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会所小领班:我眼中的名利场是啥样] 我在会所做领班

  【新闻背景】2011年5月11日,央视记者芮成钢的一条微博,引起了近万次转发和2000多条评论。芮成钢在微博上说,“故宫的建福宫被某知名企业和故宫管理方改成一个为全球所谓顶级富豪们独享的私人会所,500席会籍面向全球发售。” 几天后又透露,“据说建福宫会所的入会费是100万,500个会员就是5亿,够修5个建福宫的”。一时间,“建福宫成私人会所”事件成为了热议焦点。
  不久之后的8月16日,赵本山在京城斥资6000万打造的“刘老根会馆”正式开业。媒体报道“刘老根会馆”气派堂皇,游泳池、健身房、棋牌室等娱乐设施应有尽有,而会馆的消费却高得吓人,在这里一盘豆腐要99元人民币,而其中消费最高的“赵家大院”,最低消费为每天18万起……消息一出,又引起一片哗然。有网友指出,明星开高档会所早有先例,并翻出此前媒体关于杨澜打造高端顶级私人俱乐部“君顶领袖会”的报道,报道称其俱乐部会员包括查尔斯王子、席琳迪翁等王室要员、娱乐巨星,而入会门槛更高达53万元人民币……
  如此密集的新闻让“顶级会所”成为街头巷尾热词。而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类会所奢华而神秘,究竟内情如何,只能靠偶尔传出来的几张富丽堂皇的照片寥作遐想,因此人们更加好奇,越发想去探究其真正面目。
  本文的主人公高敏,出生在辽宁省大连市中山区一个普通家庭。主修酒店管理专业的她,在大学毕业后便来到北京。起初,她在一家四星级酒店工作,因为青春靓丽、身材高挑,加之又会一口流利的英语,很快就被一家高尔夫俱乐部看中,以高薪聘用。经过多年打拼,如今的她已是北京一家顶级会所的领班。在近9年的从业经历中,她眼界大开,目睹了发生在顶级会所里形形色色的故事。她对本刊记者的讲述,为我们揭开了神秘顶级会所的冰山一角――
  瞠目结舌的顶级富豪生活
  我工作的会所是位于北京二环内的一座地上3层地下2层的庞大建筑,里面设有3家中西式餐厅、酒吧、雪茄吧、画廊、康体中心、SPA水疗中心和五星级客房。我们的会员分为三种级别:一种是银鼎会籍,入会费为18万元;一种是玉鼎会籍,入会费为28万元;最尊贵的是金鼎会籍,入会费为38万元。无论是18万还是38万,都只是标明你是我们会所的终身会员了,进会所后消费,还得另外掏钱。
  然而,想要成为会员,仅仅有钱是不够的。我们会所现在拥有300多名会员,每一位会员在入会之初都经过了非常严格的推荐和审核,会所除了对企业及个人业绩与财富有要求,更要评判其对社会的贡献、个人修养及社会影响力等,这个审查期一般为60天,如果众专业人士没有异议,才能入会。此前曾有一位做建材生意的安徽老板带着30万元要求入会,结果因为他不是“名人”而被我们会所拒绝了。
  为了给会员提供尊贵服务,会所建立了一套会员资料整合系统,里面有每一位会员的详细资料,具体到他喜欢哪个牌子的红酒、雪茄,他对哪种食物过敏,是不是左撇子,喜欢坐在什么位置就餐,喜欢入住哪间客房等等。假如是一位左撇子会员入住,那么在他推开房间门之前,屋里的所有物品必将整齐地摆放在左侧。这些会员资料很多是靠我们在会员到来后通过细致观察记录下来的。每一位会员还有对应的客户代表,从会员进入会所直到离开,客户代表都会在其身边提供专属服务,比如为会员整理外套、保养皮鞋、清洁眼镜等等。
  此外,会所还会绞尽脑汁地为会员提供“专享”服务,因为能享受到这种服务的人越少,就越感觉自己像是个大人物。我们总部就曾帮一位会员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颗银河系的卫星。
  考虑到会员喜好,会所还会定期举办主题展览,每周都会有经济讲座、养生讲座、主题艺术展览和音乐欣赏等,最热闹的当属国际一线品牌的新品发布会,几十甚至上百名会员聚在一起,是会所内常常上演的欢乐盛事。
  牛到家的顶级服务
  平等是会所里的行事准则,不仅在会员之间贯彻,还落实在服务员与会员之间。若是会员对服务员大吼大叫,会被记录在案,并收到书面提醒,次数多了,会员资格会被取消。来会所消费的,都不是一般人。但来的客人中有些气质不是能随着外套一起脱掉的,最脱不掉的是官样。来的客人哪个是官、哪个官最大,我们能一眼辨出。
  在我们的会员名单上,你可以找到不少高曝光率的名字,有顶级富豪、社会名流,还有央企高管、政府高官和外国领事。鉴于会员们的结交心理,政府的官员尤其是有一定级别的官员,是我们会所积极拉拢的稀缺资源。会所还有一项特殊的会员介绍服务,定期将新会员介绍给一些不同的、有分量的老会员。如果某会员指定要求认识另一位会员,可以打电话给服务部,会所会通过各种方式介绍他们认识。
  私密性是商人们喜欢来会所的原因之一,高门槛带给他们的,除少了一般餐馆的嘈杂感之外,还有一种安全感。一般来说,商人们请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公众人物,这种会晤放在公共场所有诸多不便,而会所无疑是理想之选。在我们这样的顶级会所里谈话或做任何事,都不会被外界知道。我们会所特别推出了一项“贴心”服务:用特制的罩子将会员的车牌盖起来。不仅如此,所有的服务员都经过专门培训,其中一项主要内容就是不听客人之间的谈话,不向客人提任何问题,绝不向外透露会所客人的任何信息。客人就餐时,服务员在给客人倒上酒后,便会马上到餐厅外面等候,尽量缩短留在现场的时间。
  撒网捞人脉,各取所需
  由于经常与会员接触,一些会员与我渐渐熟悉起来,浙江商人冯睿就是其中一位。
  冯睿是标准的“富二代”,一次品酒会结束后,他主动与我聊起了天。谈到自己频频来会所的原由时,他说:“外界总把我们这些‘富二代’妖魔化成纨绔子弟,甚至飙车党。其实,我们压力很大,既要守住家业,又要急于做出点成绩给父辈看看,一天到晚老在琢磨项目。我们不能光呆在工厂里紧盯生产进度,来会所结交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
  冯家的产业属于制造业,不少“富二代”跟他有一样的通病,对制造业尤其不愿继承,对金融、房地产、艺术品和演艺等赚快钱的行业倒是颇有兴趣。冯睿说:“会所里所接触的人物,不是领袖级的企业家,就是高官要员,对我这样的商人来说,这无疑对企业的发展和开拓都有极大帮助。”他说自己手上有多张俱乐部的会员卡,他来会所就是为了结识更多的“官二代”和“富二代”。
  冯睿为别人介绍和“被介绍”给一些干部子弟,他说自己“还没办成什么大事,感情投资和交朋友是第一步”。 他告诉我:“越是级别高的‘官二代’,越是谨言慎行。他们会说,家父定了严厉家规。特别是有北京背景的,不熟的人绝对不见。他们对于这类邀约,极为谨慎,通常只是到场而已,再不多说。”
  也有个别胆大的,冯睿说,他参加过一个饭局,一通海吃海侃后,山西煤老板将某干部子弟搀送到车上,顺手放下一个箱子。车主人借着“酒上头”的劲儿笑纳了。后来,收礼方再也没和送礼方联系过。冯睿说,他知道那个箱子里装着钱。“也不能算白送,像这个当官的,不会记得谁给他送过礼,但会记得谁没有送过礼。”
  一位姓胡的温州老板也跟我聊过类似话题,他说:“顶级会所就是一个大的信息和人脉集散地,很值得去。另外,它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把一些官员也给镇住。一些官员们在这种场合中也会显得拘谨,有的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而只要他们的官架子卸下来事情就好谈了。再说,如此高的招待档次与规格也给足了他们面子。”
  讲起送礼的门道,胡总更是侃侃而谈:“送礼的程序要循序渐进,因为开始谁也摸不透谁,所以不敢贸然行事,体面地吃顿饭算是开场白,之后的发展就要看‘勾兑’的效果了,只要对方敢收,我就敢送!送礼讲究‘三部曲’――先送好烟好酒,慢慢地开始送名牌手表、珠宝首饰,然后直接送钱……” 一番理论让作为旁听者的我目瞪口呆。
  在外人眼里,我们是很被艳羡的一群人,我们身处最奢华的环境,接触的都是最上层的人物。我们这行还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商人爱官员,服务员爱商人。”我的同事,一个入职不久的东北小姑娘不久前被一位台湾商人包养,这件事在我们会所早已不是秘密,而据我所知,走这条道的小姑娘不是个别的。也有姐妹问我:“你当初怎么就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平台?”我一笑置之,因为我很清楚,回归现实,自己只是一个绝对的旁观者,我所生活的这个圈子并不属于自己。
  【相关链接】还会所真面目
  据调查,“北京四大顶级会所”(长安俱乐部、京城俱乐部、中国会、北京美洲俱乐部)的入会费都在10万元人民币左右;上海基本上在5万元之内。法律并没有禁止顶级会所,只要守法合规都属于正常经营范畴。但是,如果在“天价会所”中常见官影憧憧,就会引人发问:“官员不是自己买单,那是谁在买单?为什么买单?” 商人与官员“肩并肩”的问题,受到了不少学者的关注。
  复旦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系主任刘欣认为,就当前我国公职人员的收入而言,所积累的财富能达到加入“天价俱乐部资格者”当属极少数。更可能的情况是,这类俱乐部所具有的上流社会的社交功能,导致了一些官员的加入。这类俱乐部排除了一般餐馆酒店的市井嘈杂,环境优雅宁静,私密性强,利于聊天交流。同时,“俱乐部非官员成员,也希望有权力的官员以各种方式加入进来,为自己接近权力资源创造机会。值得重视和需要防止的是,极少数官员自己想通过加入这样的俱乐部,将其权力资本转化为上流社会的社会资本。”
  原创基机构的市场研究员杨子平,一直对顶级会所保持着紧密观察,他认为:“没有官员加入并不意味着该会所的能量级降低。由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等发起投资建造的‘江南会’被江湖戏言为浙江(商界)‘省委’,8位发起人算是‘常委’,影响力已非浙江商界所能承载。”
  以编制富豪榜闻名的英国人胡润告诉记者:“会所中的富人圈是一个类似于英国新贵的群体。英国女王赐予某人最高的荣誉,也意味着他要承担国家的责任。这群‘贵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要考虑如何表达他们对社会的责任。这才是应该被还原的顶级会所真面目。”
  ★编辑/严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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