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这一双手】 一双手

  距重庆市城口县城最近最好走的一个村子,爬上山要3个小时。说是村子,从山脚到山顶,断断续续都有人家。   放眼望去,坡度60度的山坡上都要种上庄稼,在山地,土壤非常稀缺。
  上山是名副其实的爬山,当地的女人们,背着百余斤的背篓爬上爬下,走累了只是倚在崖石上歇息片刻。
  据当地人说,这还不是最难走的路,住在“手扒崖”山洞里,那路才真叫难走。所谓“手扒崖”就是在陡直的峭壁上,人紧贴着崖壁攀上攀下。
  天色已近傍晚,覃纯菊和两个女儿还在水田里插秧。
  她家是一座尚未完工的房子。之前,她和女儿一直住在山上的一间土屋里。
  覃纯菊38岁,十几年前嫁到了这里,9年前的一个早晨,覃纯菊醒来发现,丈夫没了踪影,从此音信皆无。他把两个女儿和一个贫穷的家通通抛给了覃纯菊。覃纯菊失声痛哭,村里人说,那哭声听着让人心碎。
  覃纯菊家没有大牲口,农忙时,她靠换工的方式请别人帮忙种地,自己再帮别人干活。
  覃纯菊只念过小学,但是她的信念却很执着,一定要让自己的两个女儿上学,哪怕是靠借贷,也不让孩子辍学。为了给孩子凑足学费,大年初一,覃纯菊就背着采摘的一筐山菜到县城去卖。为了卖个好价钱,她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坡陡道黑,她一个跟头摔了下去,爬起来继续往县城赶。县城里家家团聚,燃放鞭炮,覃纯菊忍着伤痛,满街吆喝山菜,盘算着一筐山菜能给孩子换回多少学费。
  她对女儿说,只要你们能够考上学,妈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供你们。
  六一儿童节,学校里发给女儿几小袋小食品,孩子们舍不得吃,一直送到田间,留给妈妈尝一尝。在没有男人的屋檐下,母女三人相依为命。
  覃纯菊一般早上4点多钟起床喂牛,一直忙到深夜才能入睡。她的手骨节已经变形,皮肤粗糙得像树皮,全然不像一位三十几岁妇女的手。
  她说:“我只有这一双手,要靠它们养活我的女儿,供她们读书。”
  她的老屋在2000年的夏季,被山洪冲垮了。一夜之间,母女三人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她说,那时躺在半边屋顶下想,要是再来一次山洪把自己砸死算啦,也许,一切就解脱了。政府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给了她一部分建新房的资金。覃纯菊带着两个女儿从山下一次次把所有的石料背了上来,没黑夜没白天地整整干了一个月,娘儿仨的脊背脱了一层皮。
  2004年4月,覃纯菊的丈夫回来了。之前,他给家里来过一封信,一个电话。电话是女儿常青接的,他在电话那头说,对不起她们娘仨。
  覃纯菊的丈夫1993年到河南,1996年到新疆,2002年到陕西。他在陕西一家金矿赚了些钱,但一次工伤,挣下的钱差不多全花光了,还落下了一条残疾的胳膊。
  2004年,他回家时,身上不到1000元钱。
  覃纯菊见到丈夫时,没有掉泪,丈夫在她的眼里已经陌生了许多。
  中午吃饭,不少村民听说覃纯菊的丈夫回家了也过来了。覃纯菊当着村里人的面,给丈夫打了酒。‘
  “我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只烧鸡,没舍得吃,给你们带回来了。外面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丈夫陪着小心。
  “你心狠,丢下娃娃走那么多年,要是在街上遇见她们,你怕是都认不得了。”
  “爸爸都回来了,还说这些干啥子。”大女儿劝道。
  “你希望他回来吗?”我问。
  “娃子都希望他回来,那就回来吧。”
  “你恨他吗?”
  “娃子都不怨恨,我恨他做啥子。”
  “你想过离婚吗?”
  “没有,我一直盼着他回来。可他回来断了手,重活干不了。有啥法子嘛,这都是个人的命,我的命孬。”
  “你盖房子的事情和他说过吗?”
  “没有。说那些做啥子。”
  2005年,丈夫修房子的时候摔了下来,送到医院住了近3个月,花了两万多的医药费。一个经过“幸福工程”帮扶的家庭,眼看就要再此陷入债务的困境,幸亏大女儿及时带了2.3万元回来。
  两个女儿都考上了万州卫校,但因为没钱,都没有上。小女儿在家,大女儿到深圳打工去了。2005年7月,正赶上央视《欢乐中国行》在深圳为“幸福工程”义演。组委会找到了在深圳打工的常青。那两万多块钱,正是那天演出时观众的捐款。
  常青现在已经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想开一个卖菜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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