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球迷可以看到免费的英超了,但是英超版权依然昂贵 北京市工体北路4号院,新雅迪(北京)传媒技术有限公司(下称“新雅迪”)北京总部所在地――一座有些陈旧的小楼,蜗居于粤菜、川菜、泰国菜、日本料理等各式餐馆和夜店中间。
这家成立于1993年的传媒公司正在成为关注焦点,因为它获得了新赛季英超在大陆地区的版权。
但公司副总裁付娣群拒绝对此事作出回应。管理中心总监兼新闻官方宁说:“英超官方消息,新赛季英超中国大陆区和澳门地区直播版权已有明确归属,可以确定的是天盛没有参与。”而有媒体报道,新雅迪已经开始就英超节目与全国各地方电视台接触。
有意思的是,在新雅迪背后,仍然是曾向天盛传媒投资了2000万美元的IDG(美国国际数据集团)。工商登记资料显示,公司属于外国法人独资的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本150万美金,而在IDG的投资名录中,在广告及媒体一栏中就有新雅迪。
把收费英超带入中国,因此遭到球迷反感的天盛传媒,则一度传出了破产清算的消息。
“IDG放弃的是天盛,而不是英超。” 在接受《Vista看天下》记者采访时,英超专家、《体坛周报》副总编颜强说。
早在与天盛合作时,IDG资深合伙人李建光就曾说:“过去,我们认为打开局面需要三年,现在我们认为需要六年。我们看好这个行业,第一次可以投2000万美元,以后我们可以投一亿!”
天盛,不是天空
“在中国,天盛做了件前无古人的事情。”在接受《Vista看天下》采访时,苏东这样评价天盛。作为天盛全明星解说阵容中的一员,2007年加盟天盛的苏东见证了天盛的执着、艰难与无奈。
天盛并非中国第一个付费体育频道。2004年元旦,中央电视台风云足球频道就已经开始运行,但同时,央视也继续其免费节目的播出。似乎只有天盛传媒CEO宋政,在推行付费足球的道路上,强势得近乎强硬。
宋政不是第一次接触体育转播。1996年,他就和江南春一起,以五万美元购得泰森与霍利菲尔德拳击赛的中国转播权,并分销给各电视台。这场因霍利菲尔德的半个耳朵被泰森咬下而“名留青史”的比赛,让他们轻松获利百万。
但宋政是“把顶级体育赛事纳入收费频道”的国内第一人。宋政曾说:“英超在国内拥有大量忠实球迷,依靠这些用户的缴费,天盛就能回收成本。”当时,大陆的英超球迷多达3000万,而其中只要能有120万用户付费,天盛就能盈利。120万,不过是3000万的4%。
那时候,天盛的榜样是新闻集团旗下的天空电视台。
1992年,天空以1.91亿英镑购得英超未来五年的转播权,英超从此进入付费时代。和天盛一样,天空也遭到球迷痛骂。但随后,天空很好地实现了与英超联盟之间的互动。时至今日,仅仅依靠820万个数字机顶盒,天空就能实现一年32亿英镑的收入。
但天盛毕竟不是天空。
在英国,除英超外,天空还将英式橄榄球、板球和高尔夫球等项目并入了自己的付费频道。对于英国球迷来说,这几乎意味着除天空外别无选择。而天盛的资源列表中,只有英超。苏东说,要靠付费足球赚钱,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欧洲五大联赛的转播权全买过来。“但这样的计划,在目前的中国,太不现实”。
信号落地,率先开始困扰天盛。国内一线城市除广州外,与北京、深圳的落地协议直到开赛才签署。上海的谈判则始终未能取得突破。
苏东回忆说,他在天盛工作的两年,很少与宋政见面。这期间,宋政一直在全国落实信号落地问题。最终,天盛攻克了68个城市。对这一数字,苏东坦言已成功得“超出想象”。
但在这些城市,糟糕的服务又让用户体验大打折扣:人们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办理业务,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去哪里交费。机顶盒的安装进度因此慢到难以想象。为应对情绪激烈的球迷,天盛不断下调收费标准:从每月188元一路降到每年588元。
但降价本身,已经失去意义。“球迷已经习惯了没有英超,抵制的对象也从付费转换成了天盛。”苏东说。在天涯社区,不少球迷这样留言:英超,绝对精彩;付费,绝对不看;天盛,绝对抵制。最终,天盛付费用户数定格为十万。
天盛败走麦城,至此再无悬念。付费英超,至此名存实亡。
英超不是NBA
英超与NBA,是各自领域中最具价值的联盟品牌,在英超遇冷的日子里,NBA不断被人拿来比较。
2009年7月,英超CEO理查德・斯库达摩尔(Richard Scudamore)来到中国访问。期间,这位掌控直播版权的关键人物,虽一再重申尊重天盛的决定,但也多次提到希望天盛能借鉴英国免费集锦+付费直播的做法。今年年初,曼联CEO吉尔也建议将英超转播权免费送给中国,以增强英超在中国的影响力。
这一切,似曾相识。
1989年,NBA总裁斯特恩首次来中国与央视洽谈转播NBA比赛。那时,央视没人知道斯特恩的来意和重要性。等接待人见到斯特恩时,后者已经在春寒中等了一个多小时。随后,斯特恩耐心地解释NBA是什么,并保证不但免费转播,NBA官方还会自掏腰包请央视现场直播全明星赛和总决赛。央视最终同意转播。
多年后的另一个春天,当NBA已经在全世界拥有数以十亿计的观众时,再次来到北京的斯特恩说:“每次来北京,我都会不自然地缩一下脖子,因为十几年前的那个春天实在太冷了。”
因此,当英超遇冷,人们开始期待英超联盟能出面“整治”天盛。但在苏东看来,英超与NBA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NBA一直作为一个整体经营自己,NBA这三个字母的影响力大于联盟中的任何球队。而且,在篮球的世界里,NBA是唯一不可替代的。但英超的影响力,要小于这个联赛中的很多球队。非但如此,在足球的世界里,存在短板的英超面临着激烈的竞争。意甲、西甲、甚至是中超,在很多球迷眼中都可以成为英超联赛的替代品。”
“自有‘小世界杯’美誉的意甲出现之后,再无任何一个足球联赛可以取得鹤立鸡群的超然地位。可惜,那时足球圈中,没有品牌营销的概念。”苏东说。
而为英超操盘的职业经理人们,也不会如斯特恩般顾及联盟的长远利益。对他们来说,唯一的任务就是在雇佣期内,将英超版权以尽可能高的价格卖出。2006年天盛的出现,让他们眼前一亮,五千万美元的天价就此出现。而当竞争不再,价格又迅速回落到三千万美元的“正常”水平。
“中国的球迷,永远不要指望英超联盟成为自己的救世主。”苏东说。
每年收入需要8000万
后期的天盛也已经意识到,纯粹的付费电视,至少在今天的中国难觅出路。
2009年7月,宋政出面向球迷道歉。随后,广东卫视宣布以1800万元从天盛手中获得新赛季英超直播权。后来,包括北京、上海、安徽、央视网、酷比网在内的多家媒体也相继获得新赛季英超的直播权。
但当这种想法变为现实,付费的最后可能也就彻底堵死。后来者又将面临怎样的形势呢?
未来三年的电视转播权,英超在全球卖出了超过31亿英镑,比三年前多了四亿多英镑。其中,600万人口的香港市场售价1.5亿英镑, 550万人口的新加坡市场则卖出了两亿英镑。
但一片繁荣之下,也有隐忧。
“并不只是中国大陆,在全球,英超都在经历价值贬低和球迷流失。”颜强指出,“2008年,曼联击败切尔西登顶欧冠,似乎是英超的巅峰。但从2007年底次贷危机开始,英国经济环境的恶化,就已经让英超的竞争力开始萎缩。除了曼城,连切尔西都在勒紧裤带度日,遍地流金的英超黄金时代早成了历史。未来几年,英超竞争力继续低迷甚至萎缩的可能性非常大。”
在金钱、成绩与影响力相互影响的现代足球体系中,预算的减少通常意味着竞争力的下降。刚刚过去的2009到2010赛季欧洲冠军联赛,四强中多年以来第一次没有了英超球队的身影,这跟十年前意甲的境况很相似。
而作为涨价大潮中唯一例外的中国大陆市场,其三千万美元的价格,依然难称低廉。同期,西甲与意甲在中国大陆的转播权均为每年四千万人民币左右。
“即便是这一价格,依然虚高。”苏东表示,“这一价格,依然相当程度上受益于英超的品牌效应。中国的版权方,面临的经营压力不会因此减小。”
而据颜强测算,未来三个赛季,新雅迪必须实现每年8000万元的收入,才能避免亏损。这意味着每场比赛要实现收入25万元。在转播回归免费的情况下,只靠分销,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是否会因为巨大的经营压力开辟新渠道,让转播英超挣钱,对新雅迪是否接手英超一直三缄其口的方宁,在回答这一问题时提高了声调,“英超在中国地区和澳门地区的版权包括电视、视频、移动、互联网等,所有视、音频的传播手段都是可以做的。”
新雅迪目前在北京总部约有员工160人,分别从事动漫内容制作和媒体营销,上海公司则偏重江浙地区的售后服务。目前,公司最重要的业务是《快乐驿站》以及7月22日在央视财经频道开播的财经动画《八戒取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