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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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8年春,我随20兵团机关到“东风”工作,一干就是20年。那里有我熟悉的导弹、卫星测试厂房、发射场、发射架;有我熟悉的红柳、沙枣树、骆驼刺;有不畏严寒酷暑、风沙干旱,深深植根于大漠戈壁,千年不倒的胡杨林;有奔流的弱水河、野兔、黄羊;更有我为之奋斗不息的事业。戈壁虽苦,但我把她视为我的第二故乡。
  接受任务
  1957年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兵团政治部接到上级通知,指示兵团派人回国到总政治部接受一项新的任务。我当时是兵团政治部保卫部部长,受兵团副司令员孙继先,政治部副主任罗立斌的委派,我从朝鲜回国接受任务,与我同去的还有保卫部干事马连波同志。
  到北京后,总政治部肖华副主任接见了我们。他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你们20兵团领导机关要准备回国接受一项新的任务,这次叫你们来北京总部,主要是向你们交代一下对兵团领导机关干部进行政治条件审查的问题,因为这个任务非常重要,保密性很强,所以要求每个干部必须符合政治条件。”肖华副主任接着说:“对干部政审,一定要从严掌握,每个人都必须符合‘三清’,第一本人历史清楚,没有政治历史问题:第二家庭出身清楚:第三社会关系清楚,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要按照这三条对干部进行逐个审查,够条件的留下,不够条件的交志愿军政治部分配。”肖华副主任还说:“你们回国后对需要从全军选调的干部,也要按照这三条把关。”当时肖华副主任没有明确告诉我们是什么任务,但那情景让我明显地感觉到,这一定是一项很重要、很光荣的任务。我接受任务后心里特别兴奋和激动。
  我们回到朝鲜后,立即向兵团孙继先副司令员和罗立斌副主任做了汇报。听完汇报,孙继先副司令员当即对我说:“这项工作就由你负责。对机关所有干部按上级要求进行严格审查,出了问题我找你。”按照总部和兵团领导的指示,本着“历史问题看现在,家庭问题看个人”“一切工作都要有利于国防事业”的原则,保卫部与干部部成立了联合审查组,对兵团所有机关干部和需要从全军选调的干部按照“三清”条件进行了严格的政审。为我国国防科研事业顺利发展打下了牢靠的政治基础。
  移民
  1958年3月,我从朝鲜回国后,组织上让我和张贻祥少将赴内蒙古额济纳旗地区组织移民工作。当时场区范围,警戒线,以及所需移民地区,旗政府搬迁地点等问题已经国务院批准,张贻祥少将也与当地政府协商,明确了两项任务:一项是为当地牧民选新牧场:二是协助旗政府做好移民工作。
  额济纳旗弱水河两岸是一个天然的好牧场,非常适合牧民们放牧和生活。但是,为了国防建设,要把这里划为军事禁区,旗政府要搬迁,所有牧民和牲畜都要转移。这里的牧民以蒙古族为主,如果工作做不好,不仅会影响到军民关系,而且还会影响民族关系。为此,转移到哪里?这是旗政府、牧民和我们部队共同关心和需要解决的一个大问题。我奉命到达绿园,张贻祥少将简要地向我介绍了情况后,我们就和额尔登旗长,旗委布赫书记商量办法,虽然困难很多,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要把移民工作做好,保证兵团机关和部队按时进驻场区。并当即决定由我們几个人组成勘查小组,亲自勘察新的牧场。
  一天上午,我们从建国营出发,一直往西,在靠近中蒙边界的地方发现一片大草原,于是我们下车步行数里进行考察。布赫书记说,这里的草虽然不少,可质量不好;骆驼吃的草还有,但可供牛、羊、马吃的草太少了,而且吃水也有问题,我们只好放弃了。
  下午4点左右,我们还在草原四处奔走勘查,突然西北方向的天空一片灰暗,黄土遮天,额尔登旗长说,不好!风暴来了,赶快离开这里!我们赶紧上车,还没走出多远?风暴就到了,霎时间,方圆几十公里的草原上飞沙走石,天地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了。沙石打在车窗和篷布上,噼噼啪啪乱响,狂风险些把车刮翻,我们在本来就没有“路”的草原上颠簸,跑着跑着司机和额尔登旗长、布赫书记都辨不清方向,不知该往哪里走了。我凭着多年的工作习惯和经验,根据风向和我们所在的位置判断向右走应该可以到达建国营至绿园的公路。汽车艰难地在狂风中爬行,突然在车前隐约发现了几只羊,我们下车一看,原来是个小姑娘在放牧,羊群被狂风刮得乱跑乱叫,小姑娘死死抓着头羊不放。我们帮小姑娘把羊群赶到避风的地方,额尔登旗长把小姑娘抱到车里,问她家住在哪里?小姑娘说她是建国营的。听小姑娘这么一说,我们都吁了一口气,这说明,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这里应该离建国营不远了。这时风渐渐小了,额尔登旗长给了小姑娘几个馒头,告诉她先在这里避避风不要乱跑。下午6点左右我们安全到达了驻地。进屋一看,我们几个都成了“土人”,这是我在戈壁滩第一次领略到狂风的肆虐。为了赶时间,我们顾不上休息,带上足够的汽油、水、食品和用具,又到居延海以东靠近中蒙边界的一带勘察。到了那里一看,茫茫戈壁什么路标也没有,倒是看到了成群的黄羊和很多野鸡,看上去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我们奔波了一天,也没有找到理想的牧场。这时天已经很晚了,为了不影响明天的工作,我们决定就地安营扎寨。我们烧了黄羊肉,煮了一锅稀饭,架起篝火烤全羊,吃饱喝足,商量好明天要办的事,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帆布搭了个棚子,围着篝火席地而睡了。这一觉我们都睡得很香很沉。第二天,我们沿着边界线继续往东走,到了中午来到一个牧民点,这里的牧民还从未见过汽车,他们高兴地爬到大卡车上,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非常稀罕,我让司机拉着他们在草原上跑了一圈,他们高兴极了!接着我们继续勘察,直到第三天,还是没有找到理想的牧场。后来,经旗政府研究,暂时将牧民、牲畜都迁到了建国营、策克等地区。再后来,因为建国营一带的草不多,有些牧民就自己移到很远的马鬃山一带了。
  当时整个额吉纳旗约有900多牧户,4000余人,而需要从军事禁区搬出去的,就有260户,1000多人,牲畜4万多头(只)。在移民过程中,额吉纳旗政府、旗委做了大量的思想教育工作。广大牧民都能以国家利益为重,服从国防建设的需要,这在当时也是非常不容易的。我曾和额尔登旗长到牧民中了解他们的思想情况,问他们有什么困难和意见,他们没有一个提出不愿意搬迁的。一位老牧民拉着我的手说,只要国家和国防建设需要,我们有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这种情景让我非常感动。俗话说故土难离,牧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放牧,在这里生活,哪能没有离别之情呢,看着一户户牧民带着妻儿老小,拉着大车,牵着骆驼,赶着牛羊向新牧场走去,远去……我被广大牧民的深明大义之举深深地感动了。牧民搬迁还好说,把蒙古包拆了,往骆驼背上一放,就可以走了,麻烦的是老西庙的喇嘛,说什么他们也不愿意搬,我们和额尔登旗长、布赫书记还有阿盟的郭副书记,反复地给他们宣传政策,做思想工作,终于得到了他们的理解。在搬神像时,我们选调了最好的司机,先把神像包装好,然后抬到车上固定结实。一辆大卡车只能拉一尊神像,生怕把神像碰坏了。同时,要求司机在运输中要小心翼翼地开车,遇到不好的路面要先修好路再走。我和额尔登旗长、布赫书记、郭副书记一路随行,亲自检查路面,亲自修路铺路,终于把每尊神像都完好无损地运到了目的地。在我们的努力下,整个移民搬迁工作顺利完成,受到地方政府、总部领导和广大牧民的赞誉。从这件事上,我深深地体会到,只要我们得到地方政府的理解与支持,相信人民群众的觉悟,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尤其在当时,额旗的牧民居住分散,又很少接受政治教育的情况下,能表现出那么高的觉悟,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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