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 二月河的军旅人生

  初见二月河      前不久,总参原兵种部政委田永清将军给我打电话,说晚上带我与二月河一起吃饭。   二月河连续创作了――十三卷五百三十多万字的“落霞三部曲”长篇历史小说,风靡大陆、港台和东南亚,在美国被评为“海外最受欢迎的中国作家”;中共十五、十六、十七大代表;十届、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
  说心里话,听说与二月河吃饭,作为我这个未曾与名人打过交道的人,况且是与二月河这样遐迩闻名的大作家会面,既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还有些不屑。紧张的是,二月河名气太大。名望太高,生怕我一个对文学懵懵懂懂的小字辈在人家面前不自在、不舒服,一旦什么话说走了嘴,让人笑话;兴奋的是,能与二月河这样蜚声海内外的“皇帝作家”相识,毕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不屑的是,早听说名人一般都比较牛,与名人打交道,常常要忍受一些坏脾气,他会高傲,会狂狷,会怠慢,会气得你想扭头就走永远不想再见到他。
  老首长相邀,没有理由推托,只好怀着忐忑、紧张、兴奋的心情前往。
  吃饭的地点在北京东三环的中国作家协会附近。我搭乘田将军的车前往,在车上,田将军给我介绍了一些二月河的情况,从他们相识相交到相知,从二月河的性格特点到脾气秉性,从二月河如何利用十年的军旅生涯刻苦读书到转业后走上作家之路,田将军娓娓道来。
  从田将军的介绍中了解到,二月河的原名叫凌解放,1945年农历九月出生于山西省昔阳县。当时人们正沉浸在抗日战争胜利和上党战役报捷、家乡获得解放的欢乐之中。于是,身为县武委主任的父亲凌尔文和战友们经过一番研究,集体给这个初生婴儿起了个名字,叫做“凌解放”。“凌解放”和“临解放”谐音,带有盼望和迎接解放的意思。二月河是他年满四十岁、正式出版《康熙大帝》第一卷时,才首次用的笔名。当时,他是这样考虑的:自己创作的是长篇历史小说,而自己的名字叫凌解放,一个历史,一个现代,有点不太协调,想用个笔名,于是就顺着“凌解放”三个字的意思找思路,凌乃冰凌也,解放者,开春解冻也。冰凌融解,不正是人们看到的二月河开的景象吗?就此,二月河的名字便应时应运而生。
  “落霞系列”陆续问世,知道二月河的人越来越多,而对他的本名知道的人不多。名气大了,杂称接踵,怎么称呼的都有,有叫二老的,有叫二老师的,有叫二月老师的,还有叫二哥、二叔、二大爷的,五花八门。2009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赵本山的小品《不差钱》蹿红后,又有人叫他姥爷、二姥爷。对于这些称呼,他都能够接受,也自得其乐,但有时也滑稽地表示:我最不爱听的是喊我“月河老师”。
  “二月河曾有过十年的军旅人生。知道二月河是大作家并读过他的书的人很多,但知道他曾经当过十年兵的人可能就不多了,”田将军介绍说:“十年的军旅人生,是二月河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十年。参军是他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十年的军旅生活是他人生中极其重要的阶段。”
  十年的军旅经历,二月河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田将军说是重要转折点,是他人生中极其重要的阶段?军旅生活的磨砺与二月河后来写出那么厚重的文学巨著有着怎样的必然联系?十年时间,军营给了他什么、战友给了他什么?他又从中获得了怎样的教益和启迪?我怀着浓厚的兴趣把这些问题抛出来,想从田将军口中探个究竟。
  “这些问题不是我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你若想深入了解二月河,一会儿见了面,如果有机会。最好和他谈谈。”我有些顾虑地说:“听说一些名人很牛很傲慢、很难接触的。我和他初次相识,恐怕难以交流。”田将军看我有些顾虑,就说,二月河确实比较牛,但他是看对象的。河南女作家王钢,在给二月河的一部书写序言时,曾这样评价二月河:“这个军旅烽火中诞生的孩子,思想摇篮是先天的粗糙和沉重,人生乳汁是先天的充沛和雄强,生命元气是先天的豪放和莽直,所以,他的牛气是生于解放之前,与生俱来,草莽之时比在庙堂之上更冲更烈。不过有一点他是一以贯之的。见平民百姓从来不牛,见军人从来不牛。一入这样的群体,他便如鱼得水。惬意快乐。”“我对二月河的评价是‘大作家,土老帽’。”田将军说。
  听了田将军的这番话,我的顾虑、忐忑消除了一半。我们到饭店时,二月河还没有到,等了一会儿,有人喊“皇帝驾到”!知道是二月河来了,大家都起身相迎,握手寒暄。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好,就边握手边小声地说“二老好”,他却幽默地回了一句:“只有一老,糟糠在老家,打‘飞的’也来不及来了。”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一时间,尴尬、忐忑、顾虑一扫而光。
  席间,三杯酒下肚,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提出想请二月河讲讲他的军旅生涯。听到我的提议,大家也都热情鼓励,鼓掌赞许。二月河抬起头,尽力睁大那双眯缝的眼睛,直视着我说:“好,今天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军人,你又是刚认识的小朋友,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回去我还要向我的老伴汇报,说我在北京吃饭,有个军人小伙子向你问好呢。”他借我刚才说“二老好”再次“逗我玩”。
  说起当兵的历史,这位年逾花甲的大作家,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幸福,仿佛眉宇之间都在尽情地释放着一种激情、一种满足、一种感怀。
  
  没有军旅生活,就不可能有二月河
  
  “我二十三岁当兵,1968年4月参军,1978年10月转业,等于十年半的光阴。我当的是被称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工程兵。在部队,我开过山、放过炮、打过眼、挖过煤,什么苦活累活险活都干过。”
  二月河说到这里,田永清将军讲了两个小故事。有一次,在打坑道时,由于点火引爆,他险些被窒息在坑道里,若不是他急中生智,把军用胶鞋顶在头顶,顺着巷道狂奔快跑,恐怕今天的文坛上就会因为少了二月河而寂寞许多。还有一次,在推运装石料的翻斗车时,由于极度疲劳。他从两层楼高的河堤上狠狠地摔到了河滩上。
  “十年的部队生活,锻炼了自己的意志和体魄,练就了如何执著地干好一件事情的功夫。这几年,多次有媒体采访我,我都谈到一个观点,就是没有这十年的军旅生活,可以说就不可能有二月河。因为部队的锻炼是潜移默化的,不需要老师来督促。这个社会就是老师、这个军队就是学校。”说这些话的时候,二月河的眼睛里泛着晶莹的光泽,目光炯炯又散发着一种向往和追求的神情。
  听着二月河的讲述和回味,作为一名现役军人,我尽力地去感悟这代人、这代军人的风骨和执著,努力地去把自己融入其中,静静地去品味那种艰辛、那种境界和那种豪情。
  在二月河的讲述中,我了解到,他的军旅人生的整个过程中,正是“文革”中极左思潮极度泛滥的时期。作为喜欢读书,喜欢中国文学、史学和哲学的他。只能靠捡书、抄书和利用图书管理员的工作之便,私下里偷偷地阅读、积累。《辞海》、《莱蒙 托夫诗选》、《宋元学案》是部队搬家时扔掉的书,都被他捡了回来,他还手抄过《一双绣花鞋》、《聊斋志异》等书籍。“总而言之,在部队的十年,就是读书的十年。除了二十四史。先秦诸子百家,还有儒学、道教方面的文章都读了一些。这些阅读和积累,逐步提高了自己的古文修养。有些东西虽然不能全部读懂,但是读了以后,再来读明清人的笔记和手迹,就可以像读报纸那样得心应手,也可以写一些很完整的诗词和古文。”二月河说。
  部队是所大学校。二月河的人生从这里开始。二月河的世界观、人生观在这里形成,二月河的意志品质在这里锻造。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在政治氛围相对比较宽松的军营,凭着顽强的意志和孜孜以求的精神,二月河不但阅读了大量的古典文学著作,还学习了英语,而且能够阅读英文版的毛主席著作。“当我穿上长头靴、趟进黑水巷道里边去挖煤,感觉自己走到了人生的最底层。人生最底层是不好,但有一个好处,在人生低谷我无论从哪个方向努力。都是向上。我自学的意志是从这个地方来的。”二月河说,“部队十年,我是白天打坑道,晚上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读资料、看历史书籍,是苦一些、累一些,但是心情是十分愉快的。我没有一点压抑感。”
  
  因守度劳累得了“鬼剃头”
  
  军旅人生不但使二月河积蓄了思想上、精神上的力量,更锻造了他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意志品格,为日后创作生涯奠定了丰厚的思想基础和体魄基础。写《康熙大帝》系列时,二月河已过而立之年,白天要上班,晚上下班,收拾停当,10点多开始写作,每次都写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二十多年研读资料,进行创作,2点前他没有睡过觉。
  创作五百多万字的三部大书,二月河全部是一笔一笔写出来的。为了追求“最佳效果”,他固执地坚持不用电脑写作。他风趣地说:“爱吃面的人都知道,手擀面比起机器轧出来的面,味道好多了!”仲夏酷暑,夜间写作时,为了消暑和防止蚊虫叮咬,他就把两条腿放进桌下的一个水桶中。冬夜写作,到了凌晨两三点瞌睡难耐时,他就用烟头烫胳膊。写完《康熙大帝》第一卷时,他因劳累过度得了“鬼剃头”。他的幼女抚摸着他的头说:“这一块像尼加拉瓜,这一块像苏门答腊,这一块像琉球群岛。”
  “如果没有部队练就的好身板,培养和铸就的坚强意志。这个工程肯定是做不下来的。”二月河说,“搞创作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有人形容像女人生孩子。搞创作也是一个很孤寂的事情,是一个人在战斗。如何学会安慰自己。如何独立作战又不辱使命,如何冒着敌人的炮火朝着胜利的目标前进,这些都需要具备一名战士英勇无畏、不怕牺牲、勇往直前的品格,”
  二月河在部队进步很快。入伍的第三年,就由战士直接提干。而且一提干就是副连职,还当过连队的副指导员。说起部队的生活、环境、战友对他的帮助和影响,二月河总是怀着一种感激之情。
  “在那样的时期,部队的领导尽管不是有意识地引导,但我做这个事情他们赞成,他们支持。说句实在话,我在部队读书学习,阅读资料、考证史料等,没有受到任何的批判,也没有任何人为难我。”他说,“反而是到了地方,‘文革’已经过去了,你要做什么事情还要特别的小心翼翼。见了人皮笑肉不笑,面带三分笑。比如,晚上快下班的时候,人家拉着你打扑克。我明知道还要回去写作品,打扑克的时间对我来说恰好是黄金时间,真是没有这个工夫。但是你能跟人家讲嘛,我回去写书了,我顾不着和你们打扑克。不敢,这话是绝对不敢讲的。这种环境和部队是不能比的。人是不能够忘本的,我现在所交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军人。我在部队奠定了我的世界观基础和战胜困难的决心意志。”
  
  (责任编辑 刘晨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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