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曹禺曾“戏弄”总统黎元洪:十大贵命命格

  剧作大师曹禺的《雷雨》、《北京人》等多部经典剧目脍炙人口。可是,大师少年时代的故事却鲜为人知。在纪念大师百年华诞之际,谨此透露小曹禺在中南海为大总统黎元洪随机表演“独角戏”的故事,以飨读者。
  
  跟随父亲进京城
  
  小曹禺是1916年夏,随父亲进入北京政府总统府的。
  当时的中国政坛,鱼龙混杂,过客匆匆,波诡云谲。不可一世的枭雄袁世凯,在内忧外患中一命呜呼后,湖北黄陂人氏黎元洪(时称“黎黄陂”), 于1916年6月7日在东厂胡同举行了总统就职仪式。
  黎氏本是北洋水师起家,并且是与北洋军媲美的“南洋军”名将、湖北军团呼风唤雨的领袖人物。可是,袁世凯窃取大位后,不仅将黎氏的嫡系军队给裁撤了,而且派得力悍将段祺瑞南下湖北,几乎是把黎氏押进京城,让其成为一位幽居瀛台的“光杆司令”。
  初登总统宝座后,黎元洪自知不是“北洋之虎”段祺瑞的对手,便大肆网罗文人墨客和同乡,让他们以国会为奥援,与老段周旋。这样一来,他的谋士和身边工作人员几乎是清一色的湖北人。
  在黎元洪的谋士中,秘书万德尊可算是立下汗马功劳。万德尊祖籍湖北潜江,十五岁中秀才。黎元洪任湖北新军协统时,万一举考入张之洞创办的两湖书院,每月获赏银四两。他将这四两赏银,一部分用于求学,一部分用于奉养父母。到了光绪十年(1904年),万德尊又考取官费生留日,先入日本振武学校就读,毕业后又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909年初学成回国,朝考陆军步兵科举人。当时晚清正在推行新政,直隶总督端方为笼络人才,任命他为直隶卫队的标统(相当于团长)。
  武昌首义一举成功,首义大都督黎元洪延揽人才,其“文胆”饶汉祥就是此间招聘的。万德尊及浙江都督屈映光等人,也是此间与之过从甚密而加盟黎元洪的湖北帮的。
  万德尊因原配燕氏早夭,留日回国后,又续弦湖北武昌商人薛氏之女。婚后,偕娇妻北上津门小洋楼新筑爱巢。1910年9月24日,随着婴儿的一声啼哭,一代剧作大家曹禺诞生了。取名“家宝”,意为“万家之宝”。小名“添甲”。甲者,天干之第一位也。添甲,显然是取其“独占鳌头、前程似锦”之意。
  正当万家沉浸在添丁进口的欢乐之中时,夫人不幸患产褥热,竟于9月27日撒手人寰。万德尊含泪安葬了爱妻后,特地将亡妻的孪生妹妹薛园南带到津门照顾幼儿。为完成姐姐的遗愿,不久,薛园南便同姐夫圆房,承担起抚养小家宝的重任。薛园南虽是继母,但对小家宝疼爱有加,如同己出。而且她一生也没有生过孩子,家宝就是她的儿子了。曹禺曾深情地回忆道:“继母待我很不错,我从小就是她带大的,我非常怀念她。新中国成立后,她死在天津了,我还记得她对我的嘱咐。她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民国成立后,正因为副总统黎元洪这层关系,万德尊这位清军团长于1912年被提拔为民国的陆军中将,任察哈尔都统、宣化镇守使。
  万德尊到黎元洪身边后,黎觉得他与自己身世类似,名义是武将,实际上是一位难得的“秀才”。所以,不久万德尊便成为黎的秘书了。曹禺曾经写道:“只记得是住在北京西城的一个胡同里,具体地点记不清楚了。父亲常带我去一个姓陈的家里,他的大女儿叫陈涟漪,我拜陈涟漪的母亲为干妈,她还送给我一枚派克笔。记得父亲做过黎元洪的秘书,还有屈映光、饶汉祥,这些人都是湖北帮,都是黎元洪的亲信。”
  “约法”之争告一段落后,总统府与国务院摩擦不断。先是黎元洪的亲信孙洪伊与段祺瑞的亲信形同水火。接着,又为参战问题鱼死网破。黎元洪不愿做北洋军阀掌上的玩物,被人吆三喝四,只做一个盖印机器。在“府院之争”处于胶着状态的情况下,黎元洪断然解除了段祺瑞的国务总理职务。
  哪知,拥兵自重的段氏立即通电相胁,又煽动各地都督对黎逼宫:继安徽督军倪嗣冲立即宣布独立后,河南、浙江、山东、山西、福建、陕西、奉天等省也纷纷效尤,拒不承认黎元洪免段令。而段则在天津成立了独立各省总统参谋处,与黎氏分庭抗礼。搞得黎惶惶不可终日,不得不到处寻找救命稻草。
  
  中南海对句
  
  为应对危局,黎元洪的幕僚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绞尽脑汁为黎氏出谋划策。但谋士们毕竟是耍笔杆子的,秀才遇到兵,回天乏术。这时,不知是哪位谋士出了个馊主意,建议搞一次“圆光”,以卜测政局的前途。黎元洪在幽居瀛台期间,就与夫人一道成为佛教徒,现在看来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问题的关键是,圆光需要找一对金童玉女,找谁来担任呢?黎元洪忽然想起了万德尊的儿子万家宝与自己在中南海游园时的情景――
  那是1916年10月10日,为纪念武昌首义五周年暨民国“双十”国庆,黎元洪身着戎装,佩挂首义指挥龙剑,由卫兵簇拥,在隆隆的礼炮声中,于北京南苑举行了盛大的阅兵式。
   与此同时,为了与民同乐,黎元洪还特地将中南海对民众开放,并且阅兵式一结束他也邀文武官员以及各界人士一同前来游览。这一天,万德尊也带着小曹禺前来光顾。
   万德尊父子正在黎元洪的花园里观赏花卉时,黎元洪悄然来到他们身边。他看到聪明伶俐的小曹禺兴奋的样子,一时兴起,便亲昵地摸着曹禺的头,指着园里养着的一只海豹对曹禺说:“你这小精灵,你会对句吗?我今天要拿它来考考你,行吗?”
   “回大总统的话,犬子倒是喜欢对句,只是……”万德尊连忙答道。
   “很好,我先出上联‘海豹’,你对下联吧。”黎元洪指着一头海豹,对曹禺说。
   曹禺思忖片刻,便答道:“水獭。”
   “不错,我奖励你两碟豆,并以‘两碟豆’为上联,看你还能对出下联不?”
   刚开始,曹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认为这样的三字联太简单。但他又回头一想:“两碟豆”,又可视为“两蝶逗”。于是,他根据平时先生教给他的谐音之句对,想了想,有了,下联是:“一瓯油。”
   “添甲呀,恐怕你这次理解错了吧!我出的不是‘两碟豆’,而是‘百花园里两蝶逗’。”
   添甲得意地笑道:“大总统,孩儿对的不错啊,我对的不是‘一瓯油’,而是‘中南海上一鸥游’。”
   黎元洪虽然是行伍出身,却十分喜欢读书人。当年在湖北治军时,只要是秀才入伍者,他均予以提拔重用,使其“因才得职”。而且自己也喜欢对句,见小曹禺反应如此敏捷,他连声称赞道:“对得好!对得妙!”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金表赠给小曹禺,并说:“这是对你的奖赏!”
  在场的幕僚宾客,都忙着向万德尊和曹禺道贺。这当然使望子成龙的万德尊格外高兴。他本来就十分喜欢这个儿子,这次又在大总统面前争光露面,从此,更是对小儿疼爱有加了。
  黎元洪想着想着,便叫来万德尊问问小曹禺来京的情况,万德尊如实道来。
  黎元洪素来重视子女的教育,也要求他的部下延聘名师执教子女。经黎元洪牵线,屈映光为儿子请了一位拔贡担任家庭教师。寄住在屈映光家里的小曹禺,也因此成为拔贡的弟子。
  早在1915年,万德尊就在天津设家塾,让其外甥刘其珂为家宝授业。刘的学问倒还扎实,但教的不外乎《三字经》、《百家姓》之类的东西。对小曹禺来说,就显得相当枯燥了。后来万德尊又延请了名师方地山教曹禺,方的教学风格与刘迥异,颇合小曹禺的胃口。曹禺在回忆录中写道:“他第一次就给我讲他写的《项羽论》。我记得第一句的四个字‘叱咤风云’,讲起来摇头晃脑。”方地山很欣赏曹禺的聪慧,鼓励他全面发展。(晚年曹禺曾在女儿万方的陪同下,乘火车赴津,专程前去寻访其故居。他指着书房说,他曾在这里翻译莫泊桑的小说,读易卜生的作品,读《红楼梦》。他还特地回忆起方地山老师在这里指导他的情景。)
  黎元洪听了万德尊的一席话,满心欢喜,已经在心里选定了“圆光”的金童了。
  
  表演“圆光”朝野惊
  
  黎大总统既然默许搞“圆光”,谋士们自然就开始忙于张罗了。
  据传,“圆光”是江湖术士的一种“外显像”法术,可查人间百事,查天庭地府,查阴阳风水,查过去未来,查精灵鬼怪……尤其是金童玉女有预测未来的童贞法力,其灵性可通神灵。于是,善于揣度大总统心思的谋士们,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黎氏十分喜爱的“小精灵”小曹禺。让小曹禺充当“圆光”中的金童,当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圆光”时,房子里不准开电灯,只点蜡烛,把一张雪白的大纸贴在墙上。“圆光”者手持蜡烛,在白纸上来回照着,大概是因为墙壁凹凸不平的缘故,墙上便显现各种形状的影子。这时,“圆光”者便问童男童女,这些影子的形状像什么东西,当童男童女答出后,就据此加以解释。“圆”者,就是解释的意思。如能解释得圆满,便得到祈灵的满足,卜出吉凶祸福来。
   在这次“圆光”中,当人们问小曹禺看到了什么的时候,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看到了千军万马,看到黎大总统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手里拿着枪和鞭子,一个人冲在最前面!”话音未落,满屋人都愣了,这孩子还真的看见啦?众人还没醒过神来,就见家宝指着墙面,又兴高采烈地比画上了:“你们看,黎大总统头顶军帽,腰挂指挥龙剑,威风凛凛,黎大总统打胜仗了,正冲咱们挥军帽呐!”
   小曹禺说得那么活灵活现,大人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祈求的东西正是曹禺所说的。尽管参加“圆光”的一位童女说什么也没看见。
   由于小曹禺是临时叫来的,黎大总统也没有向万德尊透露,更没有任何人诱导,他怎么懂得这些呢?可他又偏偏说得神乎其神,这使那些官僚又惊又喜,似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为了搞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次日回到家里,万德尊喜形于色地问曹禺:“添甲,你昨天说的是真话吗?”
   顽皮的曹禺对着父亲笑了笑,一溜烟地跑掉了。曹禺后来回忆说:“我当时是顺嘴溜出来的,我讲得那么神气,我从来还没有像在这次‘圆光’事件中占据主导地位,使我成为一个中心人物。那时,我懂事不多,但客人来了,我有时也听到他们讲到时局,而黎元洪是一位名将,又喜欢我,所以人家问我,就这么讲出来了。”
  七龄童曹禺的表演才能,虽然是在京城崭露头角,但他开始对戏剧产生兴趣,则得益于他的姨母、也是其继母薛园南。
  荆楚大地自古是戏剧之乡。大家闺秀薛园南自幼生活在九省通衢的文化重镇,常常光顾汉口大舞台(今民众乐园),是薛家出了名的戏迷。由于家庭的潜移默化,小曹禺自幼就与楚文化和戏曲结下不解之缘。
  当时,梨园有“唱在北京,红在天津”的说法,几乎所有京剧名伶都争相来津献艺表演。所以,薛园南又成为这个“戏窝子”里不折不扣的戏迷了。她的主要娱乐生活大都是带着小家宝到戏院听戏,一睹著名表演艺术家谭鑫培、杨小楼、刘鸿声、龚云甫、余叔岩等人的精湛表演。一到戏园子,薛园南就立马换了个人似的,看名角儿听名段,每次都激动得手舞足蹈,连声叫好。
  有一次,梨园名角谭鑫培来津献艺,薛园南边看边低声对小家宝说:“这就是著名谭派老生谭鑫培,外号小叫天,他也是我们湖北人。现在他唱的这出戏叫《定军山》,我们管他的嗓音叫‘云遮月’。你听,是不是特别婉转悠扬呀?”小家宝那时才五六岁,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这样,他一边看戏,一边听继母讲解,一边鹦鹉学舌,时间一长,也成为“小戏迷”。
  接下来,谭鑫培被北洋军阀逼演堂会郁郁而终,噩耗传到津门,薛园南一个劲儿地惋惜,七岁的家宝竟然也在一旁擦拭眼泪。小家宝不但好听戏看戏,而且在塾课之余,他往往招呼同伴一试身手:“来来来,咱们开始演戏吧!”有时,继母还在一旁指导一二,那一招一式,真有点像模像样了。
  即使是后来读大学,曹禺不仅广泛涉猎中西方文学特别是戏剧文学,课余还常常与著名作家巴金、靳以去观看京剧。
  1925年,十五岁的曹禺正式加入南开中学文学会和南开新剧团(这是我国话剧界较早的剧团之一,由南开学校创始人严范孙、张伯苓创建于1909年,周恩来曾是其中的活跃分子)的活动,十六岁正式开始了他的演剧生涯。当时的风气,男女不能同台表演,曹禺多饰女角。
  从看戏、演戏到写戏,是古今中外许多戏剧名家走过来的路,曹禺也没有例外。1926年,曹禺开始在天津《庸报》副刊《玄背》上连载小说《今宵酒醒何处》,第一次使用笔名“曹禺”。
  1933年,曹禺经过长达五年的构思,开始写作剧本《雷雨》。《雷雨》在海内外公演后,曹聚仁曾评说:“1935年,从戏剧史上看,应该说是进入了《雷雨》时代。”
  再说随着黎元洪第一次下野,万德尊也弃官返津当寓公。1922年,黎元洪复任大总统,万德尊再次随之富贵,被授予“藩威将军”,并为将军府将军。从此,父亲的影子铭刻在曹禺的记忆里,出现在他的剧本里:“他说他做了一辈子官是做错了,坚决反对我去做官。”“他又有些软弱、善感。他有一手好文笔,能作诗也能写对联。有时又满腹牢骚,像一个怀才不遇的落魄文人。他这一方面的性格,后来影响我在《北京人》里所写的几个人物,譬如曾皓、曾文清、江泰。”■
  (责任编辑/谭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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