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杨兆龙牵连被划成右派的三个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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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7年下半年,杨兆龙因为发表了一系列呼吁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法治的言论,被复旦大学划为“右派分子”,取消教授职务及工资待遇,每月只发给生活费35元,并被勒令搬离原来居住条件较好的昆山路住宅,迁居到条件较差、不少邻居都是有“问题”的四川北路住宅。杨还被强迫参加劳动改造,抬石头,以致咯血住院、迁延近两年。1959年,因复旦大学法律系与华东政法学院合并成立上海社会科学院,杨氏改由该院监管。
  最让杨兆龙当时痛心的还不是自己蒙受的不公正遭遇,而是他的三个子女全都因他牵连,在1958年的“反右”补课中被补划成“右派分子”。
  长子:为父辩护
  被补划右派
  杨任远1956年22岁时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并留校工作。他政治上比较积极,1955年“肃反”时还是肃反工作组成员,1957年“反右运动”中也没有什么问题,被视为可以依赖的积极分子,当过团干部。杨兆龙被划为“右派”后,有人议论:“杨兆龙是个大右派,他儿子怎么样?”这时他反而犟脾气上来了,就写了六条小字报:第一条是自由竞争不能取消;第二是苏联教材要用,英美教材也可用;最后一条是我父亲杨兆龙是个真正的学者。中间还有三条,他说时间长了记不清了。
  有了这些内容,他“理所当然”地要被补划为“右派”了。西安交大为他召开了三千师生参加的批斗大会,别人发言批判他,他当场辩驳。会后他不但不痛苦反省,反而和另一“右派”同事穿着整齐地去吃西餐,若无其事。所以最后把他定为西安市一级“极右分子”,保留公职,劳动教养,先到陕西府谷县,再到陕南略阳,后又转到陕西铜川崔家沟煤矿,开始是凿石块,凿个磨盘或捣蒜的钵子等,最后调到该矿的机修车间,他的专业派上了用场,很快就有了技术发明,得到了国家煤炭部的表扬。
  杨任远有着一个天生爱摆弄电器的工科大脑,整日买些电器零件,装来装去,甚至还恶作剧地做过一堆假大便,放在杨家的泡菜坛子上,让家人又惊又笑。1966年至1968年,杨任远突然和妹妹杨黎明失去联系,杨黎明判断他一定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情。果不其然,杨任远后来告诉杨黎明,他喜欢自己买些零件安装收音机,朋友们于是纷纷找他帮忙,那些人无意间听到敌台(“大鼻子”苏联的电台),遭人告发,受到批判,把他也卷了进去。
  1974年,他感到孤单,想要成个家。他的表叔帮他找了一个金坛的下乡知青。1975年他们见了面,杨任远老老实实告诉女方:他在劳改单位就业,年龄41岁,工资每月38元,没有任何积蓄和家产,右派帽子还没摘等。比他小12岁的女方倒也十分同情他,主动写信表示愿意嫁给他。1976年结婚,1979年,他45岁时才生了个女儿。
  1979年下半年,他获改正,回到西安交大物理教研室继续任教。杨任远有一个是劳教所的难友,改革开放后回到了台湾家中,在台他发表了一篇文章,诉说了杨兆龙一家的遭遇。西安交大保卫科找杨任远调查此事,这么一来,他拟调至南京航空学院的事就泡汤了。1982年他自己联系,调到了江苏省广播电视大学,当理工部主任,妻子也调到南京一个集体所有制的餐馆当服务员。
  天性乐观、爱开玩笑的杨任远,现已82岁高龄,经历这么多变故,性格慢慢地变了。他现在十分胆小,获悉笔者正在撰写杨兆龙传记后,紧张地询问妹妹和妹夫:“他吃饱了没事干啦?”和他谈话,他会预先打招呼:“不能谈政治,不要谈哦!”
  女儿:填补右派指标
  遭遇集体批斗
  新中国诞生时,杨黎明12周岁。她早就听母亲说过她的五姨沙轶因是共产党员,而共产党员都是有崇高理想的优秀的人。因此杨黎明既崇拜沙轶因,也热爱共产党。她在中华女中读初中时即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她为能够参加五姨他们所从事的伟大事业而自豪。那时,人们讨论假如老蒋打回来,我们怎么办这一问题,她每每都会坚定地说:“我决不当叛徒,我要忍受酷刑。”她在上海清心女中读高中时,依然是一名积极分子,担任团支部的宣传委员和班委会的学习委员。
  1954年杨黎明考入上海第一医学院。一年级时她快乐无比,在暑假却遇上了由反胡风而起始的“肃反运动”。由调干生组成的肃反大组长召集团干部、班干部开会,要大家“深挖”、“排队”。于是积极分子们在班上的同学中找出了五六个应整肃的对象,他们或者是某一宗教的信徒,或者是年龄大的、经历较复杂的。杨黎明接到团支部指令,去暗中监视一位女同学,虽然她没有去打小报告,可内心极为烦躁。杨黎明觉得肃反应该“稳、准、狠”地进行,不能毫无证据地瞎猜。于是她拒绝接受团组织“积极斗争”的指示,在批斗会上不发言。在一次批斗一个教徒女同学的会上,有个男同学竟拿来两块黄砖,令此女同学跪下,又叫她交代,该同学说没什么可交代,那男同学竟拿擦黑板的抹布欲塞住女同学的嘴,女同学跪着遮挡挣扎。会后,她与一位好朋友找大组长表达对此现象的不满。但那位组长说:“你们能暴露思想是好的,但你们是共青团员,应该站在阶级斗争的第一线!”
  二年级下学期,“肃反运动”结束,班上的全部被斗者都被平反,受到道歉。但是,“整团运动”开始了,第一个整的对象就是杨黎明,说她在“肃反”中丧失立场,她哭着离开会场,冲出教室奔到街上,一位女同学追上来说:“为你好呀!帮助你呀!”她说:“我受不了这样的帮助!”校团委组织部长找她谈话,她说:“哎!你不像你班同学所说的那样嘛!”不久,班上团支部组织委员通知杨黎明:“团委决定对你免予处分!”此后,杨黎明不再那么积极,但仍在日记中许愿:“我一定要争取参加共产党!”
  在随后的1957年“鸣放运动”中,杨兆龙的一篇篇文章出现在报纸上。不少人拿来叫她表态。她说她没看过,也看不懂。有一天班上突然开了一个“引蛇出洞”的“扫除障碍座谈会”。校党委书记、团委书记亲自光临,还有卫生系教授范日新、寄生虫学教研室主任叶英。会上,许多同学发言,说“肃反”伤害了好人。一位被肃者说:“被肃的同学都被平反了。那么请干部们谈一谈,如果当时已有证据,能否在今天公开?如果没有证据,那么是怎么想起肃这几个人的?”一时舆论大哗。班上的党员干部徐洪慈站起来说:“是我不好!是我想出来排队、整教徒。我对不起这些同学和全体同学!我对不起党!虽然我事先请示过。”会场又哄闹起来:“原来是这样!徐洪慈是模范党员,向模范党员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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