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语乌托邦】 乌托邦

  [摘要]口语是人类最早的交流工具,它以听觉为主,因而塑造成了没有文字时代的存在样态,这些状态包括听觉的沉浸、时间性的当下、衡稳的传统、情景式的在场和互动的交往,这些状态,构成了对现代主义批判的哲学家们思想的鸟托邦。尼采的日神精神、海德格尔的诗意栖居等,都是对于这种同一性、当下性、情景性等的追求。口语文化作为人类原初的文化样态与思雏样式,构成了人类思想的鸟托邦。
  [关键词]口语;特点;存在样态;鸟托邦
  [作者简介]乔基庆,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北京100875
  [中图分类号]B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728(2011)10-0134-03
  
  口语是人类最早的语言,它是我们最早的交流工具。在没有发明文字之前,人类都是通过语言来交流的。这一历史时期,一般都对应于原始文化的阶段。大部分的原始民族是没有文字的,他们只是通过约定的声音符号来进行交流。我们中国历史上记载有仓颉造字,说“天雨粟,鬼夜哭”。在这之前,也是没有文字的。这说明口语文化对应了一定的历史阶段。“每一种口语以完全独特的方式教它的使用者如何看待世界、感知世界、在世上行事。”
  
  一、听觉的沉浸
  
  口语是瞬间即逝的,它只存在于被讲述的那一时刻:“如果没有书写,这种词语就会缺乏可想象的意义,即使是它们所表现的对象是可视的物体也是这样。它们只是些声音。你可以再一次‘讲叙’它们――‘回忆’它们,但是它们却没有‘呈像’,无处可寻。它们没有中心,没有痕迹,甚至没有轨迹。它们是发生过的事件。”口语具有出口即逝的性质,语音的感觉是最直接的感觉――记录内在性且不破坏它,可以记录发声体的内部结构。而听觉是聚合的,与对象一体的。在听觉中我们处于沉浸的一体化感知中。听觉是高度审美的,精微细腻无所不包的。“当我聆听时,声音同时从四面八方向我传来:我处在这个声觉世界的中心,它把我包裹起来,使我成为感知和存在的核心。”声音的现象深入到人的生存感觉之中,作为口语词加工的感觉而存在。语言是进行之中的事件,而我则是字宙的中心。
  声音同我们的存在具有直接性,听觉的这种和谐聚合的特点,也造就了口语文化的特点。“我所谓的听觉想象是对音节和节奏的感觉。这种感觉深入到有意识的思想感情之下,使每一个词语充满活力:沉入最原始、最彻底以往的底层,回归到源头,取回一些东西,追求起点和终点。它当然要通过意义发挥作用;或者说它并非不依傍普通感觉上的意义;它融合古老的、湮灭的、陈腐的、当前的、新颖而令人惊奇的、最古老和最文明的心态。”口语文化是最接近于音乐的。音乐的和谐与参与性也是口语文化的特点。中国古代的乐论比较强调声、音、乐的问题。因而有人会说口语是音而不是乐。实际上,口语本身的发音合乎节奏就成了乐。声音本身并不是自然界万物的模仿。如果你录下风的声音,在听的时候仍然没有音乐的沉浸感,这是因为它们没有实现同人内在自我的同一。而乐则是根据人的自身结构而来的创造。不同的音色、音高等,客观上引起了人自身的共振,因而使人聚合沉浸于其中。口语也是如此。
  
  二、时间性的当下
  
  声音同时间紧密联系。“人的一切感觉都是在时间里发生的,但声音和时间的关系特殊,不像其他的感觉那样能被时间记录下来。声音的存在仅仅体现在它走向不存在的过程中。声音不仅仅会消亡,从本质上说,声音是转瞬即逝的,而且人也会感觉到声音是转瞬即逝的。”声音排斥稳定的状态,是试图被把握;视觉则更喜欢静止和被记录。所以口语文化中的事件任何时候都是时间里的流动事件。口语文化所表达的是此时此刻的真实存在,它的时间是具体的,语境是真实的。口语的表达是经过调解的产物,它伴随着语调、语气和手势。
  因而口语文化中的叙事,从其流传的角度来看,诗歌的原创性取决于歌者与此时此刻听众的关系互动。因为口语处理的时间之流的过程,所以口语文化重视叙事,用许多口头传统将其扭结在一起。创作者或传播者,就需要掌握闪回的技巧和其他处理场景的技巧,采用插入式的结构,以多重的线索来进行叙事。如荷马史诗,它就是在于传统套语模式和诗节模式里,被套在特定的情景中,且不一定按照时间顺序来。它会塑造很多的场景,以使听者很快进入其中。因此,口语文化重视的是当下性。口语文化的一个重要维度就是要保存当场的叙事。一般而言,不应把现实解释为永恒不变的聚合,而应把它视为一个连续变化的整体。当下性这一点,备受海德格尔的重视。在他早期的著作中,他就分析到,我们对象化的图像式的生存方式,使得我们在机械化的大工业的生产中,处于一种当前的存在,忽略了我们的当下性。即我们时刻都是以现在为标准,过去的历史是为了获得今天的经验。未来的探寻是为了获取当前的信心,因而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现成性的存在,这就将时间敉平为单一的线性的时间,使存在失去了内在的深度。而真正的时间性,则是当下的生存,这种当下的生存是以“将来”为指向的,它一方面是我们存在的体己性,另一方面是一种面向超越敞开我们存在的可能性。我们必须要回到当下的存在中。
  在这种当下性之下,我们对于知识的传承就只能依靠记忆来进行。他们往往要靠集体的回忆来学习。所以就有一系列的套语、修辞等的形式韵律,便于创作和学习。非常强调表达的方式、修辞格和句法等,甚至还有类型化的套词。人们所思考的,就是他们所记住的东西,所以就需要节奏感、平衡的模式、重复和对仗的形式、头韵和准押韵、别称和其他的套语、标准的主题环境、大量的箴言等的记忆模式,“严肃的思想和记忆的系统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对记忆术的需求甚至能够决定你使用的句法”。
  
  三、情景式的在场
  
  口语具有突出的场景特征。它的意义是附加的而不是附属的。口语文化注重实用性,它围绕其语境而展开,贴近人生世界。不像文字那样同人们的生活经验拉开了距离,重视句法和语法。在我们的经验中,就是这样的情况。以太原话为例,“是”这个词,当它最后的发声是往上挑的时候,表示的是怀疑,往下降的时候表示服从,平声表示肯定与赞同。因而在不同语境中的发音,就具有不同的意义。这就是我们当下的场景。
  因而口语没有范畴,它是贴近于我们的人生世界的,陌生的客观世界近似于更为即时的、人们熟悉的、人际互动的世界。口语文化中并不存在明确的定义与清单之类,有的只是对于事物的描述。而书面文化则使人疏远,使人失去自然的天性,把人变为标签的物体。是情景式的,而不是疏离的逻辑思维。“口语文化往往把概念放进情景的、操作性的框架里,这些框架只有最低限度的抽象性,就是说它们贴近活生生的人生世界。”
  原始人普遍存在这样的情况:辨认几何图形的方式是用物体的名字来给它们命名;不会用分类的词语,而是用情景式思维进行分别;不能进行演绎 法的思维,不愿把思维放进逻辑之中;不能给东西下定义,情景式的经验;难以进行自我分析,更多的是外部情景。“他们倾向于用自己的理解来解释给定的三段论的表述,因而往往跳出三段论而超越表述本身,就像人们在真实生活情景或猜谜时超越语言表述一样。”所以逻辑属于文字世界,谜语则属于口语世界。“解谜需要精明机敏:你需要利用已有的知识,这些知识常常深藏于潜意识,常常超越谜面的语言。”口语文化中人的智能是置人操作性语境中的智能。他们强调一切感官卷入的深度,表达的是丰富的情感,而没有我们所谓的因果观念。
  
  四、互动的交往
  
  口语文化,因其依靠于听觉,具有易逝性等的特点,所以就需要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人们必须参与到知识的传承过程中。而这种知识本身也并不像文字那样独立于人们的人生世界。拉开了知识与拥有知识的人之间的距离。口语文化的知识就是其人生世界的知识,它被放进了他们的生存竞争的环境之中。“在口语文化里,谚语和谜语不仅是用来储存知识的,而且是用来和他人舌战斗智的:一句谚语、一个谜语就是对听者的挑战,要他们用一个更加恰当的或者完全相反的谚语或谜语来超过它。”这有一种潜在的对抗色彩,在口语中的对抗有:知识的运用;用身体动作展示的庆祝中,对暴力的热心描绘;此外还有慷慨的赞扬。这是一种移情式与参与式的,贴近对象本身,与之发生共鸣的。口语词一定会受到总体生存环境的修正,而总体生存环境总是需要身体的参与。口语交流里超越话语的身体活动既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刻意而为的,而是自然的、必然的。
  口语的这种始于人体内在的声音属性,使人组成关系密切的群体,而阅读则会破坏听众。“口语词内化的力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和神圣情怀联系在一起,和存在的终极关怀联系在一起。”这样的语言是一种具有魔力的语言。原始部落中的口语是一种行为方式,语调具有强大的力量,有声音说明有生命。“一切声音尤其是我们说话的声音来自于活生生的有机体内部,因而它有动态的活力。”口语文化中的名称是能够对事物施加影响的,而书面文化中的名称则只是更接近于客体。所以口语文化中的人有很强的参与性,他们善于浸入到生活的各种角色中,更善于移情,更善于以想象的表征来表达丰富的所指。
  在哲学史上,诸多哲学家都专注于对于社会的批判。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人死了,尼采说上帝死了,海德格尔强调人在世界中的沉沦状态。这些都是对于口语文化之后脱离语境的疏离,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无法交流的批判。在他们看来,只有回复到文化原初的存在样态中才能真正实现人的“诗意栖居”,这种文化具有同一性、当下性、情景性等的特点。这种乌托邦理想,就是口语时代的文化特点所塑造的人类的存在样态。
  
  [责任编辑:荷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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