,我竟然开始期待那次出海,偌大的邮轮上藏匿了一个女人,惊险,刺激,又让人充满遐想。
  那一夜,我精神亢奋,一直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局面,我决定不揭穿这个秘密,为了那3个月特别的航行。
  
  
  第二天在甲板上集结完毕,邮轮缓缓驶出海港,我偷瞄着那几个有独立船舱的领导,一个个排查着,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有一种偷窥的满足感。
  将近一百天的时间,这个女人必须待在船舱中,不见天日。一百多天见不到阳光,男人要给她带食物和水,不能显露一点痕迹,而只有我可以偷窥这个秘密,想想都觉得兴奋。
  接下去的时间,每到我巡逻的时候,我总有意无意地路过那些被我重点关注的船舱,趁着没人的时候将耳朵凑近舱门,企图听到一点点异样的响动。
  我开始关注船上的垃圾,翻找着垃圾桶寻找女人的痕迹,长发、散发着异味的卫生纸、安全套或者是卫生棉。
  总能发现什么,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在第18个夜晚,我在垃圾桶中发现了卷成一团的卫生棉条。那一刻,我坐在垃圾堆旁边,兴奋得不能自已。
  事后,我虽然感觉到自己这样的“寻宝”心理有一点变态,却无法停止发现秘密的脚步。我把目标锁定在我们船的大副身上,35岁,身材矮小,毛发却十分浓密,我们都开玩笑叫他毛哥。
  离开内海航线之后,没有了无线网络,我们失去了唯一的娱乐项目,眼前只有幽蓝的海面,越往前航行,海面的颜色越加深邃。
  在这样单调无味的环境下,我更想知道藏在毛哥船舱中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毛哥为什么要冒着被开除的风险把这个女人带上船。
  当垃圾堆中翻找不出卫生棉条的时候,我知道那个女人的生理周期结束了。
  我像一只仓鼠一样,颠着鼻子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异味,尽管吸入肺中的是咸涩的海风,我依然固执地认为,那是女人的味道。
  女人的味道,咸涩中带着一丝香甜,轻柔、深邃和神秘,让人痴狂。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集体船舱的塑板床上,仿佛听见了来自远方的呼唤,那种清甜的低吟弥漫在空气中,一丝一缕地渗透进我的每个毛孔,最后变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把我裹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海妖的歌唱,我的幻听。我听见了毛哥和那个女人的声音,事实上,我的船舱和毛哥的整整隔了20米那么远。
  那个女人真的会在一个船舱中度过一百多天,到目的地的时候再悄悄下船吗?
  我在期待,期待一种特别的局面。因为这种期待,我的心理上得到了一种莫名的满足,旅途也因此不再显得苍白无聊。
  
  
  我故意和毛哥说起家乡的女人。我们在船上说起女人的时候,经常用一些常人想象不到的语言,比任何时候都要奔放大胆。
  我说我家乡的女人,身材妖极了,该大的地方大得让人发颤,该细的地方细得让人沉醉,两只手就能圈住她的腰。我最喜欢让她坐在我的腿上,面对着我,可以看到她扭曲的表情,越扭曲我的快感越强烈。
  另一个哥们儿用拳头砸我的肩膀,高声说:“你的那个算什么,我去年见过的一个俄罗斯妞,那才叫销魂,销魂蚀骨,那皮肤,那嘴唇,啧啧。”他的话立即引来一阵嘲笑。我知道大家同时想到了那个得了艾滋病的哥们儿。
  毛哥笑而不语,我故意问:“毛哥,你喜欢怎样的女人?”他思考了几秒钟,笑笑说:“我哪像你们小年轻,老了。”
  他越是避重就轻,越是让我坐立不安,一想到他夜夜都可以拥着女人入睡,我浑身痒得难受,嫉妒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蹿出来。
  我偷偷地观察过毛哥,只要不是他一个人进船舱,他总会在舱门前干咳三声,第一声干咳完后停顿一下,紧接着又干咳两声。不明真相的人当然不会在意,我猜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他用这暗号告诉屋里的女人,他身边有其他人。
  有一次一伙人凑在毛哥船舱前嚷着要打牌,毛哥也没有怎么拒绝,我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毛哥的船舱,表面上看这和一个大副的船舱没什么两样,但角落里却有一个巨大的旅行箱,足以藏下一个人。
  那个箱子,女人一定藏在那个箱子中,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此刻的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猫鼠游戏中。我急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女人,哪怕只是一眼,就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
  
  
  在海面上航行一百多天,怎么可能从头至尾地一帆风顺,当大海开始变脸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可怕的恶魔,海水的颜色前一刻还是碧蓝,下一秒就变得黝黑,邮轮像一片树叶一样在巨浪中忽上忽下。
  记得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天气,我吐得一塌糊涂,后来见识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以为常。我判断今天的恶劣天气不会持续很久,但是毛哥船舱中的那个女人呢?她一定是第一次遭遇到这样强烈的颠簸,可能已经吐得不省人事了。
  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我大着胆子跑到毛哥的船舱前,果然听到了翻天覆地的压抑的呕吐声。我拿出钥匙,插进锁孔使劲转了几圈,弄出足以让舱内的她听见的动静,装出钥匙开不开门的样子。然后,我先干咳一声,停顿几秒,再咳两声。
  我忐忑极了,但心中那股渴望却愈加强烈。
  足足寂静了几分钟,船舱门开了一条缝隙。当那扇我遐想了无数次的门终于打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果真是一个女人!我的猜测准确无误!她穿着睡衣,惊恐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有一点失望,她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火辣性感,反而是一副居家的模样,可能因为待在船舱中太久没有晒到太阳,她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在左右颠簸中,她的身体倒向我,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衣领,紧张地问:“你是谁?”
  女人的手,这是一双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抓着我的衣领,此时的我就是她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是一直默默关心你的人,我知道你孤独,郁闷,烦躁,痛苦,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如果你相信我,我还会来找你的。”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我趁势一把抱起她,把她抱入船舱,让她抓紧床边的栏杆,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差一点点,我就变成了一头发疯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撕裂裹在她身上的衣物。我控制住了自己,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下,毛哥一定会回到船舱。
  我担心极了,她肯定会把那晚的事情告诉毛哥,但毛哥的反应没什么异常,我放心了。
  
  
  我开始日夜想念那个藏在船舱中的女人,家乡的女友太过虚幻,而那个女人实实在在地就在我的身边,在离我才20米远的地方。
  有一次,毛哥值夜班,从12点一直到次日的清晨7点。我到毛哥的船舱前,干咳三声后,她开了门,看见我的表情不像第一次时那样惊讶。
  她说实在闷不住了,想出去透透气,但又怕害了毛哥。我拍着胸脯说带她到甲板上透气,我熟悉这船,肯定不会撞见别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换上船员服,跟着我出了舱门。我们的脚步很轻,我的心更轻,我要把她带到一个真正没人的地方,为了毛哥,她一定不会说出今晚的事。
  一次,就这一次,我的脑海里全是女人的身体,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乳白色的光泽,女人的曲线,在黑暗咆哮的大海中宛如一座灯塔,照亮了我内心涌动的欲望。
  我的喉咙干得冒烟,身体膨胀得要崩裂开来。
  把她带到僻静处后,这一次理智的决堤成了我一生的痛楚。我在黑暗中抱住了她,手指所到之处便是一阵阵的战栗,我的手指深深地嵌进了她的身体。
  她不敢大声呼喊,只是奋力地挣脱着,挣脱着。
  她从我的手臂中挣脱,在黑暗中一直向前跑,忽然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明白过来,由于不熟悉船况,在奔跑的途中,她被骤然掀起的大浪卷进了大海!我摸索着爬到她消失的地方,大海咆哮着,黑糊糊的,看不到边。
  我跌跌撞撞地在甲板上走着,来回找了很多次,希望奇迹发生,一直找到凌晨4点,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能回到船舱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正是中午交班的时候,我看见毛哥双眼通红,疲惫不堪。他一定也找了很久,他一定弄不明白自己的女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我一直担心毛哥会爆发,但他出奇的平静。我猛然想起,也许是他以为女人耐受不住寂寞偷偷地下船了,因为那天早上,海轮做了航行中的第五次停靠。
  在剩下的航程中,我一直在反复做着一个梦:一个人缓慢地从海平面上升起,长发湿漉漉地挂在胸前,凄惨地问:“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害我?”
  每当我看到毛哥站在甲板上,落寞地看着前方,双眼满是哀怨的时候,我连头都不敢抬,只能选择匆匆离开。
  那是我最后一次出海,自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出海航行。毛哥自从那次之后也选择了提前退休。
  他一定在为带她上船感到自责。他一定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离奇失踪。而我带着这个被深埋在海底的秘密生活到现在,每一夜都在受着良心的折磨,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持续多久,只能默默地承受那次疯狂带给我的无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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