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李济深离港赴北平】1948年北平

  1   李济深,字任潮,国民党一级陆军上将,著名的国民党左派人士。   1946年6月,蒋介石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发动了全面内战。9月,国民党召开伪国大,颁布“戡乱”动员令。李济深拒绝出席会议,公开支持各地学生的“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爱国运动。
  1947年2月,李济深以回广西苍梧老家扫墓为名,率全家于当年春天去了香港,终于摆脱了蒋介石的直接控制。
  李济深抵达香港后,发表了反对蒋介石发动内战的“七项意见”的声明,引起了国内外人士的强烈反响。蒋介石恼羞成怒,以“散布谣言,对总裁失敬和侮辱国民党”的罪名下令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开除李济深国民党党籍。对此,李济深一笑置之,对人说:“我所需要的不是一块招牌,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三民主义!”
  这是李济深第三次被国民党中央开除出党。头两次分别是:1929年3月,被蒋介石以勾结桂军、反对中央的罪名,幽禁于南京,并被开除国民党党籍。1931年,李济深获释并恢复国民党党籍,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第二次是1933年与蒋光鼐、蔡廷锴等十九路军将领发动“福建事变”,宣告脱离国民党,组织反蒋抗日的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失败后,去香港继续从事抗日反蒋活动。抗日战争开始后,第二次恢复国民党党籍,历任战地党政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军事委员会桂林办公厅主任等职。
  1947年12月12日,国民党《中央日报》宣布李济深是“罪犯”,并登出“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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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济深到达香港的时候,国民党内左派组织是国民党民主促进会(简称民促)、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简称民联),这两个组织的章程十分相似,大家都主张将两个组织合并成一个新的组织。宋庆龄建议,两个组织合并后可命名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李济深积极响应,当即便与宋庆龄、何香凝等在香港发起成立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简称民革)。待1947年4月初,民联上海的领导人柳亚子、谭平山、陈铭枢等大都到达香港之后,李济深便积极投入和参与领导成立民革的筹备工作。1948年,民革在香港正式成立,李济深当选为民革中央委员会主席。民革总部设在香港凯思路五十二号。民革成立宣言,公开宣布“脱离蒋介石劫持的反动中央”,号召国民党的民主人士和其他民主组织同个人一起,“奉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打倒蒋介石领导的国民党反动派,建立一个独立、民主、富强的新中国”。
  民革的成立,大大加强了国民党内自由派的基础,是中国政治的又一大进步,在国内外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不久,在全国各地都建立了支部,在国外考察的冯玉祥将军也在美国建立一个支部。民革迅速扩大,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除了蒋介石的一帮死党,许多军政人员都秘密地派出代表同民革联系,连何应钦也派其兄弟何继武同民革接触。
  当时,美国《纽约日报》的一名记者在采访李济深之后,发表了一篇附有李济深照片的文章,称李济深是“中国的亨利・华莱士”。 李济深很不高兴,对他的朋友讲,这个美国记者既不懂他的政治主张,也不懂中国的政治。华莱士是个社会改良主义者,他只主张改善原有的社会制度,但这在中国行不通,中国问题的关键在于改变社会制度,而不是小修小补。为此,李济深旗帜鲜明地宣布,他与蒋介石之间的斗争是革命与反革命之间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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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4月30日,新华社向全国播发了由毛泽东起草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共有二十三条,把中国共产党对时局的分析、判断以及自己的政治主张公告天下。其中第五个口号是:“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与《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同时拟就的是毛泽东给民革中央主席李济深、民盟中央常委沈钧儒的一封电报,电文如下:
  任潮衡山两先生:
  在目前形势下,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加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相互合作,并拟订民主联合政府的施政纲领,业已成为必要,时机亦已成熟。国内广大民主人士业已有了此种要求,想二兄必有同感。但欲实现这一步骤,必须先邀请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代表开一个会议。在这个会议上,讨论并决定上述问题。此项会议似宜定名为政治协商会议。一切反美帝反蒋党的民主党派、人民团体,均可派代表参加。不属于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的反美帝反蒋党的某些社会贤达,亦可被邀请参加此项会议。此项会议的地点,提议在哈尔滨。会议的时间,提议在今年秋季。并提议由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中国民主同盟中央执行委员会、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于本月内发表三党联合声明,以为口号。此项联合声明,弟已拟了一个草案,另件奉陈。三党联合声明文字是否适当,抑或不限于三党,加入其他民主党派及重要人民团体联署发表,究以何者适宜,统祈赐示。兹托潘汉年同志晋谒二兄。二兄有何指示,请交汉年转达,不胜感幸。
  谨致
  民主革命敬礼
  毛泽东
  五月一日
  中国共产党所发布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和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的提议,大大鼓舞着人心。李济深读罢由潘汉年直接送达的电报,心潮澎湃,便立即与沈钧儒一起召集在港的民革中央、民盟中央、民进中央、致公党、农工民主党、中国人民救国会负责人和在港的无党派人士聚会,传达毛泽东的来信,并讨论了中共的《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各民主党派热烈响应中共的号召,纷纷就如何召开新政协,建立新中国的问题发表宣言,在香港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新政协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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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周恩来亲自拟定了一份名单,邀请李济深等七十七位民主人士到解放区来参加筹备新政协。周恩来还通过在港的廖仲恺夫人何香凝给李济深传去话,力促李济深为了人身安全应尽快离港北上。但是李济深遇到了不少阻力。他身边就有人挑拨离间说:“千万不要去解放区,否则易进难出,身不由己。”另外,李济深作为国民党民主派一面旗帜,总有一些公事私事缠身,不是可以随时动身的。
  这一期间,美国看到蒋介石大势已去,企图物色一些既反共又反蒋的“中间势力”,组织“第三政府”,与中共划江为界,南北分治,因而曾经派人游说李济深,请他出面同中共举行和谈。宋子文出任广东省主席,想把广东变为支撑国民党政权的最后基地,为此亲自到香港会晤李济深,建议他组织一个“和平民主大同盟”,以期在广州建立新的政府。白崇禧也曾派人携带他的亲笔信拜访李济深,“敦请任公到武汉主持大计”。但是,所有这些游说,都被李济深一一拒绝。不只如此,李济深还经常对《华商报》记者发表谈话,接受路透社、合众社记者访问,严词抨击蒋介石的独裁统治,强烈要求美国撤退驻华军队,停止一切对蒋介石的援助。所以,蒋介石对其恨之入骨。
  周恩来亲自为李济深等人离开香港制定了一个计划,让有关方面租了一艘从香港直达大连港卸货的苏联货轮。在此之前,民革的蔡廷锴、谭平山和民盟的沈钧儒等领导人离开香港前往解放区,已在香港社会产生了很大影响,这就使得李济深的行动更受港英当局和国民党特务的严密监视。港英当局极力阻挠李济深去解放区,港英政治部的华人帮办、同时也是香港特务机构的头子王翠微,在李济深寓所对面租了一层楼,派几名特工人员在那儿,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而他本人,则日复一日地拜访李济深,表面上是表示尊重,事实上是在监视李济深的一举一动。
  在中共香港地下组织的周密安排下,李济深这一批民主党派领导人被安排在圣诞节之次日半夜上船。
  1948年圣诞节,香港一连放假三天,这一天仍是假期,外出旅行不会引起外界多大的注意。为了转移香港当局的注意力,李济深盛情邀请香港特务机关首脑、跟他已很熟悉的王翠微及其妻子于12月27日到其寓所做客。由于宴会定在12月27日,特务们没有怀疑李济深将会在26日夜离港。
  26日,香港太平山下仍然沉浸在节日欢乐的气氛之中,晚上,李济深的寓所灯火通明,热闹非常。像平日宴客一样,宾主谈笑甚欢。李济深身穿一件小夹袄,外衣则挂在墙角的衣架上。这一切,对面那几个持望远镜监视李济深的特工看得一清二楚,他们便也安心去享用自己的晚餐了。然而,他们没有想到:晚宴开始不久,李济深却离席到洗手间去,随即悄悄出了家门。在距离寓所二十米远的地方,中共香港地下组织工作人员杨奇,借用《华商报》董事长邓文钊的小轿车已按照约定的时间在此等候。李济深迅速上了车,直奔坚尼地道一百二十六号被称为“红屋”的邓文钊寓所。中共香港分局书记方方和潘汉年等早已在此等候,何香凝老人亦来此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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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日傍晚,王翠微携夫人带了一些食品作为礼物来赴宴。李济深的三个密友舒宗鎏、叶少华、吕方子受邀出席宴会,表面上是陪同赴宴的客人。然而,主人李济深却不在家。在李公馆,王翠微被告知李济深去看牙医了。到了晚上6点钟,李济深还没出现。到了晚上7点钟,主人还没有出现。叶少华和舒宗鎏说,李先生可能被别的什么事缠住脱不开身,时辰不早了,我们最好就开席吧!直到晚上9点钟晚宴结束仍不见主人归来,王翠微只得带着满腹疑虑离开了李公馆。
  再说26日晚上,李济深被中共香港地下组织派人秘密地送到了苏联货轮“阿尔丹”号后被安排躲在船长的舱室里。而在宾馆里等候消息的潘汉年和夏衍终于在27日得到报告:“船已起航,货在船长房间,英小姐没来送别。”
  由于李济深是从王翠微的手里溜了出来,王翠微在几天后即被解职。
  与李济深差不多时候上船的还有彭泽民、茅盾、马寅初以及朱蕴山、章乃器、邓初民、施复亮等人。他们都化装成商人,或穿西服或穿长袍,带着公事包,准备好了万一被海关盘问时该如何应对。由于计划周密,一切顺利。12月27日,货轮安静地离开了香港北上,前往东北解放区。
  在李济深离开香港之前,他就上了国民党特务暗杀的黑名单了,但由于特务找不到机会,所以一直无从下手。最后,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收买了一个叫张序的杀手。张序(化名何友芳)是混进民革的一个投机分子,因此他有机会接近李济深。但是,当张序准备实施暗杀计划时,李济深已离开香港。
  “阿尔丹”号货轮吨位不大,设备简陋,伙食也不好。途中,有几次遇上风浪,大多数人都晕船。但一想到即将进入解放区筹建新中国,大家心情都十分振奋和愉快。
  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上,李济深迎来了难忘的1949年。新年前夜,李济深与同船的民主人士一起兴致勃勃地包饺子,并拿出各自带的腊肉、水果等,邀请船长及船员一起参加新年聚餐。1949年的钟声敲响了,大家举杯同庆,共祝新春。茅盾还拿出一个笔记本请李济深为他题词。情绪激昂的李济深当即写了一首新诗:
  同舟共济,一心一意,为了一件大事!一件为着参与共同建立一个独立、民主、和平、统一、康乐的新中国的大事!
  同舟共济,一心一意,来做一件大事。前进!前进!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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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1月7日,经过十二天的海上航行,李济深等人顺利到达大连。中共中央和毛泽东的代表李富春、张闻天带着貂皮大衣、獭皮帽、皮靴等御寒冬装早已等候在码头热情迎接。李济深一行深受感动,被安排住进了最好的旅馆,并出席盛大的欢迎宴会。
  李济深离港四天后,《华商报》发表了他事先写好的《元旦献词》,他欢呼“人民革命已获得决定性的胜利”,号召一切民主阵线的朋友,“都应准备其知识能力”,“为建立一个民族独立、民主自由、民生幸福的新中国而奋斗”。
  1月10日,李济深及其随行人员到达沈阳,董必武、彭真、林彪、叶剑英等中共党政军高级领导人都去车站迎接。李济深在到达沈阳后,致电毛泽东、周恩来:
  济深于1月10日抵沈,诸承款待,至所感激。贵党领导中国革命,路线正确,措施允当,洽符全国人民大众之需要,乃获今日伟大之成就,无任钦佩。济深当秉承中山先生遗志,勉尽绵薄,为争取中国革命之彻底胜利而努力。
  当晚,毛泽东、周恩来在百忙之中回电李济深:“极感盛意。北平解放在即,晤教非远,诸容面叙。敬祝健康。”
  22日,李济深与其他民主人士联名发表《对时局的意见》,公开声明“愿在中共中央领导下,献其绵薄,共策进行”,把新民主主义革命进行到底。
  此时,中共中央决定在北平召开新政协筹备会议。
  1949年2月25日,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等著名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代表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林伯渠等人的陪同下,由沈阳乘专列抵达北平。
  1949年6月15日,新政协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在北平中南海勤政殿开幕。会议推选毛泽东为常务委员会主任,周恩来、李济深、沈钧儒、郭沫若、陈叔通为副主任,李维汉为秘书长。
  就在人民政协会议积极筹备之际,李济深的夫人、子女等一家人从香港乘挪威货船,悄悄通过台湾海峡的封锁线,平安到达天津。李济深非常开心,亲自去天津港迎接,当和全家人见面时,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李济深一家到达北平后,居住在西总布胡同五号一幢两进四合院的房屋中,房屋周围是很高的砖墙,出口处是一扇巨大的红门,被当地居民称为“有大红门的房子”。
  新政协即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于1949年9月21日开幕,30日大会胜利闭幕,李济深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
  10月1日,李济深同毛泽东等中共中央领导人、中央人民政府领导人一起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隆重的开国大典。■
  (责任编辑/穆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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