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兵术在现代战争中的应用


  海湾战争开战不久,一名美国记者曾经这样报道说:“尽管中国在这里没有派驻一兵一卒,但有一个神秘的人却亲临前线,操纵着作战行动,他就是2500多年前的中国军事家孙子。”
  
  美国在被称为高技术战争实验场、世界上第一场信息战的海湾战争中,尽管拥有绝对优势的高技术武器装备,但是还是十分重视运用孙子的谋略思想指导作战。这个事实告诉人们,武器装备的高技术化决不会掩盖传统谋略智慧的光芒。
  谋略是出奇制胜之本。“上兵伐谋”仍然是至理名言。笔者之所以这样说,并不是出于对孙子兵法的偏爱,而是战争的本质决定的。战争不仅是军事的对抗,也是政治、经济、外交的较量。孙子的军事思想是以道、天、地、将、法这些客观条件为依据的。从本质上说,它是军政兼施的指挥艺术,因此有着广泛的适用性。剖析近几年发生的局部战争,双方在作战指导上,总是把政治、经济、外交、心理等因素与军事行动结合起来,注重以谋取胜。这当中,有的是对孙子谋略思想的自觉运用,有的是实践中的不谋而合,不管哪种情况,都反映出孙子谋略思想的永恒价值。
  纵观近几年发生的高技术局部战争,孙子谋略思想的运用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施威慑谋略,求不战屈敌
  
  孙子提出的“伐谋、伐交”与“威加于敌”相结合的谋略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威慑战略。按今天的理解,它以实力为后盾,表明自己将视情况采取制敌行动的决心,在对方心理上构成一种障碍,使其感到可能面临无法承受的后果而不敢贸然行事,或者使其行动有所收敛,或者被迫停止行动,或者屈服于对方的意志,从而达到不必经过实战就能征服敌人的目的。在以武力征服为手段解决国际争端越来越失效的今天,孙子的威慑谋略就越来越被人们重视。近年发生的每场战争和军事冲突各自从强弱对比的实际情况出发,或者以压促变,或者以拖待变,无不把不战而胜作为最高追求。
  为了确保威慑的实效,各方往往采取软硬结合的手段。如示形造势、宣传恫吓就属于“软威慑”,即以调兵遣将、大军压境、展示精良武器和精锐部队、举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等适当的方式,将自己的力量显示出来,并通过宣传媒介将自己的决心、欲动用的力量、采取的措施及可能引起的后果等,传递给敌方,以动摇敌方的抵抗意志和决心。另一种就是更带有高压逼迫性的“硬威慑”,主要是外交孤立和经济制裁,利用联合国舞台和地区的影响力,实施外交孤立攻势,实施包括地上禁运、海上拦截、空中封锁等手段在内的经济制裁,等等,如果这些措施无效,则采取军事打击,这属于军事威慑的最后一道门槛。在军事打击时,仍然突显威慑的意味,即尽量以“小打”或“中打”代替“中打”或“大打”,力争在最低暴力限度内解决问题。
  
  施攻心谋略,夺三军之气
  
  自从孙子提出“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的命题之后,就从理论上奠定了攻心谋略的基础,并为历代军事家所器重。清人祁文友在《诸将杂感》诗中说:“不信蒯通能相背,可无孙武善攻心。”这不仅肯定了攻心的谋略思想,也反映出历代的谋略家、军事家实施攻心谋略的光辉实践。
  夺心,现代又称为心理战或攻心术,即通过宣传或其他活动从精神上瓦解敌方国家及其军队。从近年发生的高技术局部战争看,心理战都是紧紧围绕着夺“三军之气”、攻“将军之心”这个主攻目标进行的,并且表现出更强的专业性和针对性。有的国家平时就建立了专门的心理战队伍,不间断地进行心理战训练,并指派心理战专家进行指导,战时还成立专门的领导机构,行使心理战方面的指挥,抓住要害,实施有针对性的心理攻击,增加了对抗的强度,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大多采取“软”“硬”结合:即以政治宣传、优待俘虏等温和方式软化敌人,以断敌供给、武力威吓等强硬手段恐吓对方。例如在海湾战争中,双方针锋相对,一来一往,都有不俗的表现。战争爆发前,美国就宣称:一旦战争开始,美国方面将给伊拉克“多方面、决定性”的打击,“很快即可将伊拉克摧毁”,并声称在军事上采取“斩首”战略,将心战的矛头直指敌国的首脑和统帅机关,以动摇其抵抗的决心。伊拉克则一再表示出不怕外来压力、决不屈服的决心,并发出将使用化学武器、远程导弹,炸毁中东地区所有油田,让美军士兵“尸横遍野”,将战争扩大到以色列,沙特阿拉伯和美国的警告,使美国政府在动武之前,不得不三思而后行。
  
  施“伐交”谋略,得“交合”之利
  
  孙子认为“衢地交合”、“衢地固结”是一切军事对抗活动的先决条件。因此,伐交应该重于伐兵、先于伐兵,并应伴随于伐兵的全过程。在高技术条件下的局部战争中,人们并没有忘记孙子这条古训,而且为了顺利达成军事斗争的预期目的,外交斗争更加激烈,更加白热化。
  人们都看到,无论战争多么高技术化,但决定战争胜负的并不仅仅是高技术武器装备这一方面的因素。人心的向背仍然具有重要的作用,并常常具有决定性意义。特别是近年来,联合国在调解国家和地区争端、维护世界和平方面的作用越来越大,因此,利用联合国舞台搞伐交斗争就显得尤为重要。纵观近期的几场高技术战争和武装冲突,交战国无不在这个大舞台上进行充分的表演,既有唇枪舌剑的台前交锋,又有秘而不宣的幕后交易。各国都力求把有共同利益或有共同敌人的国家和集团结合起来,共同对敌,对于与本国既没有利害冲突、也没有共同利益的国家,即使不能成为盟友,也要争取使之保持中立,对于敌方的营垒则想方设法使之分化瓦解,即使不至于分崩离析,也得尽量使其联盟疏松,以利于战而胜之。
  近年来的战争虽然都属于高技术、低强度的局部战争,但也不可能单打独斗,甚至比历史上任何时期的战争都需要结成同盟。即使一方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大国,也力求与有共同利益的国家联合作战,共同承担战争责任。可以说,外交上的互相攻伐丝毫不比战场上的攻伐轻松。武器的禁运与反禁运、经济的制裁与反制裁、战略上的封锁与反封锁都是借助于外交斗争来实现的。它不仅有效地配合军事斗争,有时可以达到军事斗争所不能达到的目的和效果。
  
  施“诡道”谋略,求出奇制胜
  
  孙子在肯定战争有规律可循、有原则可依的前提下,还指出用兵是一种诡诈的行为。因此,“以正合,以奇胜”、“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是指导战争的不二法门。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军事指导活动既是一门科学,又是一门艺术。与战争指导的科学性相比,艺术性更显得生动和活跃。
  所谓艺术性,是指指挥员基于战争活动的突然性,随机性和多变性,创造性地运用已有的知识、经验和方法,机动灵活地处置战争情况,达到主观与客观完美统一的境界。它要求指挥员在观察、思考、处置问题时,注意非规范化、非程序化、非模式化的方面,巧妙地运用各种条件和方法趋利避害、避实击虚,力争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军事的高科技化并没有改变战争活动的这一基本特征,只是它的运用形式是以现代高技术为基础的。如隐真示假、转换虚实、奇正相生等迷惑敌人之策不再靠传统手段直接作用于敌人的感官,而是以信息技术、隐形技术、夜视技术、精确制导技术,快速机动力,远程攻击力来实现的。例如,多国部队在空袭巴格达之际,为麻痹伊军,达成袭击的突然性,采用了多种电子干扰和电子欺骗措施,使伊军开始时异常紧张,高度戒备,继而习以为常,麻痹松懈,从而为“沙漠风暴’行动创造了条件。在“沙漠军刀”行动中,多国部队采取声东击西的战法,也显示出高技术特色。它不是像传统战法那样,以一部兵力“声东”,以主力“击西”,而是靠坦克的快速机动力先“声东”,而后又迅速转为“击西”。由此可见,孙子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甩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等等一系列“诡道”原则在高技术战争中的应用不仅有广阔的天地,而且会越来越缤纷多彩。
  总之,在新的科学技术广泛运用于军事领域、武器装备越来越智能化的今天,在战争中孙子谋略思想的作用不是减弱了,而是愈益明显、愈益突出了。高技术武器装备为运用孙子的谋略提供了更为丰富的物质手段,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王永摘自解放军出版社《两千年军事思想的沟通——中国古典战略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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