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近在咫尺 近在咫尺

  伯父病了,癌。昨天还活鲜鲜的,突然就吃不下,一查已是中晚期胃癌。   伯父有两儿子,大儿子在老家做农民,小儿子在南京做医生。听说父亲病了,小儿子随即开车回来,将父亲接到了省城,一切理所当然。
  承包鱼塘,起五更睡半夜,供的是小儿子念大学。为此,没花多少钱就娶进门的大儿媳经常嚷嚷:老了你们就去南京……话尾巴是被伯父的大儿子、我的大哥生生掐断的。手足毕竟是手足啊。伯父的小儿子、我的小哥从省中医药大学毕业,一个农村孩子,无背景,无阅历,想留在南京也不能。几乎灰心了,铺盖都卷好了,最终是一位同窗好友谋到更好的职位,把自己原先的名额让给了他。小哥就这样从里下河的河塘边走上了省城医院的手术台。
  人大了,就不像小时候无拘无束。我嫁仪征,他落南京。隔不远,走得稀。是在他工作三四年后吧,我女儿脸上皮肤被细菌感染,来南京投奔小哥,他帮我找专家。前前后后五六年不见,见了,他还是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哥哥。我的孩子喊他舅舅,他还难为情。诊治结束后,我说我们一家三口要逛逛新街口,他也没留我吃饭,或者带我到医院隔壁的家里看看。那简易的宿舍,他是怕我看了心疼。
  偶尔回乡看父母,会听到小哥的消息:孩子进幼儿园了,买车了,换房了。我和先生也是白手起家,也在养儿育女,知道其中的不易。我为小哥芝麻开花般的日子高兴。
  再见小哥,是在省中医院西病区12层伯父的病床边。电话里小哥还是让我别来,工作那么忙,哪有空啊!又说手术是同学做的,很成功。他用的是家乡普通话,为了让我放心,言毕还轻轻笑了两声。我一下子就看见了他的少年时光。这样的重担压在肩上,他是有些疼的吧。我说一定要来看的,已经在路上。我的话里已经有了雾气,湿漉漉的。
  时光在我们身上烙下深深的印。伯母怜爱地看着疲惫的小哥,向我求证,是不是瘦多了?三万块交下去了,还剩三千,离出院还有好几天呢。伯母的声音轻轻的。病床上的伯父头侧了侧,小哥赶快伸出手臂,轻轻揽住,帮他翻身。满满一抱,都是怜惜。在小哥高中阶段辗转复读的日子里,我帮伯父念过一封小哥写回的信,其他都没印象了,只记得信的末尾用粗粗的美工笔写着: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而今是报答的时候。
  一直还记得年少,有些年轻气盛,别人有的,我们也能打拼到。而眼前的小哥,让我感到中年蓦然而至。上有无医保的老人,下有超费钱的小孩,银行有房贷,工作有聘期。这近在咫尺的中年,需要怎样的坚强和忍耐?看着小哥头发稀疏的后脑勺,我就看见了我们这些生长于农村,生存于城市的一大批人,我的泪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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