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的墓与林语堂的故居|傅斯年故居

     台湾大学里的“傅园”   来,来,来   来台大   去,去,去   去美国      2001年,我在美国费城宾州大学采访数学系主任杨忠道教授。他的夫人毕业于台湾大学。她当时背诵了这首在台湾流传甚广的“民谣”。她就是“来,来,来,来台大”,然后“去,去,去,去美国”的。她告诉我,台湾大学是台湾首屈一指的大学。台湾大学的招生分数线远远高于台湾其他大学,很难考。一旦考进台湾大学,学生们便以为“半只脚已经跨到美国了”!因为在20世纪50、60、70年代,台湾的大学生在毕业之后都渴望前往美国公费留学,而台湾大学毕业生前往美国公费留学的概率是最高的。
  我很想到台湾大学探究一番。
  真巧,台北有一条以美国总统的名字命名的大道,叫做罗斯福路。我所住的南海路,正好与罗斯福路交叉。罗斯福路又宽又长,分为四段。与南海路交叉的是罗斯福路一段,沿着罗斯福路往前走,走过二段、三段,来到四段的时候便可以见到台湾大学的校门。
  如今,中国内地的大学很讲究校门,花几千万元人民币建造一个气魄宏大的校门是常事。然而,作为台湾第一号大学的校门,却是那么的不起眼,大门口有一座半圆形碉堡式建筑,用褐黄色的砖头砌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在这半圆形碉堡上方,写着“国立台湾大学”六个字,如此而已。
  台湾大学确实有些年头了。台湾大学的前身,是日据时期的“台北帝国大学”,建校于1928年。日本当时建立了九所“帝国大学”,“台北帝国大学”是其中之一。1945年日本投降之后,国民党政府在这年11月15日接收“台北帝国大学”,经改组之后更名为“国立台湾大学”。不过,台湾大学仍把1928年作为自己创办的年份。其中,历史最为悠久的是台湾大学医学院,前身是创立于1887年的日本人山口秀高在台北病院开设的医学讲习所,1899年正式成立总督府医学校,1936年并入“台北帝国大学”。
  台湾大学校门是1928年“台北帝国大学”建校时建造的。校门对外朝向西南方,位于罗斯福路与新生南路交叉口,以罗斯福路为主要的出入口。进入校门后道路则转向东方,据说这象征“帝国东升”。
  1998年,经台北市政府把台湾大学定三级古迹,从此台湾大学校门成为台北市的文化遗产之一。
  2007年12月16日,台湾大学园艺系的研究生谢小姐陪我和妻参观台湾大学。走进大学校门之后,倒是颇有气派,一条笔直的大道两侧,种着两行高大、笔挺的椰子树。这条大道因而得名椰林大道。椰林大道是台湾大学的主干道,一幢幢红棕色的大楼分列于椰林大道两侧。在椰林大道的尽头,则是学校的图书馆大楼。
  谢小姐不仅在台湾大学就读,而且她告诉我,她家就在台湾大学附近,从小就在这一带长大,所以对台湾大学非常熟悉。谢小姐告诉我,椰子熟了的时候,从高高的椰子树上掉下来,发生过落椰伤人的事故。尤其是有些人喜欢把轿车停在椰子树下,曾经发生过多起落椰砸车的事故。后来,学校就禁止在椰子树下停车。在椰子成熟的季节,师生们也注意跟椰子树“保持距离”。
  谢小姐指着那一幢幢红棕色的大楼告诉我,那是文史院,这是土木工程系,这些大楼都是日据时期盖的。这些楼房如果有损坏,往往修理的时间很长,因为所用的砖头必须请工厂按照原样定做,因为这些砖头在现在的建筑市场上已经“绝迹”了。
  谢小姐带领我们去校门口旁边的一座希腊式纪念亭。这座由十二根花岗岩罗马柱支撑的石亭,名叫傅园,因为纪念亭里安放着台湾大学校长傅斯年先生的灵柩。
  傅斯年人生的最后一站
  在台湾大学历任的校长之中,傅斯年的任期算是很短的。他在1949年1月正式就任台湾大学校长,1950年12月去世,前后不足两年。然而,他却是对台湾大学影响最大的校长。正因为这样,台湾大学的学生们一提起校长,第一个要提到的名字就是傅斯年。
  
  傅斯年出任台湾大学校长的时候,正值台湾处于风雨飘摇的时刻。蒋介石正带着一百五十万军政干部从中国内地败退台湾,台湾的社会秩序处于混乱不堪的时刻。这时候,国民党政府请出傅斯年坐镇台湾大学,为的是压住台湾教育界混乱的阵脚。
  傅斯年,山东聊城人,生于1896年3月26日,清朝开国状元傅以渐的第七世孙,著名的史学家。当年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念书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五四运动学生领袖之一。1920年赴欧学习,前后达六年半时间。回国后,历任中山大学教授、文学院院长、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代理校长。
  傅斯年不仅与蒋介石有着许多交往,跟毛泽东也有着交情。毛泽东在年轻时担任北京大学图书馆管理员,傅斯年常来借书,与毛泽东相识。1945年7月,傅斯年与褚辅成、黄炎培等六人以民主人士的身份从国统区前往延安,与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等中共领导人进行会谈,以促进国共和谈。在延安的窑洞里,傅斯年曾经与毛泽东彻夜交谈。当时,毛泽东风趣地对傅斯年说:“我们是老相识了,在北京大学的时候我就认得你,你那时名气大得很,被称做‘孔子以后第一人’哩!”傅斯年连忙说:“毛先生过誉,那是同学们的戏谑之词,何足道哉。”
  1948年8月,从美国治病归来的傅斯年,经过多次推辞未成,最后才同意出任台湾大学校长。
  傅斯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1949年,盟军统帅麦克阿瑟访问台湾,蒋介石亲率“五院”院长、三军总司令等政要到机场迎接。翌日,报纸刊登了机场贵宾室的照片,蒋介石、麦克阿瑟和傅斯年三人坐在那里交谈。傅斯年作为台湾大学校长,论官衔不及五院院长、三军总司令,为什么报纸却刊登他与蒋介石、麦克阿瑟并排而坐的照片?原来,那天文武百官均垂手而立,唯傅斯年跷着右脚、手握烟斗坐在沙发上。记者报道说:“在机场贵宾室,敢与总统及麦帅平坐者,唯傅斯年一人。”
  傅斯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又担任过北京大学代理校长,决心要以北京大学为楷模,把台湾大学办成“孤岛上的北大”。
  傅斯年强调,不能把大学作为任何学术以外的工具。他在台湾大学发表演说:“如果问办大学是为什么?我要说:‘办大学为的是学术,为的是青年,为的是中国和世界的文化,这中间不包括工具主义,所以大学才有它的自尊性。这中间是专求真理,不包括利用大学作为人挤人的工具。’”
  傅斯年在当时甚至拒绝三民主义进校园,这是很不容易的。
  傅斯年提倡简朴的学风。他曾经以学校的名义发布布告:
  本校学风,素称俭朴,然亦偶有有钱人之子弟,习为奢侈者。兹在学年开学之始,特行告知诸生,如有娇养成性,习尚浮华者,务请不入本校之门;既入本校之门,即须改行自新,须知国家办此大学,费钱甚多,经费皆民脂民膏,岂容此辈滥宇其内,浪费本校教育之努力!以后如见有习尚浮华,衣食奢侈者,必予以纠正,或开除学籍。
  在傅斯年的倡导下,台湾大学成为当时台湾难得的一片学术净土。他说:“教育如无相当的独立,是办不好的。官治化最重之国家,当无过于普鲁士……当年以德皇威廉第二之专横,免一个大学校长的职,竟是大难……”
  
  1950年12月20日下午,傅斯年列席台湾省议会第五次会议,有议员质问台湾大学发生的教育器材的失盗问题。作为校长,傅斯年本来就对校内那些盗窃器材的不肖之徒极其痛恨,曾经一再要求清除台湾大学里的那些败类。这时,他非常激动地站起来答复,突发脑溢血,倒在省议会大厅。当晚不治而逝,年仅五十四岁。
  在傅斯年殉职之后,人们这样评价他:“傅斯年先生掌台大两年的最大的成就,在保持了学术独立和尊严,纯净了研究空气……许多不学无术的党棍子,想混进台大,许多翻云覆雨的官僚政客想染指……两年来明枪暗箭,栽赃诬陷,就地打滚,集无耻之大成的各种手段,都对傅先生施用过,而傅先生英勇坚定,绝不为所动,贯彻自己的主张,且与这些丑恶势力对垒作战。”
  
  在参观了“傅园”之后,谢小姐带着我参观位于椰林大道之侧的“傅钟”。那是一口高悬的铜钟,在傅斯年担任台湾大学校长之前就有了。傅斯年上任之后,要求这口铜钟在上课或者下课时,各敲二十一下。为什么只敲二十一下,而不是二十四下?傅斯年说,台湾大学的学生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应当有三小时用于思考,所以只敲二十一下。从此台湾大学一直遵循傅斯年制定的这一“敲钟规则”,并把这一铜钟称为“傅钟”。
  傅斯年深刻地影响了台湾大学。直至现在,像谢小姐这样的年轻学子,一提到傅斯年,仍如此津津乐道,由此可见傅斯年精神的感人至深。
  台湾大学如今在人文学、社会科学、生物科学及物理科学这四大领域中,处于台湾学术界的领先地位。
  最使谢小姐引为自豪的是,台湾大学不仅有傅斯年那样的大师级校长,而且在台湾大学的校友之中,拥有众多社会精英。其中,国民党主席连战、马英九都毕业于台湾大学,民进党的陈水扁以及“四大天王”中的三个――吕秀莲、谢长廷、苏贞昌也都是台湾大学校友。李登辉、李远哲(1986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辜振甫(前海基会董事长)也是台大毕业的。台湾大学的校友还有作家李敖、白先勇、余光中,歌星、影星周华健、苏有朋……确实,台湾大学如傅斯年所期望的,成了“孤岛上的北京大学”。
  阳明山上的林语堂故居
  在台北阳明山,我访问了著名作家林语堂漂亮而典雅的故居。
  林语堂故居坐落在风景如画的阳明山的半山腰,仰德大道二段一四一号。这幢独立的小院,是林语堂先生自己设计的。这座小院建于1966年,林语堂的最后十年就在这里度过。
  这座别致的小院既有中式的屋檐、蓝色的琉璃瓦、四合院,又有西班牙式的螺旋形圆柱和设计风格,可以说是中西合璧之作。
  屋如其人。主人林语堂先生是一位学贯中西的文学大师。他有深厚的中国文化底蕴,却常用英文写作。他的名言就是: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挚爱故国不泥古,乐享生活不流俗。
  林语堂先生是福建龙溪(漳州)人,1895年生,先后就学于上海圣约翰大学、美国哈佛大学,二十八岁获德国莱比锡大学语言学博士学位,后来在北京大学任教。
  他曾创办的《论语》、《人世间》、《宇宙风》等杂志,都有相当的影响力。他的代表作《京华烟云》、《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拥有广泛的影响。他曾四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在林语堂的书房里,保存着他的著作的各种版本。林语堂一生大约写了六十本书。据不完全统计,世界上出版的各种版本的林语堂著作七百多种,包括二十一种文字,几乎囊括世界上的主要语种。
  在走廊的墙上,如今贴着林语堂的著作年表。
  有所为,有所不为,林语堂先生把自己的书斋称为“有不为斋”。墙上那块“有不为斋”横匾,当年挂在他上海寓所里,后来被他带到台北。
  他的书桌上放着英文打字机。他晚年的作品差不多都是在这张书桌上用这架打字机打出来的。
  林语堂先生不仅是作家,他还是一位发明家呢!在他的故居里,陈列着许多他的发明。他在20世纪40年代曾经醉心于制造中文打字机。为了制造中文打字机,林语堂设计出检字分类方法,据说那就是后来中文打字机的雏形,可惜当时因战乱而无法成批生产。他还发明了可以挤出牙膏的牙刷!
  林语堂的卧室显得很简单。床头,放着夫人廖翠凤女士的照片。
  坐在宽敞的阳台上,可以俯瞰山下的台北市。
  两层的小楼,“宅中有园、园中有屋、屋中有树、树上有天、天中有月”。
  1976年3月26日,林语堂客死于香港。4月1日,林语堂遗体运回台北,安葬于故居后园。
  林语堂夫人廖翠凤女士捐出林语堂的藏书、手稿、用品等大量遗物给台北市政府,在1985年成立“林语堂先生纪念图书馆”。
  如今,这里经常举行文学讲座、研讨会,成为台北的一道文学风景。
  (责任编辑/刘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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