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由重庆迁回南京。国民党当局一些军政要员及其眷属纷纷乘飞机离渝赴宁,而大批爱国民主人士、名流学者却仍滞困重庆难以“还家”。冯玉祥将军得知后,就要求蒋介石派轮船来渝,送他回宁。他给蒋的信中说:“我走容易,我还有一些文化界的朋友,还有我的家人和随从,他们如何走?别说他们没有钱,就是有钱,交通工具缺乏,也回去不了。不走就不走,要走全走。不给我船,我就不走。”深知冯玉祥性格的蒋介石只得答应了他。
1946年5月27日,“民联”客轮从重庆起航,开往南京。船上乘客除冯玉祥一家及随从外,还有国民党元老李济深、邹鲁等人和他们的家属,另有一大批文化界和学术界的知名人士,如徐悲鸿夫妇,侯外庐、安娥及民盟的褚辅成等,有八九百人。
旅途漫长,为活跃船上气氛,让乘客及时了解国内外大事,由冯玉祥将军发起,在轮船上创办了《民联日报》,冯玉祥自任社长,请来谭平山当编辑。报纸是一张八开油印小报,每日编发一期,印六百份。冯玉祥为报纸作诗一首,作为发刊词。诗曰:
说《民联》,道《民联》,
《民联》果然如众愿。
多少好朋友,
共乘一条船。
扬帆启碇齐挥手,
再见、四川!
重庆、再见!
抗战胜利今还都,
理应欣喜又狂欢。
为什么人人心头沉甸甸?
为什么个个脸上少笑颜?
是因为政局不开朗。
是因为各地有内战。
一路殷情重寄语,
愿和平民主早实现。
《民联日报》共编发七期,深受大家欢迎。报纸的内容非常丰富,有借助于船上通信设备抄收的每日最新的时事新闻,有轮船上的新闻,有社论、评论。副刊的形式及内容更是生动活泼,诗歌、散文、对联、谜语、漫画等一应俱全。更为有趣的是,凡在《民联日报》上发表作品的作者,每篇稿件付给两个鸡蛋作为稿酬。
当时,《民联日报》上有则报道:民联号驶至奉节,正值夜幕降临,长江上一片漆黑。由于这一带暗礁密布,夜航极其危险,客轮不得不靠岸。恰值此时,有位孕妇即将分娩,发出阵阵呻吟。冯玉祥知道后,马上派卫兵去县城找来产科医生。产妇顺利产下一男婴。当冯玉祥听说母子平安,十分高兴,说:“为留个纪念,我看这个客轮上的新乘客就起名叫‘民联’吧。”乘客们议论说:“不仅留个纪念,还有‘人民联合起来反对内战’的意思,这个名字起得好!”孩子的妈妈也频频点头表示赞成。
5月29日,“民联”客轮驶进三峡。冯玉祥将军回忆起抗日往事:1939年春他和张难先等爱国人士乘轮船到瞿塘峡的夔门,曾登上南岸,题刻了“踏出夔巫,赶走倭寇”八个大字。今日凯旋,故地重游,重见此地此字,他又满怀激情地题刻了一首五言诗:
打出夔门去,
驱逐小倭寇。
我曾题此语,
刻在崖上头。
胜利还都日,
此愿果以酬。
仍需共争取,
和平与自由。
当“民联”客轮驶进南京的下关码头时,《民联日报》宣告结束它的历史使命。这份诞生在长江之上的报纸,在八百多名乘客的心目中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责任编辑/吕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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