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隐非显法【“显”与“隐”的张力】

  桂晓波的小说真可谓是“小”得名副其实了,短则千八百字,长则也不过三四千字而已。所以,在阅读他的小说之前,我想他如何在这样简短、精致的篇幅里,容纳他所要表达的思想以及由此延伸出的意义。
  然而阅读过后,这种短暂的疑惑也随之释然,这种担心和疑虑原来不过是我的一种自讨烦恼的“杞人忧天”罢了。桂晓波对自己的写作显然有着轻松自如地掌控,以至于我在阅读的过程中,一直被他在小说中所展现出来的“显”与“隐”的张力深深吸引着,有时竟不自觉地跳出文本,进入小说之外更深层次地对于人与历史的思考之中。而这也正是我所认为的桂晓波小说的魅力所在。
  桂晓波小说的“显”主要表现在取材的明确性上,既不猎奇,也不涉险。不管是日常生活的“陌生化”再现(比如《上班记》中我的错觉、《变形记》中我的性别置换),还是历史叙事的“多元性”解读(比如《将军山》中对人性的深度认知、《搬家记》中对历史神话的重构),都是在一种我们所熟知的生活和历史的基础上的重新书写,而这种小说叙事的“显”在特征,十分有助于我们通过自己所亲身体验或者熟知的生活和历史进入作者“隐”秘的精神世界,并探求其“隐”藏在小说叙事背后的深思熟虑和可能的意义。
  而另一方面,桂晓波小说的“显”性特征还表现在他对于小说形式的实验和探索上,《上班记》的写作更像是一种后现代式的虚构和想象,甚至有些离奇和玄幻;《本命记》的写作貌似是一种写实主义的风格,却充满了超越现实的、梦幻般的、时间错乱式的书写和叙事策略;《搬家记》虽然以现实的生活为依托,但实则是以历史神话中的西绪福斯为原型,来了一次“故事新编”,荒诞而又不失深刻和真实;而《变形记》不管是在题目、内容的设置上,还是在对于人及其所置身的世界的呈现上,都显示出了对于“卡夫卡”式的现代主义的模仿和追求。当然,对于形式的追求其实并不是作者隐晦的初衷和意图,相反,他所要探究的仍然是种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时代背景之下历史、社会与人性的交错复杂,而经由这种反思抵达其最后的目的地——人性的“隐”秘和幽深。
  因此,从一定意义上说,桂晓波的小说创作带有很强的“现代性”实验诉求,他既不甘于平实的写实主义风格和单调的历史叙事,又不独独囿于形式的实验和探索,以免自己落入形式主义的窠臼,而是在日常生活与历史事件的填充下,架构自己的小说框架,从而让自己的写作始终保持一种“显”与“隐”的张力。而正是因为把握了这样一种小说建构过程中的“显”与“隐”的平衡,使得我们在阅读桂晓波的小说时,感觉其内容有紧有松、有疏有密、跌宕起伏,尤其是他对于小说情节内容的驾轻就熟、收放自如,更突出了其小说叙事节奏的恰当好处,既不拖沓繁复,也未言不及义。
  桂晓波的小说好看,而且蕴含了丰富的内涵,让我们在阅读之外,能够产生诸多的思考和遐想。然而也正是因为内涵的丰富,桂晓波的小说又不是那么容易正确理解的(像《上班记》、《本命记》中的某些片段),甚至有一点晦涩难懂,这导致我们在阅读的过程中必然面临着一个如何准确解读其小说意义生成性的难题。
  在多元化的价值冲突和写作尝试中,在“显”与“隐”的张力中,桂晓波的写作正是探寻并维持一种个人化的、坚韧的小说叙事。
  (作者系江苏省作家协会《扬子江评论》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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