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酸大片]甜酸泡菜

  看金庸武侠小说的文学经验大致如下,开篇先要被语言之缺乏“古意”轻噎一下,接着便被机巧的情节俘虏,渐渐遗忘多年积累的古代白话文的一点功夫,搞不清宋人和今人言语的区别,接下来就干脆把现代白话当成古汉语了。惟一的例外是《鹿鼎记》,几乎可以乱真的纯文学开篇和随后的市井文学加武侠接续在一起,反感生涩。
  以阅读武侠的心理准备看《卧虎藏龙》,恐怕拿自己的中国文化底子做妥协就嫌不够彻底。混杂了国语、普通话、简・奥斯汀和唐诗宋词的对白是一大障碍。它考验观者的耐心,而且一煎熬就是10余分钟,显然不符合好莱坞5分钟一个高潮的生意经。但恰恰是没有英文配音的古怪冒险成就了天下第一的外语片票房,再次证明了东邪西毒一样的邪门招数至少能成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名。当今美国人为追求一个“cool”字也真是什么都想尝试,我们穿“hooker”的T恤查过字典还要脸红,他们可是背着“我爱你”满街跑,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结果,巨“酷”的感觉还没有被厌烦代替,精妙的打斗就把观众的注意力抓过去。多美妙的东方哲理,他们想。这情景恐怕和我往100多个小孩的胳膊上用中文歪七扭八地写他们的名字一样。
  和《大红灯笼》一样,这压根不是给中国人看的电影。明白这点很重要,这样就避免了无谓的争论,当然也省了时间和金钱去给1亿美元的票房锦上添花。电影发行时,很多好事者就问导演加州一带的华人能不能给这个怪电影保底,导演就没有往这个思路上细述。倒是发行人索尼公司对潜在的观众颇下了一番功夫,互联网上的聊天人都有扫一眼文字再把注意力转移到整个屏幕的能耐,而且美国的电视节目基本提供字幕,索尼公司据此决定放手一搏。这个电影的市场定位在五类人,把电影当艺术的人、年轻人、女性、功夫迷和吃爆米花的主流大众,惟独没有成年男性,可能是虽然这些人不一定了解东方文化,但却愿意较真的缘故。如果真让他们考证出莎士比亚对满清官话的影响,岂不要闹起东西文化的新论战。
  先定位观众的电影自然是商业电影,类型片。要吸引观众,首要的前提是大众能看懂。比如美国人拍《西游记》,就弄了个洋学者在里边穿针引线,里边的女妖精或者公主之类穿着陈逸飞画里的半明半宋的衣服,表情是中国城里时髦高挑摩登的移民二三代,不大会说普通话的华裔的表情。在三打白骨精熏陶出的欣赏力下,她们怀里贯常抱着的琵笆颇似金属玻璃架上的摆设。但美国观众就不会认同中国制造的白骨精形象。
  娱乐业,艺术片似乎风光,但真正能大量生产随时盈利的还要归为类型片。美国的电视剧市场最为明显。每天晚上,吸血鬼、小女巫、办公室场景的搞笑剧、黑人的滑稽戏、家庭场景的温情戏轮番上演,层出不穷。两年前的一拨演员演到现在也不会退出舞台。只要笑料能不断翻新,重新组合,观众就将永远忠实地追随下去。《朋友们》演了几年了,全成了老朋友,三男三女的爱情组合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轮,结果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外景,6个男女还是在纽约的公寓里制造笑料。
  每个类型都有自己的特定观众,诉求大一统的观众群早被证明是电影发展早期的产物,在今天这样白热化的竞争下将逐渐行不通。几年来,娱乐业一直议论着“从摇篮到坟墓”的解决方案,讲的就是制片公司将观众细分到年龄段,再逐层提供能凝聚观众群的制片方法。去年,维亚康母并购了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使这一潮流的实践明晰起来。并购后,哥伦比亚的主攻方向是35岁以下的年轻人,原因是,所有的传媒界和投资人都开始意识到,未来的娱乐市场将是不同观看群体的市场,只有从现在就跟踪、引导这一分异的趋势,才能保住市场份额。
  虽然表面上尊重了观众的差异,这样的生产过程实际上是把年轻人当成一群没头脑的家伙,穿同样的衣服,有同样的爱好和话题,最终,喜欢看同样的电影电视。有头脑的文化人当然不会认同这样的变化趋势,但假如看到华人电影在海外的成功史,你又不得不这样想,同时代同地域的消费者的确有相同的好恶标准和对于他们不了解事物的直觉。只有迎合了这样的直觉,才能引起共鸣,进而创造利润。这个意义上,华人的审美需求和西方人对中国功夫的好奇是截然不同的,满足他们的需要只有像商人一样行事,拿出中餐馆厨师的手段――中国城里力求原汁原味,出了华人聚居区就要加糖和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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