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忆诅咒”:除忆诅咒

  文字可以篡改,照片可以抹去,但是记忆却难以磨灭。   拉丁词语“damnatio memoriae”意思是从记忆中抹去,一般翻译成“除忆诅咒”,虽然这是历史学家创造的现代新词,但广泛用于描述各个时代,尤其是古代罗马对背离集体的个人的处罚。
  被判以除忆诅咒之刑的人有可能是国家叛徒、暴君,也有可能是其他类型的国家公敌。
  
  罗马人的刑法
  
  塔西佗在他的《编年史》里记述了罗马贵族毕索所遭遇的除忆诅咒之刑:执政官科塔提议把马可斯・毕索从公共记录中抹去,把他的一半财产充公,另一半财产移交给他的儿子格涅乌斯,前提是他的儿子必须改姓。马可斯-毕索本人被剥夺元老资格……
  毕索所遭到的除忆诅咒可能是最轻的,公元31年阴谋反对皇帝提庇留的谢亚努斯所遭受的才是真正的除忆诅咒。
  提庇留察觉到他曾经的宠臣、禁卫军首领谢亚努斯阴谋反叛他之后,立刻派人处死了他,谢亚努斯的每一位重要密探和其支持者均被处死,甚至连他的幼女亦未能幸免,因为法律禁止处决处女,所以她先被奸污,后被勒毙。他离异的妻子阿庇卡塔娅在自杀前曾致函提庇留,声言皇帝的儿媳妇丽维娅曾参与谢亚努斯毒害她的丈夫――皇帝的儿子德鲁苏斯。提庇留下令审判丽维娅,但她绝食而死。不过死后也难以逃脱除忆诅咒的处罚。
  罗马施行的除忆诅咒还包括从铭文中抹去被处罚者的名字,禁止他们在葬礼上佩戴蜡质面具,把他们的作品充公或毁坏,让他们的遗嘱失效,宣布该人的生日为凶日,被处死的周年纪念日为感恩节,侮辱他的尸体等等。总之,要做到消除他们在世时的一切功迹,仿佛他们不曾存在过一样。对于罗马公民来说这是最严厉的惩罚。
  除忆诅咒可以由元老院发布,有时候也由国王或者军队宣布。由元老院宣布遭受除忆诅咒的罗马皇帝大约有16人,其中,尼禄最为臭名昭著。女人则可能跟着家族的男人――她的丈夫、父亲或者兄弟一起遭受除忆诅咒,整个罗马时代遭受除忆诅咒的女人有24人。
  如果真的如“除忆诅咒”这个名称所宣示的那样有效,那后代的历史学家就再也找不到曾被处罚的人物记录了。但实际上,除忆诅咒施行过程并不那么简单,所有的政治人物都有政敌,但同时也都有盟友,因此,这种消除当事人一切存在痕迹的作法,在实践上不可能做得彻底。
  比如,公元37年继位的罗马皇帝卡里古拉倒行逆施,公元41年被刺身亡,罗马元老院决议对卡里古拉施以除忆诅咒,但继任的皇帝克劳狄乌斯却明确表示反对。尼禄败亡之际也被元老院宣布为人民公敌,但其后的皇帝维特里乌斯却公开地尊崇他,给予他盛大的葬礼。
  并非只有罗马人施行除忆诅咒。在犹太教中,
  “他/她的名字和记忆被抹掉”是对一个人最恶毒的诅咒。古代埃及人同样认为,保存一个人的名字是非常重要的,认为毁掉一个人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就摧毁了他。
  古埃及新王朝中,哈特谢普苏特以女性之身成为法老,在她过世之后,后继的法老图特摩斯三世为消灭曾有女性当政的证据,下令刮除她在神庙中的铭刻,摧毁她在各地的雕像。
  
  现代的“进化”
  
  有关除忆诅咒更现代的例子是篡改照片。
  近代照相术兴起后,如果政客在后来的政治生涯中失势,则可能会在许多档案相片中被“修改”,从而消失掉,让后人误判他过去在政治上的影响力。
  斯大林在“大清洗”中就曾对很多对手都施以类似的处罚。苏联政治家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叶若夫的例子很具讽刺意味。在大肃反中,叶若夫掌管内务部,风光无限,报纸上经常出现他和斯大林的合影。在叶若夫掌权的1937~1938年,大清洗达到了最高峰,大概有50%~70%的最高苏维埃成员被撤职并关押,流放至西伯利亚的古拉格或直接被处决。1938年,叶若夫因有“重大缺点和扭曲”被贝利亚接任,调任空职后被处决。他被“冠以”:“破坏分子”、“不称职者”、“贪污公款者”和“叛国者”的罪名,被控与德国合作,支持间谍和进行破坏活动。在与斯大林的合影中,叶若夫被全部抹去。
  风水轮流转,赫鲁晓夫上台之后,就轮到斯大林的形象从某些宣传电影中消失了。
  1925年,俄国城市察里津被改名为斯大林格勒,1961年又改名为伏尔加格勒。苏联解体之后,很多城市放弃了以前官方宣扬的意识形态,以共产主义领导人的名字命名的城市比如列宁格勒纷纷恢复到苏联之前的名字,或者改为没有社会主义色彩的名字。前苏联的领导人的雕像也大多被摧毁。
  现代的除忆诅咒还蔓延到南美洲。1955年9月,阿根廷海军发动政变,正在谋求蝉联第三任总统的庇隆被放逐出国,此后庇隆之名在阿根廷成为禁语,媒体提到他用“免职的暴君”来称呼,他的相片和其他能代表这个阿根廷领导人的事物全部被禁止出现在媒体上。
  最近,除忆诅咒出现在西班牙。2007年10月31日,西班牙国会通过“历史记忆法案”,该法案正式对佛朗哥的独裁政权进行谴责,要求从公共建筑中撤除代表佛朗哥政权的雕像、匾额和其他象征。据称,佛朗哥时代遗物的总数超过300件,有几百条市镇街道以佛朗哥和他手下将军之名命名,不过清洗行动已经开始,佛朗哥及其记忆正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当前的小说和电影对除忆诅咒也有入木三分的刻画。美国儿童书作家洛伊丝・洛利在其1993年的小说《记忆传授人》中提到,每个新生儿都不能以曾经被诅咒的名字命名。在美国电视系列剧《星际迷航:下一代》之中,外星人克林贡人中也实行除忆诅咒这种处罚。美国著名漫画家弗兰克・米勒创造的漫画书《300》和2007年据此改变的电影《斯巴达300勇士》中都提及在古希腊和波斯文化中有除忆诅咒。
  乔治・奥威尔在1949年出版的反乌托邦小说《1984》中描写了在“真理部”上班的主人公温斯顿・史密斯。“真理部”这个部门处理的事务与头衔截然相反,小说的主人公主要负责根据现实和宣传需要,改写历史文献、报纸和文学著作,篡改照片,“蒸发”“非人”(unpersons,违反过党章的人)。奥威尔说:“谁掌握现在谁就掌握过去,谁掌握过去谁就掌握未来。”一针见血切中了除忆诅咒的要害。
  米兰・昆德拉在1979年出版的小说《笑忘书》中描写了一幅照片。这是一张有关两个政治家的照片,其中一个是来自东欧某小国的主席,另外一个是他的同志。当时,他们俩正面对很多人作演讲,因为天气很冷,旁边的同志就把自己的帽子给了主席,以显示他们的革命友情。过了没多久,主席因为政治错误而被处决了,于是这张照片上就不能让他出现了,所以这个人就被从照片上
  抹掉了。结果就成了:照片上的人走了,但是他的帽子却留下了,因为帽子是旁边人的,只不过戴到了主席的头上。
  政治家和历史学家们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现实从记载中抹去,通过对一张照片的处理就“除掉”了一个人,但是其帽子却无法抹掉,言外之意是说可以抹去照片,但是人的记忆是无法磨灭的。
  
  从此走向南沙
  
  1974年中越之间爆发的西沙海战,不但是建国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战,更是自中国拥有现代海军以来第一次完胜。或许中国记忆中太多的屈辱来自海上,此战所台的亘古开天之意,更是被坊间誉为“开国运之战”。
  此战过后,中国海军便开始了南进的步伐,因为南海对于中国,不仅仅是领海,更是生命线。一方面需要和周边国家交好来保证生命线的顺畅,另一方面又需要在和周边国家的领海争端中维护中国的主权利益。两方面的利益诉求近乎矛盾,
  “领海+生命线”的模式下,无疑使得南海成为最“难”的海……
  不幸的是,截至本刊发稿时,又有3艘渔船和28名渔民在五月初被周边国家非法扣留,对渔民而言在南沙争议海域捕鱼仅仅是为了谋生,但他们的存在早已默默地宣示了中国的主权。在危险海域作业时,如果能有一艘中国武装船只进行保护,对于渔民而言将是何等的幸事。但现实情况是:无论南海舰队,还是海监和渔政,相较广袤的南海而言力量都显得单薄和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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