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一小时的故事》的文体特征|散文的文体特征

  摘 要: 凯特・肖邦的短篇小说《一小时的故事》一直备受读者的青睐。但评论家和读者对其主题和深层的意识形态的解读分歧颇多。本文试图揭示小说主人公挣脱婚姻枷锁进而走向自由的心路历程。对文中名词短语、否定、反讽和被动表达等文体特征的分析,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该小说的深层主旨。
  关键词: 小说《一小时的故事》 女性独立意识 文体特征
  
  凯特・肖邦(1850―1904)是美国著名的女作家,曾一度被批评界忽视和遗忘,直到20世纪50年代才声名鹊起。肖邦擅长描写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地区的民俗和文化,尤其以描写妇女对精神自由、情感独立的追求而闻名。其作品人物形象鲜明,心理描写优美细腻,故事结构简单而富有想象力,结局常出人意料且极具冲击力。肖邦的《一小时的故事》便是其短篇小说创作的杰出代表。
  “《一小时的故事》精炼地概述了在一个静寂的钟头里马拉德夫人对一偶发事件的情感反应和心路历程,但作者揭示的却是这一妇女形象所经历的婚姻束缚给她带来的情感折磨,以及自由为这位得到解放的妇女带来的瞬息欢乐”(胡开杰,2002)。故事的主人公马拉德太太在被其丈夫的朋友告知马拉德先生因车祸而丧生后,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失去亲人的悲伤,相反的整个心灵却由摆脱婚姻束缚的欣喜所统领。然而当消息被证伪,马拉德先生突然现身楼下时,马拉德夫人却心脏病突发倒地毙命。医生的诊断结论把小说推向了高潮。
  小说语言凝练,惜墨如金。虽然全文仅有24段,1011个单词,肖邦却成功地向读者展示了一个跌宕起伏、意味无穷的故事。基于Leech(1981)所提倡的文体分析方法,本文试图解析在男性意识占绝对主导的那个时期,肖邦是如何运用文字的力量奏响这曲婚姻与自由的悲歌,并促使女性独立意识的觉醒。
  一、名词和名词短语的巧妙运用
  开篇读者即获知马拉德夫人患有“心脏疾病”,这一名词短语暗示了整个故事的不同寻常:这种“疾病”必将带来严重的后果,读者便立即绷紧神经。同时也为下文的叙事做了重要铺垫,设下悬念,激发了读者阅读下去的兴趣。这一短语也与篇末的“心脏病”遥相呼应,通过重复,一个诡异的怪圈业已成型:它不仅仅满足了读者的好奇心,同时也暗示了无论马拉德夫人如何觉醒,最终都摆脱不了婚姻的羁绊,因为她悲剧的命运在一开始便早已注定。
  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肖邦不同寻常地连用“极度小心”、“断断续续的语言”和“遮遮掩掩”来描述理查德和约瑟芬是如何向马拉德夫人透露其丈夫惨遭不幸的消息的。由此,读者可以强烈地感受到,马拉德夫人的家人和朋友一直把她视作一个柔弱而不堪一击的“妻子”角色,她根本不可能承受得起丈夫出事的冲击。也因此,读者感受不到一个完整婚姻中另一半(马拉德夫人)的真实存在,因为她所得到的只是别人自以为是的“极度小心”和“遮遮掩掩”、“断断续续的语言”。
  然而,这两位亲戚的举动和马拉德夫人得知坏消息后的真实反应形成了强烈的反讽:“要是别的妇女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手足无措,无法接受现实。她可不是这样。”因此,当其他人都担心她会因心脏病而崩溃或昏厥时,她只是“立刻一下子倒在姐姐的怀里,放纵地大哭起来”而已。
  这里,名词“放纵(abandonment)”的引用,暗示了马拉德夫人对其丈夫死亡的复杂而矛盾的态度:是丈夫的死去让其失去依靠而有“被抛弃”的感觉,还是真正的放松和自由导致了这种“放纵”,肖邦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待读者自己作出判断。紧接着,肖邦把马拉德夫人的反应描述成“哀伤的风暴”,并且迅速地减弱,演变成“精疲力竭”。通过这两个名词的巧妙过渡,肖邦向读者暗示了马拉德夫人的情感历程:她的真实感受与其身体反应无甚关联,因为“真正的悲伤绝不像风暴一样会迅速消失”(申丹,2004)。这一叙述极好地预写了露易丝挣脱束缚,冲向自由的欲求。
  二、反复使用的否定和反讽
  Leech(1981)认为:“当事实和作者、读者或人物内心的期待相反时,作者常借用否定的形式来表达。”肖邦在本篇小说中借用了大量的否定手法来达到一种反讽的效果。
  《一小时的故事》中,否定词“not”出现了八次之多,“no”出现了四次,“never”一次。而隐含有否定意义的词汇更是屡见不鲜,例如“only”一词(作“不超出,只不过”解)出现了两次。此外,一些带有否定前缀和后缀的词汇也频繁出现,如“inability”,“unsolved”,“unwittingly”,“countless”,“motionless”和“powerless”。
  肖邦为何大量使用这些否定或具有否定含义的词汇?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否定表述对传递作者内心深处的否定信念具有重要的文体学意义,也能更好地为文章的主题服务:这是对旧有婚姻观念的否定,也显露出肖邦对社会习俗和婚姻束缚的些许失望。
  更具反讽效果的描写出现在约瑟芬坚持要求露易丝打开房门的时候。因为约瑟芬担心露易丝会“因过度悲伤而病倒”。很显然,对于露易丝而言,其姐姐连同理查德始终都是局外人,他们不可能理解露易丝真实的感受,也从未踏进她内心世界半步。因此,他们从未得知露易丝内心深处已然发生的变化。当她喊出“走开!我没把自己搞病!”时,她已经重新获取了力量,并开始勇敢地抵抗一切局外人对其自由领地的入侵。这种强烈的否定表达“至少有三种功能:信息功能,指称功能和表达功能”(彭贵菊,2003),露易丝内心期待三种功能都可以顺利实现,但是其姐姐仅仅获取了表达功能而已。这种认知上的偏差再次昭示了露易丝悲剧的命运,她要么继续被束缚在传统的枷锁里,要么尽力挣脱――取得“身体和灵魂的彻底自由”,去向天国。
  三、寓意深刻的被动表达
  小说的第一句,肖邦即用一个隐含了主体的被动句来描述“大家都知道马拉德太太患有心脏病”的事实,随后我们才知道这些所谓的“大家”指称何人:她的丈夫,姐姐,丈夫的朋友。乍一看,读者会觉得马拉德太太是整个叙事的主体,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在此,肖邦倾向于把她放在一个彻底被动的处境中:她是不自由婚姻的囚徒,丈夫的附属,犯有心脏病的脆弱妻子,因此才需要被格外关照。总之,她什么都是,唯独不是她自己。
  后文的描述不断印证着上述观点,当告知其丈夫噩耗的时候,必须“极度小心”。读者也始终感受不到马拉德太太的独立存在,直到文章的最后(第18段)读者才从其姐姐的口中得知她的真实姓名――露易丝。
  小说的结尾更是出人意料,极具讽刺力量。医生的诊断结论显示,露易丝被宣告死亡,病因是心脏病――丈夫的突然出现让她喜极而死。然而对于读者而言,露易丝实属死于冲出婚姻的牢笼无望,自由终不可得,悲极而死。至此,一个饱受婚姻摧残和折磨的灵魂得以彻底解放,肖邦对男权至上时代的控诉也达到了顶点。以死去抗争,不受任何传统力量的束缚,肖邦为露易丝谱写了一曲惊心动魄的婚姻与自由的悲歌。露易丝在死神的注视中,完成了从被束缚的囚徒到自由灵魂的飞跃。
  四、结语
  通过名词短语的巧妙运用,准确的否定表述,丰富的反讽手段和娴熟的被动表达技巧,凯特・肖邦呈现给读者的不只是一则精致凝练的短篇小说,更是一曲荡气回肠,摄人心魄的婚姻与自由的悲歌。仅从这一层面来讲,肖邦不仅属于她自己的时代,而且是20世纪关注女性自由和解放的少有的优秀作家之一。时至今日,婚姻中男女双方的平等和自由还具有重要的探讨价值,灵魂自由仍旧值得大力倡导和礼赞。
  
  参考文献:
  [1]胡开杰.由《一个小时的故事》看微型小说中浓缩的人生[J].南京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4):32-35.
  [2]彭贵菊.真实的束缚,虚幻的自由――试论凯特・肖邦《一个小时的故事》[J].外国文学评论,2003,(1):130-134.
  [3]申丹.叙事文本与意识形态――对凯特・肖邦《一小时的故事》的重新评价[J].外国文学评论,2004,(1):102-113.
  [4]申丹.《一小时的故事》与文学阐释的几个方面――兼答《性别政治还是婚姻约束》一文[J].天津外国语学院学报,2006,(5):1-8.
  [5]Leech,G.and Short,M.Style in Fiction:A Linguistic Introduction to English Fictional Prose[M].Pearson Education Limited,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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