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思念】 无尽的思念林俊杰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十年了。每每想起母亲,我的心就犹如抵在刀尖上般生疼生疼,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如刀刻斧剁般留在我的记忆中。   自我懂事起,家里的日子就不宽裕。特别是到了六七十年代,家境穷困在十里八乡出了名。一是家庭人口多,我兄弟姊妹六人加上父母、祖母,九口人要吃要喝要花销;二是父亲本就文弱,再加上身体患病,有几年腿疼得都难以自理;三是家境如此困难,父母却让我们姊妹几个都上学读书。那时凭工分吃饭,基本口粮占全部粮食份额的40%,常言说:“孩子不吃十年闲”。当时许多父母为了生计,孩子刚能干活,就丢下书本到地里混工分了。我的父母没有这样做,在许多人眼里似乎成了不识时务的“另类”。虽然身体稍好,父亲就撑着到生产队干活,怎奈不是壮劳力,工分上不去。可想而知,母亲身上的担子就要比别的主妇重了几倍,母亲的性格刚强,坚韧,不服输,为了家计,为了儿女,也为了让爱嚼舌头的人收敛一下自己的嘴巴。她咬着牙和壮劳力拼着干。老家是山地,一条狭长而弯曲的小河又把村子分成沟东、沟西两半,河里只有几块石头当立石、供行人过往,一出门不是下沟就是爬坡。挑麦、担粪,当时许多男人都感到发怵的活,母亲照干不误。她虽然也骄傲地和男人挣过一样的工分,当过劳模、戴过红花、担任过妇女队长,但毕竟负担太重了,身上纵然全是铁,打出的铆钉也不够用,更何况收工回来还有那么多的家务等着她操劳,所以我们家连年短款是不可避免的事。每当收获的季节,劳力多的家庭口袋背、萝筐装的往家拿,父母只能满面愁云地叹息。
  为了应付难过的岁月,父母使出浑身解数。春天大地刚一泛绿,母亲一有空就奔波在山梁、田野、河沟。从野草尖尖到树木的嫩芽芽到落叶都成了大自然馈赠我们的充饥食粮。有一次母亲去采玛珠蛋(果实鲜红透亮如玛瑙状,晒干磨成粉吃),妈妈这儿明明是风和日丽、山洪却像千万头猛兽顺着山梁,河谷咆哮而至。幸亏母亲有着每遇大事不慌乱的性格,听到声音不对,赶快爬上几步死死抱住一棵大树,才逃过被洪水卷走的劫难。
  春天要换季,冬天要絮棉,生活中离不开的鞋袜裤褂对父母来说都是一道道难过的坎。母亲是个爱干净要体面的人,那怕是一件旧衣,一块补丁她也要让他的孩子们穿得干净,补得顺眼,尽量少显寒碜。白天那么忙,她只好把时间延伸到晚上。把弟弟妹妹哄定睡熟,母亲就开始为一家老小做那永远都没完没了的针线活。四周静悄悄的,村子里除了谁家的狗吠叫两声或院里鸡窝的鸡翻身�两下翅膀外;家家户户都进入梦乡,唯有我家的窗户发着亮光。
  贫也罢了,母亲最难忍受的是别人的奚落、嘲弄和岐视。一个秋天的黄昏,村里大喇叭响了,它吆喝村民赶快到河西塬分口粮。那时候劳动粮和口粮界线是分明的,既然是口粮就应有短收户的份。所以有几家也短收的叔叔婶婶来到我家,要父母和他们同去。我家住在河东,到河西塬要下沟、过河再一路陡坡爬到山顶,少说也得四十分钟。待他们到了分粮场上,分粮已经开始,母亲眼见一家家兴高彩烈地分粮离去,和她同去的那几家短收户也陆续分到粮食,眼看场上除了主事的和掌称的已没有他人,可是还听不到叫我家的户名。无奈母亲只得上前询问,得到的回答是:“你用不着吃队里的粮,等着吃你儿女的大米洋面吧!”这话象塬顶上突然到来的一股阴风,冷嗖嗖地钻到母亲心里。她无须再言、转身回家。满腹的委曲、满腹的心酸、满腹的愁肠,击得母亲头昏眼花,东倒西歪,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母亲跌跌踵踵摔了好几次跤,待走到沟底,要过河时,她身体晃了一下一个趔趄站没站稳又掉到河里。虽然河水不深,但浸了个全身透凉。腿磕破了,脚踝扭伤,她咬着牙,一步步爬着挪着回了家。一进房门就躺倒坑上、拉个破被,闷着头浑身颤抖地悲泣,那压抑太久的哭声从被子的棉絮中挤出来显得格外凄怆、痛苦、悲凉。
  我家祖居码头院,院落方方正正,东、西、北三面各有三眼砖窑,另外东窑、西窑的北山墙对面各延伸两眼夹窑,南面是院墙街门。就在这正窑、夹窑总计十三眼窑的院落中,自我记事起居住过曾奶、王爷、七爷、五奶、六奶、七奶、前窑奶、我奶八个年迈老人;居住着父辈堂兄弟、亲兄弟九个家庭。在这个狭小的天地里,挤着这么多的老人、兄弟、妯娌、孩子,这里该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与是非,可想而知。母亲为了避矛盾,少口角,她采取的策略是一忍、二让、三不怵。当时我们家粮食严重短缺,亲朋们也不宽余,接济我们大都是三升半斗的,有的甚至是一碗米一碗面地给。为了让有限的粮食发挥最大的作用,母亲经常选用碾子,因为要用石磨的涮洗磨眼和磨面就要占去不少粮食。那些年,母亲经常是等到人睡定后悄悄出来碾那少得可怜的食粮,她说这样可以少看有些人的鼻眼高低,少听闲言碎语,耳根清净,干活爽利。
  我村有个小煤矿,煤矿经理是个好心人。看到我家日子艰难,他让父母隔段时间到矿上领回一百斤谷,条件是交回净小米七十五斤,谷糠归我们所有。记得当时我正在距家十来里地的完小上学,大弟还不足十岁。星期六放学回家吃了晚饭,父母把谷背到碾上,叫上我和大弟,开始了手抱碾棍蹬腿弯腰、肚皮挺劲、全身似弓象牛马拉套般在碾道里转圈圈了。母亲边干活边鼓励我们说:“好好碾,说不定碾出的米能长个一斤半斤的,到时候,我也做顿小半短焖饭给你们吃。”谷还未见脱皮、焖饭的香味已让弟弟口角流水。再加上夏秋的夜晚是安详清爽的,微风徐徐吹着,星星眨着眼睛,月亮绕着顶转圈,弟弟感到很新鲜。他象个刚学着拉套的小马驹嗒嗒嗒地往前冲。可是过不了半小时,他的步子就拖沓了,眼皮打架了,手里的碾棍也松了,叫他也只有应无答,父母见状只得让他打道回府。弟弟走后不久,我也开始步他的后尘。虽然我不断警告自己“你是老大,要能吃苦,要帮父母。”怎奈眼皮越来越不听指挥,脚步越来越不听调遣,抱着碾棍东倒西歪,象扭秧歌。父母见状心疼不已,一面让我回家,一面流着泪说:“唉!咱没本事让娃跟上受罪了!”那一百斤谷转到何时才能变成黄灿灿小米,谷糠才能属于我家,只有天上的云、地上的树知道!
  那段时间,只要到星期六,我就有点发怵。满碾盘满麻包的谷物象块石头压在我的心上,一想到又要拼尽全力抱着碾棍转圈圈不由两腿发软。为了得到那饱腹的谷糠,父母如牛似马般地拉套、拉套,但何如牛马?牛马还有人喂料喂草,晚上还要休息,父母呢?!
  那些年,当大地披上金装,收获的季节来临,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能走动的一个个脸上露着久违的笑容扑向成熟的田野。待收工回家,女人的腰围象吹胀的气球,圆滚滚的,老太太原来松松垮垮的系带裤腿也变得瓷瓷实实、紧绷腿上。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嫌弃谁。唯有母亲收工回来除身上多了些灰尘外,没有其它变化。有婶婶伯伯劝她:”拿点吧,让孩子喝顿稠糊糊和米粥也好呀!”母亲摇摇头说:“没事有人还老下蛆,我不能给家里和孩子找麻烦。”不料这话还真让母亲言中。有一次队里分嫩玉米,我家又没份,可是好心的邻居,这个送来几棒,那个送来几棒,凑在一起还不算少。于是母亲也和别家一样给我们煮了,不知这让谁的神经过敏了,竟然让人到我家查问。那一幕我永远忘不了:当母亲听到自己的人格与尊严被污蔑与践踏时,耳朵里就象突然浇了一勺子滚油,气得面色紫红,全身颤抖,紧接着她象头发威的狮子吼叫了,她吼出的每一个音吐出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挺猛烈喷射的机关枪直扫伪善丑恶、诬陷和嫉妒。那时我上初中,见她气成这样不由就扑过去拉她、劝她,谁知她胳膊一挥,一下将我摔出老远。有几个邻居赶忙把我拉到一边,边给我擦泪边说:“孩子,你还小不懂,你妈受的委曲太多了,让她出出气吧,要不真要把她憋坏了。”有的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是咬钢咽铁的王梅英!”
  我上初中后,父亲在旧衣柜后面瓮上放个旧门板,算是我的床。有一次姥爷来看我们,半夜醒来,听见姥爷在数叼我的父母:“看你们这过的是啥日子,要吃没吃,要穿没穿,就这样还一根筋地让孩子们上学,这不是在牛粪泼池里瞎扑腾,刀刃上乱跳舞嘛!现在凭工分吃饭,上学顶啥用?可你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这日子咋过呀?我真替你们熬煎!”听不见父母的任何回应。我悄悄地探起身,看见他们三人偎在大炉旁。姥爷一边数叨,一边叹气,一边一搭皮一搭地抽旱烟,烟锅一明一暗,好象也在叹息。父亲低垂着头,搓着手,一声不吭。母亲一把又一把抹着脸上流不尽的泪水。我的心碎了,泪水悄无声息地打湿了枕头。第二天下午,母亲将她给我准备的干粮――几个糠面饼加一小玻璃瓶用蓖麻叶腌的酸菜装在一个手缝的旧口袋里,我断然提出:“不念了!”母亲非常惊诧,她那探究的目光在我脸上巡查几遍后明白了我道出这三个字的缘由。她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边哭边说:“我和你爸让你们上学,是看到你们听话肯学。咱家是穷,可穷的要有点志气。人活着有时候心劲比吃好饭重要!如果你今天只瞅鼻子关、不上学了,你一辈子都被耽误了。再说弟弟妹妹也随着你不念了,那可就把你爸和我的那点念想与盼头全掐断了,我们就真的难支应下去了!”我别无选择,只好以自己的成绩和品格去加固父母的精神支柱。母亲的话影响了我的一生,她不但坚定了我求学不止的信念,同时也支撑着我在人生的坎坷和困境中看到希望选择坚强。
  母亲的明理、贤慧和热心肠是远近闻名的。亲朋四邻有事,只要能帮上忙的她可以两肋插刀。父亲有个义弟,年龄颇大,但婚事未果。好不容易有个女的答应婚事,但提出的条件令叔叔及他的二老十分为难。后来女方提出除给足彩礼外,必须让男方家置办一个象样的漆花大衣柜,彩礼东挪西借还能凑够,不过如此大的衣柜当时已经无人做无处买了。急得二老长吁短叹!母亲知道了对二老说:“你们别愁了,把我家的衣柜抬走吧。”二老忙不迭地说:这那行啊?那是你的陪嫁呀!你家也就是这个黑漆雕花描金的大衣柜还鲜亮值钱,不行!母亲道:“人常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件婚’。我不就是少个衣柜嘛,日子照过,弟弟婚事要紧!”母亲如此大义;爷爷感动的直磕烟锅,奶奶感激的直用衣襟擦泪。就这样,我家那个放到何处都能蓬荜生辉的抢眼衣柜消失了。
  母亲经常说“有事装心里,笑脸待亲邻。”虽然我家当时日子过得紧巴,但是亲朋四邻上门,她都奉为上宾,老弱病残者更是关心体贴。本家族的许多老亲戚来了他们总是在我家落脚。记得我曾奶有个弟弟,我叫老舅爷,当时已七八十岁,可他精神很好,每月拄个拐棍必到镇上剃一次头,中途路过我村,必到我家歇脚。每次来,母亲总是象打开宝库似的从罐底舀点面,实在没有就出去借点,给老人做碗醋汤面或绊圪塔汤,有时还飘个蛋花加点小蒜葱苗。这对于我们这个寒苦家庭来说确属稀罕饭食了。有人不理解曾劝母亲“常来常往,让他逢啥吃啥得了。”母亲却说:“唉,老了,来一回就少一回良心不忍呀!”
  六五年我初中毕业,因家庭困难放弃了高中志愿、直接报考到航天部一所中专,学校在距几千里外的四川,每月提供十三元生活费,使我的生活有了保障,但想到家中老人弟妹忍饥挨饿,不免有饭菜难咽之感。所以每月精打细算省出五元装在信封寄回家中。临到放假,我与许多家境困难的同学各买二三十斤大米打成一个方方正正的背包,再提一塑料桶四川菜籽油高高兴兴回家,虽然只能坐逢站必停的慢车,中途除了要改乘木船过黄河,逢到枯雨要涉水、遇到冰汛要等侯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险情外,两边的火车站到渡口还要步行十几公里,但同学们互相照应、乐此不疲。我急切地想用自己带的这点东西解解家中的燃眉之急,让全家老小改善一下生活。但回到家中,母亲总是这个一碗米,那个一碟油送给亲朋四邻。没几天就所剩无几。我不免有点急气,她却说:“人要讲良心,在咱没饭吃的时候,是他们救了咱。这是一辈子都不能忘的恩德!”母亲这种感恩贯穿了她的一生。当我们都长大参加了工作,回去看望他们带点好吃的或比较稀罕的东西,父母从没独享。亲朋四邻有什么困难,父母总是倾力相助并要求我们积极参与。晚年到城里居住,亲朋四邻到城里看病或办事,父母那儿都是他们最踏实的落脚点。
  孩子们相继成家立业。正如母亲所盼所想的――六个儿女加上媳妇、女婿都有各自的工作岗位,以自己的勤勉与才智为社会尽力。特别是对三个儿媳。母亲是喜爱有加,曾多次对我和家人讲,“过去我和你爸担心三个儿子娶不上媳妇,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没想到一个个娶的媳妇都不赖,不光人长得标致,更可心的是懂理、懂事、能干。老天真开眼了!”按说母亲此时该歇歇心了、享点清福了,可是劳作惯了、把心思全放在儿女身上的母亲又马不停蹄地把精力转移到孙辈的身上。我结婚后与爱人分别在四川、广州两地工作,有了孩子后困难重重。母亲怕我拖垮身体,怕我影响工作,她曾远走几千里到四川帮我带孩子,孩子刚断奶,她就让我把孩子留在老家。那时家里条件不好,母亲为了孩子健康成长,真是熬费苦心。一方面她把家里所有的细粮好菜专为孩子留着,另一方面她又把自己曾养育六个儿女的乳房洗净,供我的孩子吮吸。谁知她体内的养分经过怎样撕心裂肺般地排列组合,竟让我的孩子奇迹般地吸出了甜美乳汁,使我的孩子虽远离父母幼小的心灵却被暖融融的关爱包围着。从我开始,母亲对孙辈的照料一发不可收拾。她象一个陀螺旋转于儿孙之间。六个儿女十一个孩子几乎是她全部照应长大。她跟前往往不是带一个孩子,儿、女、媳妇下乡了或出差了,都会把孩子送到她这个大本营,所以经常是少则一个多则三、五个。母亲养育我们时,可能是日子太窘迫吧,她并不具有太多的耐心。可是到了孙辈头上,她的细致周到和风细雨令多少人感叹、赞叹、叹服!孩子们吃饭软硬有别口味不一,她能一顿饭做出好几个花样。幼儿要挖屎擦尿,大点的嬉耍打闹,她不躁不恼、总是乐哈哈地忙完这个忙那个。孩子们尿床了,她要换被晾褥折腾半天,有时几个小的一起来,拉扯不过来,她只好将孩子放到干处,她睡到湿处。孩子病了,她比我们做父母的还着急,看病、喂药、眼不离左右地观察孩子的细微变化,直到孩子活泼如初,她才能将悬着的心放下。母亲只上过几天扫盲班,虽然识字不多,可她聪慧记性好。肚子里有数不清的儿歌与故事,最可贵的是她能根据孩子当时的问题与情绪即兴编出有趣的,开心的并让孩子受到教益的儿歌和故事。孩子们的启蒙教育大多来自于她这等娓娓动听的讲述中。为了让孩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母亲晚上一般不开电视。二弟怕母亲寂寞,特地又买了一台,放在另一房间,可她还是不开。孩子们象一群欢快的小鸟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一个个活泼可爱,又不乏爱学懂礼貌。孩子们大了,都把她的奶奶姥姥当成万能钥匙,受了委曲有了悄悄话,首先想到的是找母亲倾诉,往往去的时候低眉垂眼,走的时候眉开眼笑。
  儿女们虽然都成家了,可是心底里总把母亲的所在地当成自己真正的家,她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儿女围在她的身旁。特别是星期天节假日,儿孙们都来到她的住地,往往是这拨刚走、那拨又来。母亲呢,好象儿孙们平时没经她的照料吃不饱吃不好似的,她老是早早就来到厨房,根据儿孙的口味特点做出各种美味饭菜。虽然有时一整天难有展腰喘气之时,但看到儿孙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吃地狼吞虎咽,她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就映满了无限的陶醉与满足!
  母亲乐为儿孙乐,忧为儿孙忧,苦为儿孙苦。除了后来病倒卧床,她一辈子没吃过几顿现成饭,没睡过几天安稳觉。她长期抱孩子,以致胳膊弯曲变形;长期吃着儿孙的残饭剩汤,以致胃部病变都不自知!
  有一天父亲告知:“你妈这几天肚子不舒服!”二弟是医生赶快带她到医院检查。结果出来了――“胃底低分化腺癌”这几个黑字如睛天霹雳把全家人击得目瞪口呆东倒西歪,又如万箭穿心让儿女们个个疼痛难支!
  虽然我们让母亲住进了国家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希望奇迹在母亲身上出现。无奈病入膏肓,母亲就象那要落入山谷的夕阳,任凭儿女们使多大劲都不能将她拽住不坠。
  母亲走了!我经常独思,与其说是病魔夺走了母亲生命,不如说是严酷的生活透支了母亲的生命,是儿孙的成长吮尽了母亲的血髓。
  母亲走了!留给我的是深深的、永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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