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发展离不开合作,包括与政府的合作,与媒体的合作,与企业的合作,与国内NGO的合作,与国外NGO的合作。怎样使人家信任你?树立NGO自身良好形象至关重要。
超前,源于一种认识
1990年,刘德天作为辽宁《盘锦日报》记者对一次鸟类考察活动进行采访,他听说了一些过去闻所未闻的新鲜词:“黑嘴鸥”、“生态网”、“濒危”⋯⋯那是一次中外专家联合对濒危鸟类黑嘴鸥繁殖地的考察,考察确立了盘锦黑嘴鸥繁殖地的地位。刘德天因而写出一篇文章――《中国发现黑嘴鸥繁殖地 揭开世界百年未解之谜》,被外国专家赞为“全世界第一篇关于黑嘴鸥繁殖地的报道”。
黑嘴鸥属于世界,但当时的考察表明,黑嘴鸥只在盘锦繁殖,职业的敏感使刘德天认识到盘锦人有保护黑嘴鸥的国际义务。他曾参加过对丹顶鹤繁殖地的考察。考察结果一出立即引起重视,因为中国的鹤文化源远流长。而黑嘴鸥却不同,它鲜为人知,从无铺垫,发点文章可以,进行保护谈何容易?刘德天做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黑嘴鸥的保护问题就好像有人落了水,呼吁救人是必要的,但是每个人都在喊,谁也不下水救人,落水的人就会溺水而死。”在这种情形下,他决定发起成立一个民间环保组织,调动各方面的力量保护黑嘴鸥。
在刘德天的中国式奔走下,盘锦市黑嘴鸥保护协会成立了。世界自然基金会(WWF)鸟类专家梅伟义出席并致辞。他说,“盘锦市黑嘴鸥保护协会的成立,是中国环保史上独一无二的事件”;“为一个鸟种成立的保护组织是全世界唯一的”。当时,刘德天对“中国独一无二”还不太理解,以为不过是老外的客套话。但到了2003年,清华大学NGO研究所所长王名教授到协会调研后当众宣布:“老刘的黑嘴鸥保护协会是中国环保NGO第一家”。2005年,中华环保联合会派出调查组对中国一些有代表性的民间环保组织进行调查,然后发表《2006环境蓝皮书》,在《蓝皮书》上再次显示盘锦市黑嘴鸥保护协会在中国环保NGO第一的位置。
刘德天自我总结:“ ‘超前’,源于对‘国际义务’和‘下水救人’的认识。”
“生态智慧”保护南小河
当年辽河三角洲农业综合开发使黑嘴鸥在辽河东岸的两片繁殖地即将丧失,为此,国家于1994年拨出410万元专项资金为黑嘴鸥建了围栏封闭保护区和人工岛屿。然而,这些良苦用心却没有留住黑嘴鸥,它们悄然向辽河西岸的南小河“生态移民”。刘德天介绍,南小河在它仅2.8平方公里的湿地上承载着全球黑嘴鸥总量的50%,南小河的安危关乎黑嘴鸥这个濒危物种的存亡,是一个“被保护遗忘的角落”。那里时有偷猎和捡拾鸟蛋的事情发生,一个石油工人一次捡拾40多枚鸟蛋回去蒸蛋羹;运输原油的汽车把黑嘴鸥轧得扁扁的;农民在南小河上养殖对虾,为养虾引进的海水把刚出蛋壳的小鸥雏淹死,一次竟达800多只!
刻不容缓!刘德天随即开始了保护南小河工作。
从2000年到2003年,刘德天用了4年时间促成自然保护部门在南小河建立了保护站。这是错综复杂、困难重重的4年,他利用舆论监督,发挥专家智慧,开展环境教育,依靠政府决策保护黑嘴鸥的家园。刘德天不无得意地说:“单纯依靠志愿者不可能做到,我这是发挥生态智慧。”到2003年3月,保护站建立,在南小河入口处设卡,有专门队伍、警车、巡护人员昼夜巡逻,使这个黑嘴鸥的家园由“被保护遗忘的角落”成为“被保护牢记的角落”。
树立NGO自身良好形象
对于黑嘴鸥保护协会这个中国环保第一NGO,刘德天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要想发展离不开合作,包括与政府的合作,与媒体的合作,与企业的合作,与国内NGO的合作,与国外NGO的合作。怎样使人家信任你?树立NGO自身良好形象至关重要。”在盘锦,黑嘴鸥保护协会是一个具有一定美誉度的环保品牌,是一个具有高尚情操的公众团体。协会被称为“好人协会”、“傻子集团”。75岁的老会员李清明退休后自学绘画技巧,画出160幅珍稀鸟类图画,在城乡巡回展出,发起10万人签下爱鸟承诺。会员杨先华、隋晓青夫妇先后救治了7只受伤的黑嘴鸥,被央视《讲述》栏目请进演播厅,讲述动人的人鸟情。刘德天本人保护鸟类、保护湿地18年如一日,先后获得“地球奖”、“福特汽车环保奖”、中国首届“十大社会公益之星提名奖”、“阿拉善生态奖”、“中国环境保护特别贡献奖”等。所有这些都为这个草根NGO与各方面合作奠定了基础。2009年4月,黑嘴鸥保护协会获国家八部委评选的“母亲河奖”。
在中国,草根NGO的生存、成长空间非常有限,要想成就环保大事,谈何容易?“走过那条小河,你可曾听说,有一个女孩,她曾经来过⋯⋯”当年,一曲动听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向人们讲述了因为救丹顶鹤而牺牲的女孩徐秀娟的故事,刘德天曾两次来到江苏盐城徐秀娟的墓前,潸然泪下,因为他觉得和这个为环保奉献出生命的女孩互为知音。“我们因为太爱,才值得欣慰和欢乐。”对于环保路上的曲折,刘德天无怨无悔;而因环保获得的欢乐,他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