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铃飞鸟 飞鸟师姐

  粉丝  我是在大二时认识董阳的。那时我在校广播站做播音员,同时兼任校报新闻编辑。董阳是校足球队的新队员,他倒是个热心肠,经常大汗淋漓地来给广播站送足球队比赛的新闻稿。起初,我对董阳并不留意,他送来的稿件,写得像流水账犹如小学生作文,而且也不注意格式,有时候整篇文章不分一个段落。我看得直摇头,他送来的稿子当然不会被播出了。
  一天傍晚,我结束了广播节目,收拾好东西打算去教室自习。天色渐黑,我刚走出广播站的小门,一个人突然站在我面前,我吓得大叫起来。传达室的大爷闻声跑出来,那个男生很镇定地说:“没事儿,刚才一只猫儿从这里穿过。”我定定神看看这个男生,原来是董阳。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抚了抚紧跳的胸口,打算绕过他。
  董阳却没有让路的意思,堵着我的去路,问:“师姐,为啥今天又没播报我写的新闻?”我没好气地说:“什么新闻?”董阳理直气壮地说:“关于我们足球队比赛获胜的新闻啊!从今天播音开始我就一直听着,就是没有播报我采写的新闻。自从进入校足球队以来,我前前后后给你送了20多条新闻稿,无论是广播还是校报,都没有采用我的稿子,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眼前很快出现了他送来的流水账式的稿子,奚落的话到了嘴边,转念想到自己总是匆匆一瞥后就把稿子扔到一边,于是换了很外交的措辞:“对不起,不是我不播报你的稿子,实在是你写的稿件完全不符合标准。一条新闻应该包含标题、导语、主体、背景、结语等要素??”董阳登时紧张起来,他打断我:“那么复杂啊?师姐,我一下子记不下来啊,这里又这么黑,要不你改天教教我吧。”看他的憨直模样,我觉得还挺好玩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啊,等哪天有空了,好好教你。我走了先。”
  4月,学校的海棠开得正好。我终于鼓足勇气,约了一直暗恋的男生林乐在海棠园看花,我们聊得正欢呢,董阳又冒了出来,看见我就十万火急地说:“师姐,啥时候教我写新闻啊?”为了赶紧把他打发走,我随口说:“明天吧。”董阳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抱着足球跑了。林乐笑着问我:“是你的粉丝?”我轻描淡写地说:“大一的小孩。”
  第二天,我去自习。走到二楼时,看到林乐拥着一个女生在前面走。我的心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原来,自己一直暗恋的林乐已经有了女朋友。我无心自习,一个人在海棠园徘徊。那种感觉很奇怪,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我想,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真是要难受死了。我离开海棠园,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广播站外,我想到了董阳,于是给他发信息:“你不是要我教你写新闻吗?现在就到广播站来吧!”十分钟后,董阳喘着气出现在我面前,看着他憨憨的阳光笑容,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暗访
  接下来的几周,我都给董阳补新闻写作的课。让我意外的是,搞体育的他对写作的领悟能力很不错,学得很快。套路熟悉后,董阳采写的新闻有板有眼,我开始在广播里和校报上采用他写的新闻稿。就这样,我和董阳越来越熟悉,我们时常在一起聊天。董阳似乎对新闻行业感兴趣了,他常常问我很多问题,我能教他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和董阳聊天成了一种习惯,如果连着几天不和董阳碰面,我会感觉生活中似乎少了什么。
  有一天,董阳告诉我,他想写一篇关于暗访调查类的深度新闻,他感觉社会上的名记都是这样写出来的。我说:“你现在的水平还远远不够,暗访还是挺危险的,你万万不可‘以身试法’。”董阳乐呵呵地说:“我现在有新的目标了,我要做一位名记,用手中的笔为普天之下遭受不公待遇的人抱打不平。”我取笑他:“男生的虚荣!你以为自己一腔热血、嫉恶如仇,其实什么也做不了。要真想当记者,你还是先加入校报新闻记者团吧。”董阳不以为意,他突然转了话题,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有些意外,淡淡地说:“勇于担当的男生。”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喜欢像林乐那样的男生,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如果是作为男友,比你小的男生你介意吗?”董阳冷不丁地问。我脱口而出:“介意!”于是,我们的气氛就变得很尴尬。我假装要去上选修课,匆匆地离开了。
  没过多久,董阳还真加入了校报新闻记者团,只是他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状态。习惯了和董阳聊天,我突然找不到他,总是为他担着心。
  一个月后,一条新闻引起了热议。晚报头版头条报道了本市警方查获一起特大传销团伙的案件,我看到了稿子上有董阳的名字。我在播音室看到报道,急忙找书包里的电话,想要打给董阳,他却背着书包,懒散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段时间不见,董阳消瘦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
  “你去哪里了?都找不到你。这报道跟你有关系?”我关切地问。
  “嗯,我参加这次暗访了。”董阳兴奋地说。原来,是他给晚报提供的传销线索,他拒绝了报社给予的线索奖金,一直恳求记者能带他一道暗访调查。起初报社不同意,后来实在拗不过他,报道也需要有个年轻人参与,记者才答应带他一起暗访。董阳绘声绘色地跟我说着这二十几天里的种种惊险和意外。我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故事,心里在暗暗感叹,那个不会写新闻稿的体育少年,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鸟与树
  大三那年,董阳成为了晚报的特约通讯员,经常为其提供新闻线索,有时候还会和特派记者一起深入一线采访,校报记者团的新人都对董阳崇拜得不得了。曾经在董阳面前耀武扬威、神采飞扬的我,也不能再对他吆喝什么了。
  转眼到了大四,很多学弟学妹忙着校园恋情你侬我侬,董阳的业余时间已经完全和晚报捆绑在一起了,他打心眼里爱上了记者这一职业,他比大家都跑得更快更远,我这位曾经的“启蒙老师”已经要拜他为师了。虽然如此,董阳似乎变化不大,他还是会来找我聊天。
  一天,闲聊中,我打趣董阳,大三了,还不找女朋友?董阳依旧是招牌的笑容,却不答我的话。看着董阳,我不禁有些发呆。我已经大四,就要毕业了,想到很快无法看到他的笑脸,我竟然有种不舍和难过。我转过头,告诉他,已经跟负责校报的老师推荐他做下一任编辑组长了。董阳半天没说话,我想换换气氛,于是调侃道:“怎么,看不上这位置?”董阳长长地叹口气说:“爱情没了,还要组长做什么?我走了先。”我傻傻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是的,也许心底里我知道董阳是喜欢我的,我也不能否认自己对他动心了,只是,这层窗户纸我们都没有捅开。仿佛一说破,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6月的一天,我投给晚报副刊的文章发表了,题目是《大树没有爱情》,意指树的根基虽然扎于厚厚的泥土,繁茂的枝叶伸展于铺满阳光的蔚蓝天空,但一棵大树总是孤单地立在那里,不愿脱离泥土,不愿为爱情向前动一动脚步,除了鸟儿之外,不再有其他生物栖息其上,听其心声,所以大树没有爱情,它的一生皆因它的等待注定都是孤独的。没过多久,我在同一版面上,看见了董阳写的一篇名为《树的爱情就是等待》的文章。文章说,大树一旦离开泥土便会干涸致死,大树之所以选择孤独地等待,是因为心有期待,期待自己茁壮成长,敢于冒险,勇于担当,能给心爱的鸟儿一片避风港,也期待孤寂时,大树暗恋的鸟儿能在其也许还并不粗壮的枝头欢唱。只是,还未等到大树足够健壮,那只鸟儿,就要离巢了。
  我哭了。我知道,董阳的QQ昵称是大树,他也知道我的昵称是飞鸟。无论如何,我们都选择等待。这个毕业的时分,我已经选择了南下,那张笑脸只能在记忆里回望了。
  责任编辑:张蕾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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