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
摘要：香港是“一国两制”下中央政府下辖的一个地方特别行政区。香港政党是中国的地方性政党。然而，西方地方性政党及其与国家执政党的政党关系理论难以有效解释香港政党现象。由于香港政党与西方地方性政党不同，中国共产党也与西方国家执政党不同，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与西方地方性政党与西方国家执政党的政党关系也就不同。中国既有政党关系理论同样难以有效解释香港政党现象。中国内地民主党派与香港政党不同。中国共产党与内地民主党派的政党关系和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也就不同。要在中国共产党的唯一领导地位和“一国两制”这一特殊的央地关系下分析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以为今后香港统战工作的创新开展提供前瞻理论思考。
关键词：香港政党；香港政治；政党关系；地方性政党
中图分类号：D676.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6269（2016）01-0060-07
香港是“一国两制”下中央政府①下辖的一个地方特别行政区。它既不同于单一制下的省，也不同于联邦制下的州或加盟共和国。中央与香港是一种特殊的央地关系。“一国两制”下，特殊的央地关系决定了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②的政党关系既不会与西方相同，也不会与内地相同。实践中，中西方政党关系理论在香港政党研究运用中都存在局限性，都不能有效解释香港政党现象。例如，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是什么，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还是平等关系，抑或其他？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和香港政党的领导人之间的身份关系是什么？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和中国共产党与内地民主党派的政党关系有什么相同和不同？这些问题既对中西方政党理论提出了新的挑战，又对中国政治制度提出了新的挑战。然而，鲜有学者详细论及这些问题。在中西方政党理论解释失灵和实践无先例可循的两难背景下，我们有必要进行前瞻性分析。
一、西方地方性政党及其与执政党的政党关系
在政党类型学说中，依据政党活动范围不同，政党可以划分为国际和地区性政党、全国性政党和地方性政党三种。因此，也就有国际和地区性政党与全国性政党、全国性政党与全国性政党、全国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等的政党关系问题。本文主要研究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中国共产党是全国性政党，且是国家执政党。香港政党是地方性政党。因此，下文只分析西方地方性政党及其与全国性政党（主要是国家执政党）的政党关系。
（一）西方地方性政党
地方性政党是与国际和地区性政党及全国性政党相对应的概念。国际和地区性政党是指政党活动范围超出主权国家的一种政党类型。不同类型的国际和地区性政党的上级组织对下级组织的控制力不同。例如，共产国际对各国共产党的控制力较强，把苏共和其他国家共产党的关系看成了上级与下级、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1]；社会党国际①对各国社会党的控制力较弱，各成员完全独立自主。全国性政党是指在一个主权国家范围内活动的一种政党类型。其主要特征是：1.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活动。例如，美国的共和党、民主党，英国的工党、保守党，中国共产党等都属于全国性政党。2.既有中央组织，又有地方组织。全国性政党通常依据行政区划，在国家层级设立中央组织，在地方逐级设立地方组织。例如，美国的共和党和民主党都有联邦层级的中央政党组织，也都有州、县两级的党的委员会[2]；中国共产党在中央有党的中央委员会，在地方有各级党委。
地方性政党是指活动范围主要在一个主权国家的某个特定地区的一种政党类型。其主要特征是：1. 主要在特定地方范围内活动，也可能在中央层级活动。2. 政党基地主要限定在特定地方范围内，政党支持主要来源于该范围内的选民，政党代表该范围内选民的利益。3. 地方性通常由历史、宗教、种族、民族、语言等复杂因素造成，是多元主义政治的一种反映。4. 政党关注的核心议题通常与特定地方相关。地方性政党和全国性政党的地方组织不同，前者是仅在地方范围内活动的政党，后者是全国性政党在地方设立的分支组织。
这里以英国的地方性政党为例说明。工党和保守党是全国性政党，北爱尔兰地区的新芬党则是地方性政党。北爱尔兰在历史上属于爱尔兰，后来被英国吞并，之后的几次全民公决都赞成北爱尔兰继续留在英联邦。以新芬党为首的地方性政党一直主张脱离英国，建立一个全爱尔兰共和国。由于北爱尔兰问题并不涉及英国本岛（大不列颠）的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新芬党也就成为一个地方性政党。需要注意，称新芬党是地方性政党是指其主要在特定地方范围内活动，政党影响力主要局限在北爱尔兰地区。其实，新芬党籍议员也在中央活动。例如2015年，新芬党在联邦议会下院就有4个议席，但影响力有限。
（二）西方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黨的政党关系
西方国家实行竞争性政党轮替制度，在国家层面有全国性执政党和全国性反对党的区分。在分析政党关系时，应该分别分析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国家反对党与地方性政党的关系。由于本文主要分析中国共产党与香港政党的政党关系，这里只分析西方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的政党关系。
1.西方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在组织上相互独立。虽然它们有“国家”和“地方”的区分，但这种区分主要体现在政党活动范围上，并不代表在政治上或组织上有位阶高低之分。二者是相互独立的关系。2.西方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在地方范围内遵守同样的法律制度规则，平等竞争。在西方竞争性政党政治下，地方性政党无足够实力在国家层面与国家执政党进行竞争。但是在地方范围内，地方性政党可以依据竞争性政党政治规则与国家执政党、全国性非执政党的地方组织开展平等竞争。例如，在英国北爱尔兰地区范围之内，工党、保守党的地方组织需要与新芬党进行同等竞争。3.西方国家执政党与地方性政党相互影响。地方性政党可以通过议会中的本党议员、地方性政党的支持者、与本党主张相近的其他政党合作等方式影响国家执政党。例如，苏格兰民族党通过其议会中的党员、支持苏格兰独立的民众等向英国国家执政党保守党施压，迫使保守党政府同意苏格兰独立议题的全民公决。国家执政党主要通过议会制定法律和政府制定政策约束地方性政党。4.在地方自治和竞争性政党政治下，地方性政党可以在地方范围内成为“执政党”，出现与国家执政党在不同地域范围内共同“执政”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