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村寨的月光下] 月光下的中国

  情感真的是一种很悬的感觉,有些人,日日相对,却没有什么印象。有些人,不过偶然相遇,却一辈子都忘不了。   铃兰是倚在窗边时,心中生出这些念头的。   有一段时间,穿越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是她的梦想,想得发疯的那种,所以她报名参加了一支野外探险的队伍。那支野外穿越探险自助旅游组织大约有三十多人,出发前,她认识了一个名叫阿南的男人。因为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所以他被指派照顾她。他高大魁梧,头发很密,脸上线条硬朗,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看上去有一点点的痞。第一眼给人的直观印象是,把安全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里,会不会是把鸡蛋存放在石堆里?
  然而,钻进原始森林的那一刻,她就忘掉了自己内心里的疑问,嘴巴张成O形,眼睛像快门,忙着捕捉赏心悦目的视觉盛宴。
  空气清凛,慢慢回味,有草木的清香。泥土芬芳,树木森幽,她像个孩子一样欢呼起来,张开双臂,沐浴临风。
  不能让人产生安全感的男人阿南,唇边绽开讥讽和不屑,他低吼一声,当心脚下,跟住向导,别光图着享受。细细分辨,他的声音里有近乎粗暴的成份,她一扭头,并不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
  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向导的身后,生怕迷失了方向,然而还是出现了意外。原始森林里险象环生,危机四伏,不知是谁惊动了一窝土蜂,受了惊的蜂子“嗡”地一声展开进攻。她吓得“啊”地一声尖叫,然后抱住头,蹲在原地不会动了。阿南眼急手快,拖了她一把,又一把脱下外套,蒙住她的头,才免了满脸开花的不幸。转移到安全地带,她的心还狂跳不止,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科技之光》节目,一大群蜜蜂围攻人、牲畜、村庄,那是毁灭性的灾难。
  后怕归后怕,她还是对这个有些痞的男人产生了一点点儿好感。
  一路上,不仅随时会遭到蚊虫、蚂蝗、叫不上名字的小虫子的袭击,还要提防和随时跑出来的野生动物正面相遇,热带雨林里还有会扎人的树,人被扎过之后会产生幻觉。
  没用半天的功夫,她就精疲力竭,脚被鞋子磨出两个大血泡,天又下起了雨,在一个山坡上,她差点儿滚下山坡下面的悬崖。那一刻她的心提到嗓子眼,阿南眼疾手快,一回身拽住她的胳膊,她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不放松,可是他一个人的力气有限,险些把他也拽下山坡,多亏不断有人帮忙,加入救援,她才被拖上来,可是她却因此扭伤了脚。
  阿南皱着眉头,骂,多事儿的小女人,在都市里喝喝咖啡,逛逛街还可以,偏偏跑到这原始森林里逞强。
  骂归骂,他还是把她的行囊挂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还要背着她,因为一瘸一拐的她,如果跟不上向导的步伐,就会掉队,就会在原始雨林里迷失方向。
  天下着雨,步履越来越艰难,头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顺着发梢往下滴水,她冷得瑟瑟发抖,衣服贴在身上,曲线毕露,狼狈不堪。
  那一刻,流满雨水的脸,忽然有了一种错觉,有了某种恍惚不真实的感觉,一路走来,她和这个有些野性难训的男人,仿佛有了某种的默契,有了某种温暖和相依为命的感觉。
  傍晚,天气意外地转晴,夕阳的斜晖格外耀眼,他们这一群看上去犹如残兵败将的野外穿越者陆续地进入了布朗族的村寨,被分配到各家各户,洗潄之后去老乡家里吃晚饭,很多人围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讲段子,喝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地睡在很多人的大通铺上,对于那些仿佛劫后余生的人来说,大通铺比席梦思来得温暖和舒适,而睡眠的幸福就像花儿开放。
  夜里醒来,她吓了一跳,发现自己竟然睡在阿南的怀里,暗淡的月光下,她看着这个看似粗线条其实心细胆大、无比温柔的男人,想象着他在城市里的另外一面,优雅地坐在办公室里,开着车夹杂在车流中,穿着棉布衣衫和朋友聊天,也许他在都市里生活时,是个严谨有礼的男人,而山野和森林只能让他回归。如果一定要选择,她还是喜欢这样境况下的男人,不戴面具,没有伪饰,赤裸,真实,勇敢。是的,勇敢。
  月光轻移,打在他的脸上,忽然发现,他早已醒了,不敢抽出她枕在颈下的胳膊,怕扰了她的清梦。她刚刚想说句什么,他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和他爬起来,轻手轻脚地去寨子里散步,他牵着她的手,劫难之后,十个手指紧紧地扣在一起,没有功利,没有欲念,没有智谋。他们都知道,今夜之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在异地他乡看月亮。她知道,只要彼此一松手,从此别过,各自溶入滚滚红尘中,再相遇的概率,小得近乎零。
  那个布朗族村寨的月光下,那么诗情画意的夜晚,那个秉性淳厚的男人,不但穿越了原始森林,也穿越了她的生命,给了她前所未有的震撼。
  回到都市里,生活恍然如昨日一般,依旧上班下班,平静安宁,现世安稳,可是,她知道不一样了,因为她的心上,留下了一个穿越者轻轻浅浅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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