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年糕的个人回忆] 年糕

  只要是产米的地方,就会出产年糕。每个人一定都有自己喜欢的那种年糕,那是因为地域和地域之间的差异;每个人也一定都有自己喜欢的年糕做法,那是因为家庭和家庭之间的不同。我个人最喜欢的,是最传统的宁波水磨年糕。白白净净的糕身,做成圆圆胖胖的长条状,通常都是三条横、三条竖,又三条横、三条竖地垂直交叉叠放起来,垒到七八层左右的时候,便在最上方盖一张红纸,上面以端正的小楷字写着制年糕作坊的名字和地址,以及一些恭敬雅致的吉祥话,再用绳子将这七八层的年糕并红纸扎起来,留出一个可以自如拎提的绳扣,这便是一件看上去最令人开心的年货了。那种三三相交的整齐阵势和大红映着雪白的配色,看上去既朴素又大方,仿佛一位彬彬有礼的江南掌柜对你深鞠一躬,满脸堆笑而又细声软语地说:“新年好。”
  其实吃年糕对中国人来说,倒也不拘于过年。只要你想吃,平时也能在各色的年糕料理中尽美食之兴。以我个人为例,在家最喜吃荠菜肉丝炒年糕和毛蟹炒年糕。前者口味清淡,肉丝只是用来提味的,关键的是切成小碎末之后会均匀附着在年糕片上的荠菜,真是村野间的至鲜,且还散发着一种有节制的淡淡清香,绝不会抢了别家食物的风头,却又可令你过“舌”不忘。浸润了汤汁和荠菜的年糕片在这时候最适合被细细咀嚼。而后者与其相反,则是浓油赤酱的一道颇具机巧的代表作。原本家里用来做毛蟹炒年糕的毛蟹,基本上都是无几两肉的小蟹,炒出浓厚酱汁,其目的是借用小毛蟹的鲜味。加入年糕片,可谓是发挥酱汁的作用到最大化,年糕片在锅里打了个滚儿,鲜浓的汁水挂了一身,吃进嘴里,则是越嚼越香,越嚼味道越有层次。而这些菜肴都要归功于善于做绿叶的宁波年糕,虽说荠菜肉丝能单成一道菜,酱油炒毛蟹也可下饭,但缺了年糕片的临门一脚,恐怕这些食物的味道就会单薄了许多,也逊色了不少。
  还有一种在上海大街小巷都能发现的年糕吃法,叫做排骨年糕。其实就是上海特色的炸猪排配炒年糕的独特吃法。敲得又扁又薄的大块炸猪排和浇了点肉汁的炒年糕片放在一个盘子里,再滴几滴辣酱油,虽不登大雅之堂,但在下了班的职员和放了学的学生的眼里,这就是吃正式晚餐之前最诱人的一顿好点心,一盘下肚,即可恢复元气满满。可见宁波年糕在上海人心目中的地位――虽然上海并无标志性的本地年糕,但宁波年糕对其食文化的影响可见一斑。
  一年四季都能吃到宁波年糕,有种年糕却是过年独有。它的包装不如宁波年糕有仪式感,每年一度却能让小孩们欢呼雀跃。小时候跟着大人去买年货,除了瓜子、长生果、芝麻糖切片、小核桃,总会搬回一块块不起眼的黄色四方块,那便是苏州式的桂花猪油糖年糕。最早的时候,有亲戚家也会自己做,糖桂花这样东西年前便要准备,将新鲜摘下的桂花放在阴凉的地方,泡水、沥干、加上糖和盐腌制、末了还得再泡水、再沥干。猪板油也要提前用白糖腌渍,但两天就行。正式开工时,用蒸笼先蒸熟一个大糯米团子,再拿出来放到案上加糖搓揉。直到揉匀实了,才切成规矩的四方形,在每块上再按上两块腌渍好的猪板油,撒上若干糖桂花。而今,没人愿意再揽这种费时费力的活计,直接去店里买了成品回家就好。这猪油糖年糕在吃的时候,需裹上蛋液在锅中以小火慢吞吞煎熟,趁热吃起来则是又香又甜又黏。小孩子最期待的,便是过年时这道最经典的饭后甜品,就算每每吃到它时小牙齿们就在糯米中艰难跋涉,仍不能阻止一个个都嚼得双颊鼓起,吃完后嘴唇上都多了层亮晶晶的猪油。
  也许有人会问,中国有那么多种类的年糕,为何你独独挑宁波年糕和苏州年糕说了那么多呢。这又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了:中国实在太大,年糕的种类也太多了,从台湾的红豆年糕、芋头糕,到广东的椰汁年糕、萝卜糕,岂是一篇小文可以说完的呢。所以只能挑出自己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年糕起个头,权当是抛砖引玉,让大家也生出对自己所喜欢的那一块年糕的回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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