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长期以来对越南语中的南岛语底层词的研究大多是零散的，主要以其中的某一两个词为研究对象，很少有从整体上去研究的。其实，越南语中有一批在南岛语诸语言中可找到与其语义相当、语音相同或相近的词，说明它们来自南岛语，可以定之为“底层词”，并且认为越南语的形成是南亚文化区与南岛文化区长期交互作用的结果。
关键词：越南语 南岛语 底层词 核心词
越南具有悠久历史和灿烂的本地文化。远古时期，越南因为恰恰处在人类大迁移的十字路口，所以曾经是不同部落的居住地。越南是很多种文化交流的地方，是孟——高棉语系土著人的古代生息地盘，也是古代印度文明和古代中华文明的汇聚之地，历史上不断接收从四面八方迁移过来的人，这都足以说明其多样性、多元性。现在，不能简单地说越南主体民族越族（京族）就是骆越部落或者交趾人的后裔。京族实际上也是一个多元的民族。
今天越南人说的越南语到底属于哪一个语系的语言呢？笔者认为，对越南语系属划分的分歧实际上反映了现代京族形成本身的复杂性。因此，我们必须对越南语的基本词汇甚至核心词进行全面的考察和研究，这样或许更有助于我们认识今天越南语言系属的复杂性。
一、有关越南语——南岛语同源词比较
历史语言年代学通常利用核心词词根的同源关系来估计两种有同源关系的语言的分化年代。由于南岛语和越南语在更早的历史时期有同源关系，我们必须利用核心词表对越南语和属于南岛语系的一些语言如占语、加莱语、印尼语、亚齐语等的关系做进一步的对比研究，说明越南语到底与哪些语言有更为亲近的亲缘关系。
本文在斯瓦迪什《百词表》的基础上选出了南岛语底层词，并以吴安其先生的《汉藏语同源研究》（2002）和《南岛语分类研究》（2009）为主要参考语料。
1.太阳m?t tr?i /m?k21 t???j31/：该词印尼语读mata hari，亚齐语mata ur?e，原始马来——他加洛语*mata haraj，比喻“太阳”为“天的眼睛”。越南语“m?t tr?i”是“m?t tr?i”的音变，也保留“白天的眼睛“的意思。[1]（P116-117）吴先生认为“喻‘太阳’为‘天的眼睛’是古南岛文化的遗存，马来语和占语中相当一致”[2]（P116）
2.月亮tr?ng/t???31/：该词印尼语读bulan，亚齐语bul?m，原始马来-他加洛语*bulan。该词是早期接触并保留在侗台共同语中的南岛语词，古侗台语 *b-l?n。[2]（P117）
3.水n??c /n??k45/：“水”侗台语*nam-?的读法来自南岛语。吴先生还指出，他加洛语支摩尔波格语与巴拉望语的danam，台湾布农语的danum、邵语的sa?um有同源关系。[2]（P117）
4.灰烬b?i /?uj21/：该词印尼语读abu，亚齐语ab??，他加洛语abo。越南语b?i/?uj31/，在演变成单音词的过程中，
~
元音a脱落，只保留后面的音节。
5.山núi/nuj45/：吴先生从印尼语、爪哇语ɡunu?，亚齐语ɡun??拟出原始马来-他加洛语“山”为*ɡunu?。[2]（P65-117）越南语nuj45跟印尼语的第二个音节相关。
6.夜?êm/?em44/：该词占语读mal?m，印尼语、亚齐语malam、原始马来-他加洛语*malam。[2]（P85-118）表示“黑”的，越南语读?en/??n33/，读音和“夜”?êm/?em33/相似。“夜”和“黑”容易被联系在一起，在印尼语、汉语、藏缅语中都能找到词条丰富的词族来比较。
7.耳朵tai/t??j44/：吴先生从南岛语系各语言的读法拟出该词原始马来-他加洛语*t?li?a，原始南岛语*?a?i?a。[2][P118]越南语t??j44跟印尼语的第一个音节相关。
8.眼睛m?t/m?t45/：吴先生从占语支和他加洛语支“眼睛”的读法拟出原始马来-他加洛语*mata，原始南岛语 *ma?a。[2][P118-281]越南语m?t45跟印尼语的第一个音节相关。
9.舌头l??i/l??j324/：该词占语读dalah，亚齐语dilah，原始马来-他加洛语*dilah。侗台语为*m-lin-s，可能是南岛语底层词。[2]（P118）
10.鱼cá/k??45/：吴先生从印尼语、占语书面语ikan、那大语、布鲁语ika拟出原始马来-他加洛语 *ika-n。[2]（P119）
11.树c?y /k?j44/：印尼语（木头）kaju、占语kajau、加莱语k?j?u、雷德语k?j?u[2]（P120-283），均可跟越南语越南语k?j33对应。
12.根r? /?e324/：吴先生从巴塔克语urat，马都拉语ramu?拟出原始马来-他加洛语 *u?-?m-at。[1]（P120）
13.油脂m?/m??324/：该词印尼语读l?mak，亚齐语l?ma?，原始马来-他加洛语*lamuk，。[2]（P120-283）越南语m??324乃至孟高棉诸语言的读音很可能从南岛语第二个音节演变而成。
14.喝u?ng/u??45/：吴先生指出南岛语“水”的读法为：印尼语、巴塔克语minum，亚齐语minom，原始马来-他加洛语 *m-ium。[2]（P120）侗台语、南亚语、南岛语“喝”都派生自“水”，因为“喝”的对象数要是“水”。如果说越南语n??c“水”是从南岛语-num演变而成，那么u?ng“喝”很可能从-num这个音声母脱落后演变成一个零声母音节词。
15.吃?n/?n44/与咬c?n /k?n45/：台、仡央语的“吃”，侗水语的“咬”来自南岛语，其读音为：“吃”台语和仡央语 *kan；印尼语、邵语makan，赛德语、卑南语m?kan，他加禄语kanin，词根 *kan。[1][P318]越南语?n44与k?n45是一对典型的滋生词。
16.死m?t/m?t45/：该词印尼语、爪哇语读mati，他加洛语mataj，原始马来-他加洛语*mataj。[2]（P121）越南语m?t45跟印尼语的第一个音节相关。
17.b?i/???j44/与飞bay/??j44/：吴先生从巽他语hib?r，占语书面语p?r拟出原始马来-他加洛语“飞”为*hab?r。[2]（P121）越南语“bay”可能跟南岛语第二个音节同源。“飞”就像在空中游泳一样，因此越南语b?i“游”和bay“飞”读起来差别不大，很可能它们是一对滋生词。
18.站??ng/???45/：该词摩尔伯格语读ti?do?，布拉安语tadaɡ，原始马来-他加洛语*tidaɡ。吴先生还说明，该词侗台语 *k-da?，可与藏缅语 *m-la?，占语 *d??比较。侗台语“站”可能是南岛语底层词。[2][P121-230]
二、结语
从上述“一阶核心词”列表数据分析可知，越南语和南岛语的接近率为20%，其余有的属于孟——高棉语、侗台语或者汉语。
当然，今天的越语到底属于哪一种语言，还得由语言学家来判定。但是，对现代越南语形成的复杂过程的考察，以及对越南语核心词的全面研究，或许会对解决现代越南语系属的争议问题有所裨益。最后，可以引用越南学者陈智引先生在其《越南语历史教程》一书中的观点：“目前的一些研究资料足够表明，前越-芒语曾跟南岛语接触过，其证据是他们之间互相借用的词语。在越-芒语族的一些语言中可以找到相应的底层词。”[3]（P161）这表明，越南语在前越——芒阶段曾经跟属于南岛语语系的一些语言亲密接触过，吸收这些语言的词语，并一直保留至今，成为越南语最早的低层词。
注释：
[1]吴安其.汉藏语同源研究[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11.
[2]吴安其.南岛语分类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2）.
[3]Tr?n Trí D?i. Giáo trình l?ch s? ti?ng Vi?t （s? th?o）[M].NXB ?H Qu?c gia Hà N?i， 2005.
（武忠定 湖北武汉 华中科技大学中文系 43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