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凯特肖邦pdf【凯特·肖邦《一小时的故事》结构分析】

  摘 要:《一小时的故事》以细腻的笔触记录了玛拉德夫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小时的精神之旅。凯特·肖邦不仅在主题上构思巧妙,在结构安排上也独具匠心。从小说的整体结构角度逐步分析情节的起承转合与主题发展的关系,可以发现小说的结构与主题的发展齐头并进,构成一种平行发展的态势。这种结构与主题、形式与内容的完美结合堪称短篇小说创作中的典范,体现了凯特·肖邦精湛的写作技巧。
  关键词:凯特·肖邦 《一小时的故事》 玛拉德夫人
  美国文学史上著名女作家凯特·肖邦(1851—1904)不仅以代表作《觉醒》闻名于世,她的短篇小说也成就斐然。《牛轭湖的乡亲》(Bayou Folk,1894)和《阿卡迪亚之夜》(A Night in Acadie,1897)两部短篇小说集使肖邦成为南方乡土文学的代表之一。《一小时的故事》是其著名短篇。几乎所有的读者在读到《一小时的故事》的结局时都会震惊不已:“根据医生诊断,玛拉德夫人死于致命的狂喜。”(肖邦,353)“她的早期作品显然受到了莫泊桑、都德和莫里哀的影响。”(金莉,101)故事的戛然而止和出乎意料确实是莫泊桑的风格,但凯特·肖邦对《一小时的故事》情节安排的巧妙之处不仅局限于此。
  国内学界对该小说的各种评论颇多,但少见有作者对该小说的整体结构进行分析。由此,本文将从整体结构的角度分析《一小时的故事》,经过阐释女主人公的精神发展历程和小说在结构上的起承转合的关系,展现该小说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结合。
  一、起:精神历程的准备与起步阶段
  小说开篇即引入玛拉德夫人的心脏病和丈夫去世的噩耗之间的冲突,事发突然,扣人心弦。小说伊始并没有明确描绘文化背景,但字里行间却蕴藏玄机,间接体现了当时的社会传统和女性地位。噩耗传来时,玛拉德先生的朋友理查德以骑士风范及时出现,玛拉德夫人的姐姐约瑟芬也同时出场来照顾妹妹。二人都采取了异常谨慎的态度,小心翼翼地,以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方式把丈夫去世的消息转达给心脏不好的玛拉德夫人。(肖邦,351)此时呈现在读者面前的玛拉德夫人是位弱不禁风的女子。在丈夫去世的关键场合,她没有被分配一句台词,整个场面由姐姐约瑟芬和理查德控制,她只是一个被动的被照顾者,没有个人的主体意识,其话语权被剥夺,处于一种沉默和不在场的状态,由此可见女性的社会地位。玛拉德夫人是千千万万个“房子里的天使”之一,被他人照顾,遵循着社会准则,没有体现出任何个人的需求。
  但接下来肖邦给女主人公提供了一个展示自己内心世界的机会:她把自己一人锁在了房间里。在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的她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凯特·肖邦作品中的女主人公经常过着双面生活。”(Skaggs,20)在19世纪,社会要求女性遵循社会礼仪,遵守男性要求她们遵守的行为规范和准则。在公共场合,她们通常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和真实意图。不难理解,在他人面前的玛拉德夫人对丈夫死亡消息的即刻反应是“狂风暴雨般的悲痛”,“失声痛哭”并“即刻扑到姐姐怀里”,这样才合乎社会所认为的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新寡女人的正常行为。
  然而肖邦塑造的玛拉德夫人并非寻常女子,尽管她在公共场合适当地展现了自己的悲哀,但她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身体和精神都一时瘫痪,而失去认识到事件的重要性的能力。“要是别的妇女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是手足无措,无法接受现实,她可不是这样。”(肖邦,351)她的内心因这一刺激而变得更加敏锐,思维更加活跃,自我意识慢慢从长期压抑中凸显。这种敏锐也使她对周遭的一切更有洞察力,或者说,对自己所受的压抑和痛苦感觉更深刻。
  短篇小说的容量不容做浓笔泼墨的铺垫,但该小说开篇却字字珠玑,每个字眼里都蕴藏着无限的深意,不仅暗含着当时的文化背景,同时预示了主人公心路历程的变化。开端不仅仅是故事的开始,在开篇中,人物性格初露端倪,气氛得以酝酿,张力慢慢生成。“事实上,开篇通常预示着后文,其中的细节描写一开始可能仅仅被当做是背景,但其实与后来的发展息息相关。”(Barnet,126)例如,玛拉德夫人的心脏病在某种程度上是她对男权社会中女性处于劣势的地位及不太美满的婚姻的反映,同时也预示着她在小说末尾的悲惨结局。这样的开篇布局邀请读者的积极参与,使读者内心对接下来的故事发展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二、承:精神历程的发展阶段
  理查德急匆匆地带来噩耗,却在无意间为玛拉德夫人提供了一小时的私人空间。现在她可以合理地把自己封闭起来,免受外界打扰地面对自己,发现自我。“窗户对面是一把舒服宽大的扶手椅。她疲惫不堪地把身子陷在椅子里,这疲倦占据了她的身体,似乎也侵入了她的灵魂。”(肖邦,351)她的脸庞“呈现出一种相当的抑制能力”,她的眼光“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曾经有“强烈的意志”使她做出屈服,“有时候她是爱他的,但经常是不爱他的”。从这里我们得以对玛拉德夫人的婚姻状态略知一二,表面上看起来幸福的婚姻并没有让她感到真正的快乐。
  《一小时的故事》发表于1894年,当时凯特·肖邦居住的路易斯安那州存在着和美国其他州所不同的法律体制。“路易斯安那州民法禁止已婚妇女拥有对自己财产的控制权,只有男子才有权利提出离婚。”(虞建华, 125)在这种社会和婚姻体制下,妇女沦为受害者,不得不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和需求以迎合父权社会。现在,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她压抑已久的情感在自己的私人空间里得到了释放。面对这扇打开的窗户,她看到了窗外充满无限生机的春天,蓝天、绿树、白云,她发现世界原来是有色彩的;受到束缚的女性空间得到了拓展,视野变得开阔,世界在她眼前延伸。“她纵情地幻想未来的岁月将会如何。春天,还有夏天以及所有各种时光都将为她自己所有。她悄悄地做了快速的祈祷,但愿自己生命长久一些。仅仅是在昨天,她一想到说不定自己会过好久才死去,就厌恶得发抖。”(肖邦,353)
  在承接开篇和高潮的故事发展阶段,场景由公共空间转到私人空间,描写由外视角转到内视角,玛拉德夫人的心理世界由震惊、悲伤到新奇、轻松和自由,可谓一波三折,为故事平添了许多风采,也为下文关键性的转折和高潮的出现铺平了道路。   三、转:精神历程的高潮
  “在很多经典的现代主义小说中,冲突的真正领域发生在人物的思想里,所以真正的高潮也一定是在那里发生。”(Burroway,47)当玛拉德夫人意识到现在她不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的时刻,她的思维处于一种难以控制的混乱状态。自我意识的觉醒和自治的喜悦带给她浑身上下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激情。这种体验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烈袭来,似洪水猛兽般无法控制,令她震撼。这种精神上的突然醒悟,用詹姆斯·乔伊斯的术语,是种“顿悟”。“这是思维里关键性动作,是以一种全新的视角看待人、事或物,仿佛该人、事或物从来没有被注意到一样。一旦产生了这种醒悟,视者的精神视野就被永久地改变了。”这就是为什么她的眼前是一片繁花似锦,因为“在即将到来的岁月里,……她将独立生活,而再不会有强烈的意志强使她屈从了……”(肖邦,352-53)她看到未来延续不断的岁月都只是属于她一人,她将只为自己而活,春日、夏日、各种各样所有的日子,都将属于她自己。
  发生在精神领域的这一突变必然以外在的动作凸显出来,尽管当冲突发生在人物内心的时候,有时很难把握。(Burroway,47)当玛拉德夫人精神上发生巨变的时候,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这一刻,我们看到了她精神与肉体的亲密融合。“她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双目褶褶放光,双眼变得炯炯有神,她的脉搏越跳越快,奔腾的血液温暖舒缓了全身每一寸肌肤。”(肖邦,352)“自我发现的快乐使她沉醉其中,即使‘爱情’这还未有答案的神秘事物,又算得了什么呢?”一切束缚在自我面前都自惭形秽,即使爱情也无法与之匹敌。
  在短篇小说里,任何在高潮里发生的精神巨变也必然会显露出来,必须用一个动作来触发。(Burroway,47)正当玛拉德夫人沉浸于自我发现的狂喜之时,她的姐姐约瑟芬在门外大声喊道:“路易斯,开门!”在自己的房间里主人公刚刚经历了重生的体验,而这时她也重新获得个人身份,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她成为了“路易斯”,不再是依附于丈夫而存在的玛拉德夫人!一个重生的、刚刚觉醒的新女性出现在我们面前,她和姐姐一道走下楼梯,高高在上,缓缓而降,仿佛一个“胜利的女神”,此刻她的心灵之旅已经达到了顶峰。
  四、合:精神历程的终点
  刚刚经历高潮,却瞬间突降,结局看似突兀,却构成强烈反讽。正当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新生活的时候,丈夫出乎意料地出现了,这恰恰阻止了她通往新生的道路。在看到丈夫的一刹那,路易斯的通往自由之路的梦想像肥皂泡一般地破灭了。刚刚品尝到自由喜悦的路易斯一下子从高高的顶峰跌到了深深的谷底。她还能再回到从前,过着无滋无味、逆来顺受的生活吗? 不可能了,在经历了这一奇妙的精神成长之旅后,她无法再走回头路、重蹈覆辙。她本已脆弱的心脏似乎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沉重打击,她令人遗憾地倒下了;但是读者不能忽略并且深深刻在脑海之中的却是她死之前的一小时精神体验,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她体会到了重生的喜悦。不幸的是,故事中的人没有注意到、也不能理解她在思维领域里的这一精神发现之旅,甚至她的死亡诊断也被打上了社会道德的烙印:经医生诊断,她死于见到丈夫的喜悦。(肖邦,353)
  综上所述,从小说的外在结构和内在的主题发展来看,我们可以发现情节的发展和主题展开的曲线呈现出惊人的一致性。
  通过巧妙安排故事结构的起承转合,凯特肖邦以其如花妙笔呈现了一个女性自我发现的精神成长历程。在生命的最后一小时里,她品尝到了自由的狂喜,把自己从婚姻和社会的枷锁中解脱出来,实现了她的自我发现之旅。凯特·肖邦以其精湛的情节安排,揭露了19世纪婚姻体制对妇女的禁锢。尽管一小时很短暂,但它的意义却是深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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