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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嘈杂的四合院、错综复杂的天线、破旧的电线杆、小商贩的吆喝声、边唱歌边跳皮筋、踢石子儿的孩子们,还有坐在小板凳上悠闲地摇着蒲扇的老人……这是不少在北京胡同里长大的孩子们的共同记忆。
  老北京有句胡同俗语——“有风三尺土,下雨一街泥”。但即便如此,老北京人对于胡同却有着深深地依恋。那不仅是住宅,是家,更是北京文化的根,是北京城文化的脉络,犹如一座座民俗风情博物馆,记录着城市的发展,生活的变迁。
  要追溯历史的话,“胡同”这个词甚至比“北京”还要早上一个世纪。遗憾的是,为了给高楼腾地儿,胡同渐渐消逝。
  受法国媒体委托,从小在胡同里长大的摄影师凌飞便带着相机,回到了胡同,走进了胡同人家。“很多人都把镜头对准了狭长的胡同,但我更对他们日常的真实生活感兴趣。”于是,凌飞敲开了一家又一家的门,用镜头捕捉了最朴素的生活,“没有任何修饰,但却更有艺术美感”。
  凌飞的父亲是大导演凌子风,母亲是名演员石联星。在家庭艺术氛围的熏陶下,凌飞也爱上了摄影。那时候,凌飞家里有三台相机,而且都是外国进口的,在那个年代,这绝对是奢侈品。而父母的朴实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凌飞。和父亲一样,他更想用镜头记录老百姓最朴素、最真实的生活。
  戴着红袖章的神气的居委会大妈,“凑合”着生活的外来打工人家,穿着皮裤、留着长发的朋克青年,屋子再小还腾出地儿做生意的老两口儿,玩累了在院里拧着水龙头喝水的淘气孩子……在凌飞看来,这才是本真而又有生气的胡同人家。凌飞敲过不少门,也吃过不少闭门羹,那个年代,人们的戒备心似乎不像现在这么高。在镜头面前,他们也毫不避讳,忙着自己的事情,洗菜、吃饭、看报、扫地、化妆……
  凌飞很喜欢老舍《四世同堂》中对小羊圈胡同里的描述。他的作品里也是如此。“每天过着普通的日子,却一天天都在寻找着幸福。”
  
  凌飞的胡同情缘:“那个年代不会去比较”
  六、七岁开始,凌飞跟着父母从北影的宿舍楼搬到了胡同里。那时候,他们住的算是小洋房了,和房东一家住一半。虽然也是平房,但结构却是西式的,而不是中国传统的四合院。
  那会儿平均工资一个月二三十,但凌飞的父母一个月有两三百。所以家里添置了台电视,在那个年代,电视可是个稀罕物。于是,胡同里的左邻右舍们都搬着小板凳挤在凌飞家看电视。
  凌飞依然记得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胡同里玩弹珠、走高跷等。如果说对于其他人而言,胡同只是文化的载体的话,那么对于像凌飞这样在胡同里长大的孩子来说,那是情感的寄托、更是心灵深处抹不去的美好回忆。
  1990年,凌飞赴法国留学,毕业后和法国各大知名媒体合作摄影,成为了法国极负盛名的中国摄影师,甚至为《世界报》开启了在版面上运用摄影图片的先河。
  1995年,凌飞在法国举办了一次规模很大的展览,主题就是1985年到1995年这十年中国的变化。“那时候,大家对中国的了解并不多,他们通过我的镜头看到了变化着的中国面孔,感受到了客观真实的中国。”凌飞自豪地记着,当时有人找到他,赞扬他“比马克.吕布更客观。”
  
  
  
  
  来京打工户 1996年
  这是在南小街胡同拍摄的一对来自湖北的打工人家,他们来北京很多年了。女主人低着头洗菜,男主人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孩子们玩儿。床很简单,就是一块木板放在垒好的石头上。条件艰苦,但一家人都很高兴。
  聚会 1996年
  当时没有那么多娱乐场所,年轻人都是在家里聚会,CD机、啤酒、海魂衫、长头发、皮裤子……有点朋克的感觉。虽是白天,年轻人为图神秘,也拉上了窗帘。
  化妆 1989年
  一个清晨,在北影的老楼里,女演员欧阳红樱在化妆,她演过《风雪太行山》。“女演员嘛,一有镜子就喜欢描描画画。”凌飞说道。桌上放了四个杯子,每个里面都有勺子,估计还没来得及刷。
  老两口儿 1996年
  别看这屋子小,这既是他们的家,又是一个门面,做的是给T恤印字的小买卖。帘子把空间隔开了,一边用来做生意,一边用作家用。老太太不愿意被拍,就用手把脸给捂住了。
  摄影是批评:“中国人喜欢遮丑,西方人更愿意挖掘不足”
  “中国人摄影喜欢布置,喜欢把他们认为丑的东西遮住再拍。西方人不这么觉得,有什么就拍什么,他们更喜欢去挖掘生活的不足、人类的不足。”在法国采访拍摄的时候,记者们只要有机会进采访对象家里采访的话,就一定会要求去厕所和女主人的衣柜看看。他们说,这些地方最能体现出家庭情调和真实生活水准的细节。
  旅居法国多年,摄影师凌飞对于西方摄影的“批评性”功能更为赞赏。“西方的记者和摄影很多时候是为了批评,是为了反映社会差距,不是为了宣传。”
  在凌飞的镜头里,胡同人家的生活或许没人们想象中那么美好。凌乱而拥挤的屋子、昏暗的光线、狭小的窗户、堆满了杂物的院子……每走进一户人家提出拍照的请求时,即便是主人要求收拾整理一下,凌飞也会拒绝。在他看来,“这种没有任何修饰的生活才更有生气,更有艺术美感”。
  从父亲凌子风身上,凌飞学到了朴实。“虽然爷爷家条件其实很好,但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拉过黄包车,自己捏着小泥人去卖,自力更生。我父母非常平易近人,完全没有艺术家的臭架子或者干部习气,他们和修自行车的人做朋友,对干部、对艺术家和对待扫大街的阿姨都是一样的。
  在走进胡同人家按下快门的那一霎那,凌飞也有些许“猎奇”的心理,但更多的是被那种朴素的美打动。“每个人的人生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凑合着过’的日子,重要的是依然能从中感受到幸福,因为这就是生活。”
  水池 1997年
  这是大杂院里特别典型的水池,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几户,小孩子在那拧水龙头接水喝。特别真实、没有噱头,但是又很具戏剧性,值得细嚼。
  居委会大妈 1998年
  居委会大妈的厉害很多人都领教过,在胡同里,她们可绝对算得上是领导,经常上门督促大家打扫卫生什么的。这些戴着红袖章的居委会大妈特别的神气,警惕性很高,看人都绷着股劲儿。墙上挂着一排报纸,都是机关大报,很有时代特点。
  
  
  凌飞
  1953年出生于北京,著名摄影家,四月影会重要成员。
  中国人民大学摄影系学士、法国巴黎第八大学造型艺术系硕士
  中国民族大学文学与传播学院讲师
  法国东西方文化促进协会主席
  大河五地国际(北京)影视传媒文化有限公司董事长、编导、制片人
  平面艺术展览:
  2006年 《我的选择》法中文化年邀请展,法国里尔(LILLE)艺术中心2005年 《身份》中法当代艺术家,北京宋庄展
  2005年 《LOOK》北京费家村想象画廊
  2004年 《西藏的面孔》获中国武夷山国际摄影节最佳人像金奖
  2000年 《永生》韩国光州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
  1998年 《中国》日本东京SAGACHO画廊、著名服装设计师三宅一生赞助1996年 《一个中国人眼睛里的中国》巴黎丽池画廊、柯达公司、法航赞助
  1991年 《一和三十六的理念》图象装置艺术展、法国里尔(LILLE)艺术中心
  1989年、1987年 [中国]法国阿尔乐(ARLE)国际摄影家会面展
  1985年 《中国人》德国杜塞尔多夫, 尼康画廊
  1984年 《纤夫》获中国第二届国际摄影展获银奖
  1981年、1980年、1979年 参加三届四月影会《自然.社会.人》北京展
  专集出版:
  2000年《荒诞的躯体-当代日本青年》法文版.法国出版社(Autrement)
  1996年 《中国人,正在变化着的社会面孔》法文版.法国出版社(Autr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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