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不住的旧时光_锁不住的地方雕塑

  1   许多个夜晚,我重复一件事情,想沈拓。想他的眉眼,想他的体温,想他的每一声喘息。   然后,我会拿出电话,11位的手机号码逐个按上去,再删掉。把短信打出来,也不敢发送,全部都收藏进草稿箱。
  我开始害怕黑夜。也跟沈拓抗议过,他常不答我,把我整个人钉在墙上,嘴唇和身体一块儿热腾腾且霸道地贴过来,我便会柔软地向他投降。但,再热烈的缠绵也抵不过他走后的孤清,他在干什么?在跟妻子例行公事还是一家其乐融融地看电视?他在她的床上是不是也这般霸道中透着温柔?
  这样的想法常会让我变得更加抓狂。我开始后悔,是不是不应该明知道他有家、给不了我未来却还是执意飞蛾扑火要跟他在一起?
  我想跟他摊牌。
  2
  为了怕自己后悔,第二天,我直奔他的办公室。我知道,那里才是我真正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沈拓打政府工,他怕坏影响,怕自己仕途不保或者让对头抓住自己的把柄。
  所以,当我出现在沈拓办公室时,他着实吓了一大跳。但很快,他便稳住阵脚,那时,他的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长得有些尖嘴猴腮,不及沈拓英挺,但很机灵。见到我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便先行起身要告辞。
  沈拓伸手拦住了他。不但如此,他竟然煞有介事地帮我们介绍:这是我妹妹的大学同学,这个是我同事,莫处。
  他也是个处长!
  我只好朝着他微笑点头示意,而沈拓这样一拦,他也只好又坐下,恰逢快到中午,沈拓提议我们出齿吃,那个姓莫的处长便赶忙满脸堆笑,忙不迭地应声。
  那一餐饭,我食不知味。我是来跟沈拓摊牌的,但却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座上客,还要在他的同事面前强颜歇笑。我不知道沈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难道单纯只是为了撇清自己,给自己找个清白的见证?
  饭吃到一半时,那个莫处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先走。他走后,沈拓拉着我上了他的车,我坐在副驾驶,车开着窗。夏天,流火的天气,风从窗口灌进来,把我的发吹得凌乱,像不像我此际的情感状态和心情?
  我侧过头看了看他,尝试着跟他开了个玩笑,想打破这冷场。但,沈拓没有给我回应。那一路上,他只专心致志地手握方向盘开车,一言不发。中间,有个路人试图在红灯的时候横穿斑马线,若在以往,他一定会颇有风度地减速慢行,让对方先通过,但那一次,他没有,他恨不能在离那行人仅几厘米的地方才突然间掣车,并且,骂了句脏话。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反常,神情这样凝重,不知是否出了什么大事,便只好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车里,任凭他把我带到任何地方。
  3
  车子停在他为我租来的豪宅下。他仍旧一脸凝重,一言不发,他甚至没有等我下车,便一个人先行大踏步地上了楼,我只好背着包一路小跑地跟在他后面。
  进门,入户门被重重关上的那一个刹那,他冷不防回身抱住了我,他从来没有那样狂野过,闭着眼,兽一样在我身体上攻城略地,我推他、拒绝,他却不管,动作仍旧粗暴得如同狂风骤雨。我有些委屈,心想,他这算什么?拿我当了什么?予取予求?
  我一气,便张嘴在他肩膀重重咬了一口,他一痛,便放开了我,然后抚着自己的肩膀,两只眼睛里都是杀气腾腾。
  我们就这样像两只受到威胁的小兽一样彼此仇恨的对视,谁也不开口,或者,是谁也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半晌,沈拓才又一把把我拥进怀里,他居然哭了。我跟他在一起那样久,还真的从来也不曾看见他流泪,他抚摸着我的发,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吻着我的额头,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亲爱的,我错了,对不起,但是我不想就这样失去你!我知道你今天找我要做什么,分手是不是?我舍不得,所以才没让莫处走。我不知道如果你在办公室里跟我提了这样的要求我该怎样回应。答应你,那不是我的心,可是不答应你,我也知道你所承受的委屈和压力,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我终于回手搂住他的腰,自己也泣不成声。
  4
  因为那一次分手事件,沈拓来我这儿便更勤了些,有时,他甚至会停留到大半夜,中间,他的妻子也给他来过电话,问他在哪里。每当这样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便直接挂断,然后看看我,再捏着电话到阳台上去回。有时,我会装作去洗水果,听到他在电话的这一头嗯啊地敷衍,有时是说自己在开会,也有时说在应酬。
  我不知对面的那个女人信不信,但,听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对着他曾经深爱的另一个女人撒谎,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噢不,是奇怪,你会瞬间矛盾和纠结得不明所以,会热切地盼望着他为了你去欺骗另外一个女人,但同时,你更会让自己的想象延伸,如果将来你们真的有机会在一起,他会不会也用同样的手段去欺骗你?
  三个人的爱情是折磨人的。如果,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被称之为是爱情的话。但,爱情没有对错不是吗?
  若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所有的伦理、道德和坚持都会被自己抛诸脑后。我是这样,沈拓又何尝不是呢?
  任何一个敢于向常规的感情挑战的人,其实都是甘心被爱情摆布的人而已。
  后来,一次,沈拓借出差之名留在我这里过夜。我真的很高兴,虽然同时,我也无比鄙视自己。那种想法很荒唐,仿佛自己是封建社会里那些争风吃醋和等待皇上临幸的妃子一样,男人肯在自己身边停留驻足便会满足得不得了。
  我骂自己没出息,但同时,又费尽心思地收拾了自己和自己的卧房,比如,去商场买了一套新的情趣内衣,换了新花式的床单,又跑了超级市场买回一大堆他爱吃的食物。我真的希望他在我这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惬意、幸福和难以忘怀。
  而事实上,半夜,他便接到来自妻子的电话,这一次,或许是睡得朦胧,他甚至没有拒绝,接通了电话。他妻子在电话里说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我正在你出差的城市,你说的那家酒店我怎么没有找到你?
  5
  那一晚上的慌乱和惶恐可想而知,我们两个像是被戳穿谎言的不知所措的罪人,他忙不迭地回去,一路上,可能再多的藉口都有想过,而我,则一直坐立不安到天明,他会怎么说?她可否会信?他们会不会离婚?听说,他的单位有个副局职空出来,有几个人正在明争暗斗,这个时候婚姻出现问题会不会影响他仕途升迁?
  我悲哀地发现,时至那时那刻止,我从未为自己担心过分毫,我想的、惦念的,全部都是沈拓,怕他过不了关,交待不了,怕他因此而影响工作上的表现。
  三天以后,沈拓才无限憔悴地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从未见过他邋遢成那个样子,衣服似乎几天没有换,胡子拉茬,眼睛通红。
  我很快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沈拓说,是姓莫的干的,你见过的那一个,这一次他和我都有机会升那个副局职,于是,他来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通知了我老婆,想让我后院若火,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他是在怪我不该出现在他同事面前吗?我不得而知,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便只好陪着他喝酒,听他醉了以后的疯言疯语,唱不成调的歌,说自己怎样不容易才熬到今天。
  谁的成长没有辛酸?但,这样一路听下来,我还是心疼不已。
  后来,他摔了杯子,哭,抱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呜咽着说,一切都完了,组织上不会再给他机会。
  他又神经质地抓过我的手,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手那样凉,一根一根骨头棱角异常分明,连骨节都突出起来。他仰起脸来问我,你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我的吧,是不是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你还是不会离开我?
  我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6
  我又去了沈拓的单位,但这一次,却不是去找沈拓的,我去找了那个之前曾经见过的莫处。
  那一天,某事业单位被一个疯女人闹得人仰马翻。她指责一个姓莫的男人始乱终弃,坚持跟他有一腿。
  这种事,只要女人一口咬定,便没有人会再怀疑。
  有什么呢?我不觉得自己可耻,谁没在爱情面前孤注一掷?谁没在爱情面前失了自我?我不会是第一个这样做的女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果然,沈拓顺利地升了上去,那个莫处找过我几次,我没理他,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为什么要那样陷害他。可还用问吗?谁的成功敢保证自己完完全全清白?我不过就诬陷过他一次而已。权当是报应吧!
  但,他还是找到了我,我躲闪不及,他抓住我,不怒,反笑,说知道吗?你不过是另一个被牺牲的傻女人,你以为自己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但其实不是,我没陷害过他,这次升职本来就没他的份儿,他算计好的,在我的升职正式公布之前,来这么一手!
  我会相信他吗?他真是可笑,我会相信他而不信我一直爱着的沈拓?但,他拨了沈拓的电话,开了手机免提,对他说,踩着女人的肩膀上位的感觉好吗?利用一个爱你的女人,抢走本来不属于你的名额,你不怕她知道吗?
  沈拓轻轻地笑,笑声又开始那般得体。他说,她爱我,乐意为我牺牲,是我的本事。利用一个我从来没有爱过的女人,有什么不妥?
  我一下呆住。
  沈拓飞车赶来跟我解释。我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解释,因为莫处说,如果我肯跟他一起去把这件事澄清,他沈拓的位置也可不保。
  我没有等他。我拉走了我的所有行李,把钥匙锁在房间里,和所有美丽或悲伤的过往,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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