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阿部一族》悲剧成因解析_苔丝的悲剧成因

  1912年7月,日本的明治天皇病逝。同年9月,在天皇的葬礼之日,曾在日俄战争中名噪一时的陆军大将乃木希典以切腹的方式殉死。这个事件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引起很大轰动。不少人将此事作为宣扬“武士道”精神的绝佳材料,而著名作家森鸥外先生却通过自己的作品《阿部一族》对于当时在军队和武士遗族中仍有很大影响力的殉死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省。在本作品中,造成阿部一族灭族悲剧的原因有很多,不但封建时期的殉死制度是重要原因,日本民族性中的“耻感文化”对此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以说是日本社会心理中的“耻感文化”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共同导演了这出悲剧。
  
  一、《阿部一族》作品大意
  
  故事开始于1641(宽永18年)年肥后藩主细川忠利弥留之际,主人公阿部弥一右卫门自幼跟随忠利左右,是忠利手下功勋最为卓著的家臣之一,还是享受千百石余俸禄的重臣。按照当时的习惯,殉死必须得到已故君主的允许,没有得到允许的自发殉死,只有得到新君主的认可,才会得到承认,遗族也会得到优厚的待遇。如果没有得到新君主的认可便殉死,就不会受到任何的礼遇。忠利死前被允许殉死的家臣有18人之多,这18人几乎都是经过了在忠利病榻前的苦苦哀求才得到殉死许可。然而无论弥一右卫门如何恳求,忠利却始终说:“本想如你所愿,然而与此相比,你侍奉新主光尚更好。”由于弥一右卫门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主人的托孤之事,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众人的议论,无法忍受非议的情况下,他最终选择了殉死。光尚继位以后对殉死的家臣遗族都给予了优厚的待遇,却唯独对阿部一族进行了特殊处置,将弥一右卫门本来的一千五百石俸禄分别封给了他的几个儿子,这样阿部一族就由一个千石俸禄的大家变成了几个百石俸禄的小家。弥一右卫门的儿子权兵卫感到耻辱难当,便在忠利一周年忌日将武士发鬃切下放到主人的祭坛上,表示放弃武士称号。主人视他为大逆不道,将他绞死。阿部一族也被全部诛杀。
  
  二、关于殉死
  
  造成此悲剧的罪魁祸首无疑是殉死制度。自愿的殉死行为固然悲壮,然而将其作为一种制度保留下来就显得过于残酷了。中国有句古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由于殉死造成新主公失去大量有才能的家臣,以及出于功利想为子孙谋求荣誉的殉死者不断增加,江户幕府于1663年禁止了殉死。但此后殉死事件仍然屡有发生。在武士社会中,无论是社会舆论还是当政者本身都将这种行为作为荣耀进行颂扬,为殉死披上了华丽的外衣。但这件华丽外衣下不断渗出的鲜血却显现出日本民族性格中的虚伪、偏执和残忍的一面。
  
  三、解读悲剧成因
  
  在作品中我们可以发现,阿部一族灭族悲剧的发生原因,除了殉死这一封建的制度之外,还有更加深层的原因,主要有三点:
  1.忠利本身对弥一右卫门的排斥和伪善的态度
  虽然弥一右卫门对主人很忠心,但忠利对他始终有一种抵触感,他始终感觉弥一右卫门就像一个从遥远外国来的人一样。这是人的一种心理习惯,把与自己不同的东西视为恶,对于与自己不同的东西会产生一种排斥感。忠利以自己的好恶进行善恶判断的做法就是比较典型的表现。森鸥外先生对此认为:“忠利不喜欢弥一右卫门是没有原因的。谁都有自己喜欢和不喜欢的人,然而为什么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却是没有根据的。”弥一右卫门是一位受所有人尊敬的出色的武士,然而却没有人愿意去接近他。忠利对于弥一右卫门的排斥,仅仅源于性格的不同,这种源自内心的抵抗致使忠利至死也没有接纳弥一右卫门。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作为最有资格为主殉死的重臣弥一右卫门却没有被允许殉死了。
  2.民族性格中的“耻感文化”
  阐释日本文化性格的著名著作《菊与刀》中对这一特点曾经有如下的评论:“耻辱感在日本人的生活中占据首要的位置,就像任何具有深刻耻辱感的部族或国家一样,这意味着每个人都非常重视公众对其行为的评价。”这样,当日本人得到公众舆论的支持的时候会活得轻松惬意,反之则会感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弥一右卫门的主公死后,18位殉死者先后殉死,周围对弥一右卫门的议论越来越强烈,“没得到殉死许可的阿部可真是幸运啊,没有许可也应该追随殉死吧,阿部的肚皮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啊,像涂了油的葫芦一样。”种种非议传到了主人公的耳朵里,使他产生强烈的羞耻感。由于不能摆脱舆论的压力,作为一个个体的他,最终只能选择按照他人的反应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之下,死是他唯一的选择。
  西方人认为与习俗抗争或者冲破种种障碍获得幸福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但根据日本人的观念,所谓强者就是那些能为了履行职责而置自己幸福于不顾的人。他们认为,性格的坚韧不在于反抗,而是对自身地位和职责的顺从。在义务和情理二者之间,日本人会习惯性地选择义务。弥一右卫门周围的人都认为他的殉死已经被视为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因此只要他没有随主殉死就是贪生怕死,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在这样的民族性格之下,悲剧的发生成为了一种必然。
  3.残酷的“武士道”精神
  对于武士来说,荣誉一向被视为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日本著名学者新渡户稻造曾在《武士道》一书中明确指出,武士生来就把荣誉视为自己的职责与特权,这是武士最为重要的特征。日本的武士阶层由此形成了极强烈的耻辱感,失去荣誉对于武士来说生不如死。为了避免这种羞辱,他们可以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如此害怕受辱,以致于即便我们的文学没有莎士比亚藉诺福克之口道出的那种雄辩,它也会像达摩克利之剑那样悬挂在每个武士头上,并不时表现出病态的性质。在武士的法则中,以荣誉的名义所进行的一切都无需辩护。”这样,我们就可以了解到弥一右卫门的儿子权兵卫为什么会在主公忌日做出削发并放弃武士称号的举动。这种举动无非是在捍卫所谓的武士荣誉。如果说弥一右卫门的私自殉死只是让新主光尚不悦的话,那么权兵卫放弃武士称号之举就要被认为是大逆不道了。因为这种行为触犯了武士荣誉准则中另一具有至高无上地位的信条――忠诚。在幕府时代,武士对于主人的忠诚是出于对主君个人的义务而非对国家的义务,对主人的不敬就意味着背叛,必须受到最严厉的处罚,因此阿部一族被满门诛灭。由阿部一族的灭族悲剧我们可以看出,一旦触碰到武士那脆弱的荣誉体系,无论是上层的主君还是下层的侍卫,都会产生近乎疯狂的反应。弥一右卫门选择殉死是为了维护荣誉,权兵卫的行为是因为失去荣誉而对新主人进行的抗议,而新主光尚的严厉责罚也是为了捍卫武士荣誉至上的制度体系。在荣誉面前人性、生命都被视做草芥,阿部一族的悲剧可说是“武士道”残酷性的直接体现。
  由此可见,在日本封建文化的土壤下所开出的最美的花朵――武士道,虽然受日本人推崇,但却依然摆脱不了虚伪、偏执、残酷的本质特性。森鸥外先生通过这部《阿部一族》深刻地揭示出了殉死的荒诞残酷以及“武士道”光环之下的阴暗角落,我们从中或许能更加深刻地了解日本人的民族性格。
  
  参考文献:
  [1]新渡户�造.张俊彦译.武士道[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2][美]鲁斯・本尼迪科特.吕万和,熊达云,王智新译.菊与刀[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
  [3]小泉八云.阎敏译.日本与日本人[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5年版.
  [4]森鸥外.雁/阿部一族[M].东京:筑摩书房,1995.
  [5]森鸥外.�史其�と�史�れ[M].东京:筑摩书房,1996.
  
  论美
  培根
  
  美德好比宝石,它在朴素背景的衬托下反而更美丽。同样,一位打扮并不华贵却端庄严肃而有美德的人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美貌的人未必也具有内在的美。因而造物似乎是吝啬的,它给了一件天赋就不再赐予其他。所以许多美男子徒有其表,却不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们过于追求形体之美而忽略了内心的修养。但这不可绝对而论,因为奥古斯都、菲斯帕斯、腓力普王、爱德华四世、阿尔西巴底斯、伊斯梅尔等①,都既是大丈夫,又是美男子。就形貌而言,自然之美要胜于服饰之美,而优雅行为之美又胜于单纯仪容之美。最高的美是画家所无法表现的,因为它并非人力所能创造。这是一种奇妙的美。曾经有两位画家――阿波雷斯和丢勒②滑稽地认为,可以按照几何比例,或者通过摄取不同人身上最美的特点,合成一张最完美的人像。其实像这样画出来的“美人”,恐怕只表现了画家本人的某种偏爱。美是很难制订规范的(正如同音乐一样),创造它的常常是机遇,而不是公式。有许多脸型,就它的某一部分看并不优美,但作为整体却非常动人。
  有些老人也会显得很可爱,因为他们的作风优雅而练达。有一句拉丁谚语说:“四季之美尽在晚秋。”而尽管有的年轻人少年俊秀,却由于缺乏优美的举止和修养而不配得到赞美。
  美犹如盛夏的水果,是容易腐败而难保持的。世上有许多美丽之人,他们有过放荡的青春,却迎受着愧悔的晚年。因此,应该把美的形貌与美的德行结合起来。这样,美才会放射出灿烂的光辉。
  
  ①奥古斯都和菲斯帕都是古罗马著名皇帝。腓力普王,法国国王,1285―1314年在位。爱德华四世,英格兰国王,1461―1483年在位。阿尔西巴底斯,古希腊著名美男子。伊斯梅尔,波斯国王,1461―1483年在位。
  ②阿波雷斯,古希腊画家。丢勒(1471―1528),德国画家、雕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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