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结构 [《海浪》的音乐结构及对位浅析]

  摘要:英国现代主义小说家伍尔夫创作的《海浪》是20世纪著名的意识流作品。其中富有音乐感的景物描写“鸟鸣”与“海浪声响”发挥主导动机作用,使引文形成一条独立旋律,并使其与正文中六条独立旋律(六个人物的内心独白)交织成和谐之音,而正文中六条独立旋律因不同亦交织成美妙之音,这分别表现出了多声部复调音乐模式小说作者与人物之间及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对位现象,具有独特性。
  关键词:多声部复调音乐;引子;旋律;主导动机;对位法
  中图分类号:J60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9166(2008)10-0117-01
  
  《海浪》是英国20世纪著名现代主义小说家伍尔夫所写的四部意识流小说中的颠峰之作,是一部将多种文艺形式融入小说创作中去的具有高度诗意化、抽象化和程式化特点的实验作品。其中文本里富有音乐感的景物描写“鸟鸣”与“海浪声响”发挥的主导动机作用及六条独立旋律交织出和谐美妙之音分别表现出了多声部复调音乐模式小说作者与人物间及人物与人物间的对位现象,这也体现出了意识流小说借鉴音乐元素的特点。前人在相关研究论著中简略提出了《海浪》 “鸟鸣”在一、三章中具有象征意味、文本形式类似于交响乐或古典芭蕾舞的程式及发挥着音乐的“主导动机”作用,但都没有单从音乐角度来写。本文将从音乐角度使用“主导动机”、“多声部复调音乐”、“对位法”等专业音乐手法对文中已被发现及仍需指出的音乐现象试加以更专业更全面地深入说明。
  
  一、《海浪》中音乐元素的来源
  
  西方社会进入十九世纪末后,文学领域盛行艺术语言和形式革新,因此出现了意识流小说,音乐元素的融入是构成其独特新颖的表现手法之一。
  首先为意识流小说借鉴音乐形式提供范例的是19世纪末德国作曲家兼诗人瓦格纳,之后法国象征派诗人马拉美提出了“诗歌音乐化”的概念。1887年,艾杜阿•杜夏丹在其小说《月桂树被砍倒》中首次运用现代意义上意识流手法――内心独白,并将瓦格纳的方法运用到其中。此外,与伍尔夫同时代同国籍的意识流小说家乔伊斯也是个音乐爱好者,曾在他创作的意识流小说《尤利西斯》中,部分章节词语具有音乐般的节奏和韵律,文本结构还使用了音乐中的赋格曲式。这部小说发表之后受到了伍尔夫极大关注,对乔伊斯作品的艺术形式很感兴趣并从中受到启发。
  伍尔夫在《海浪》中运用音乐元素不仅受到外部事件影响,还出于她自身对音乐的爱好及对艺术的主张。伍尔夫出生在“维多利亚时代的‘知识贵族’家庭”,这个家庭中的女孩子都要在家里完成主要教育,女性才艺方面,音乐等都是必须学的,或至少是必须教的。此外,她曾经所在的“布卢姆伯利”集团,成员中不仅有艺术批评家,还有音乐家,他们在一起讨论象征主义诗歌、俄国小说及音乐在形式和技巧上的创新。由此可见,伍尔夫是通晓音乐且喜爱音乐这门艺术的。此外她也主张将音乐元素运用到小说创作中,她曾在一篇日记中写到:“我认为《海浪》正在转化为一系列戏剧性的独白,关键是要使它们随着波浪的节奏均衡地出现与消失。”
  大多数评论家认为,《海浪》的结构与布局在西方小说上是绝无仅有的,也因此这部小说中体现出的音乐性特征具有独特性。
  
  二、文本的音乐结构:多声部复调音乐模式
  
  《海浪》这一作品分为九个章节,每个章节又分为引文部分和正文部分。引文部分都是散文诗,正文部分都为六个人物的内心独白。这突破了传统作品开局、发展、冲突、高潮和结局等部分的界限,体现了伍尔夫对作品结构的实验与尝试。它是多声部复调音乐对位法的模式。复调音乐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各具相对独立意义旋律的同时进行。首先将复调引入小说理论的是前苏联学者巴赫金,他在《陀斯妥耶夫斯基诗学问题》中这样论述:“复调小说的艺术世界并非是由作者一人的意志所主宰,它所追求的是人和人、意识和意识放在同一平面上,展示世界是许多具有活生生思想感情的人在观察和活动的舞台,是众多个性鲜明独立自主的声音在交流和争鸣的舞台。”而《海浪》这部小说不是作者一人的意识占据主导地位,每个章节中的引文部分可以看作是作者的话语、意识,又如同乐章中的引子。而它又与正文部分轮番呈现的六个人物:伯纳德、内维尔、路易、珍尼、苏珊和罗达的独白并列处在同一平面上,都自成权威,既不相融合也不可分割,它们通过“对位”、“对话”来交流和争鸣。
  对位法为复调音乐主要创作技法。而伍尔夫把柏格森的心理时空观念引入小说,通过交叉切割同时呈现的几个人物的意识流旋律线,改变小说传统的单线叙述模式,而变化为一种多条旋律互相交织,同时奏响的对应效果,使文学意义上的对位法现象产生,而这对位包括作者与人物之间的对位及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对位。《海浪》每个乐章中作为作者话语的引子和六个人物独白轮番呈现出来的描写便体现了这一现象:它们是七条旋律线,其中作者与作品中人物的对位通过“鸟鸣”与“海浪声响”发挥主导动机的作用来实现。
  
  三、作者与人物之间的对位:“鸟鸣”与“海浪声响”的主导动机作用
  
  《海浪》这一作品将人生的全部岁月与一天的时间结构互相对应起来,其中每个章节的引文部分是一首精致的散文诗,分别描写了太阳正在升起太阳沉落时海边景色的不同变化,并为每篇正文中六个人物在不同的人生阶段:孩提时代至老年时代的瞬间内心独白奠定基调,与之交相辉映。其中关于“鸟鸣”与“海浪声响”的描绘几乎在每一章引子中都有规律地出现,且各有差别。这有差别的描绘正象征了六个人物甚至他们的内聚力――英雄人物波西弗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意识、言辞、情感、行为等的变化及显著特征,而文学上反复出现的这种与某个确定的人、物或概念有固定联系的象征被称为主导动机。主导动机原是被瓦格纳正式命名的一个音乐术语,它是一个简短反复出现的音乐主题或片段,而在杜丹之后主导动机成为了意识流小说中的重要表现手法,它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中一种是做为主题意象,对结构产生重要影响。除了波西弗外,“鸟鸣”与“海浪声响”这两个意象也在《海浪》中发挥着主导动机的作用,它们是构成主题的手法,可以对小说的结构产生影响。
  太阳高悬中天,“鸟儿以异乎寻常的热情齐声鸣唱,仿佛是唱给一个人听的,接着就全部停了下来。”而六个人物在本章正文里也围绕着波西弗死亡这一震惊消息轮番呈现了激烈的内心独白。“浪头一个接一个地高高涌起又轰然落下,就像一只巨兽在砰砰地跺脚。”野兽跺着脚踏踩海滩的声音路易时常听到,而哈维纳•里克在《追扑飞蛾:弗吉尼亚:伍尔夫与创造性想象力》一文在阐释路易常听到这一声音时曾写道“一个古老的神话形象似乎与那只野兽有某种关系。雅格•格里姆把梦魔形象称做专门践踏的怪物,它能把小孩儿踩死。跺脚或践踏的动作总是传统地与噩梦相联系着的;荣格曾指出,该词的辞源被认为是‘妖魔鬼怪’的意思。”因此这样的海浪声音描写使此章笼罩上了一层恐怖不详的气氛,象征了正文中发生在六个人物身上的一件共同不幸事,即波西弗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死了。
  
  四、人物与人物之间的对位:六条独立旋律的不同交织出和谐美妙之音
  
  如伯纳德善于言辞,常编制华美而又奇特的辞藻,因此他的音乐表情是优美地而又神秘地;而他在整首乐章中呈现的内心独白最多,因此他的音乐表情是华丽灿烂、精力充沛地,音乐强弱为最强。罗达总是慢吞吞地跟在珍尼、苏珊的后面,模仿她们。她说“自己没有面孔”,认为自己“没有对他人产生任何影响”。他甚至在其他人眼中是一幅“痴呆相”,她常恨周围的世界,她和路易一样喜欢一个人独处,因为“在独处中才有那种强烈的存在感”。因此她的音乐表情是阴郁的,音乐强弱为很弱。而她的一个特殊的音乐性表现为速度较稳定地表现为慢板。然而伯纳德又说:“我不是一个人,我同时是好几个:我简直不知道我究竟是谁……是吉尼,苏珊,内维尔,罗达,还是路易,也不知道怎样把我的生活与他们的生活区别出来。”这表现了六条旋律虽然相互独立,却又相互相关,每一条旋律都可以从其它五条旋律的乐音中获得补充、对照和圆满的特征。即他们每一个人物的个性特征都可以从其它五个人因观察得出的描述性独白、得出的结论及与其他人的对照中得到补充和映照,而且通过他们共同崇拜的英雄――波西弗,这一内聚力,声音获得圆满,从而形成对位。这一特征在六人为波西弗远征印度而在伦敦为他饯行的描写中有突出体现。
  如伯纳德来到聚会时说:“我需要有其他人的眼光来启发,因此我常常不能完全弄清楚我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在六人及波西弗全部到齐聚会之后,路易说:“我们起了变化,我们变得互相认不出来了。”而伯纳德说“在那只花瓶里有一朵粉红的康乃馨。当我们坐在这里等待时,它还只是单独的一朵花,而现在它已经成了一朵七边形的、花瓣重叠的鲜花……”六个人由于“一种共同具有的、深沉的感情”――对波西弗的热爱与崇拜使他们的不同个性隐没了起来。这时,六人共同的思想意识使他们与波西弗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六条旋律构成了完美乐音。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
  
  参考文献:
  [1]杜夏丹.内心独白.巴黎:梅森出版社.1931
  [2]瞿世镜.伍尔夫研究.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P525
  [3]伍厚凯.弗吉尼亚・伍尔夫存在的瞬间.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P1
  [4]昆汀・贝尔,萧易译.伍尔夫传.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30
  [5]伍厚凯.弗吉尼亚・伍尔夫存在的瞬间,四川: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P23
  [6]余冰.音乐作为形式要素在伍尔夫小说《到灯塔去》中的意义.山东:烟台师范学院学报.2003.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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