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的方法在侦查讯问中的运用
摘 要 侦查讯问是侦查人员与犯罪嫌疑人之间的一种博弈，也是刑事案件侦查的所有侦查活动中最具心理学性质的活动之一。正是这种互动性与心理学特性，使得侦查讯问与心理学中一个重要的应用方面——心理咨询，有诸多共性。心理咨询中的很多方法，如倾听、共情等都能运用到侦查讯问上来，从而为打破讯问僵局、推进侦查提供帮助。
关键词 心理咨询 侦查讯问 共情 倾听
作者简介：张彦，西南政法大学刑事侦查学院刑事科学技术专业2008级本科生；刘为地，澳门大学社会学系犯罪学专业2011级在读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D9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12)01-132-02
“期望任何人（犯罪嫌疑人）都会勇敢直率地供认其罪行是十分残忍的，或者说心理上的错误……我们必须为坦白铺平道路，使之容易化。”奥地利刑事侦查学专家汉斯·罗格斯的这句名言不仅概括出了侦查讯问的核心任务，也道出了侦查讯问的艰难之处。“攻心”之计是侦查人员铺平犯罪嫌疑人坦白之道常用的方法，然而大部分侦查人员在运用“攻心”策略时，只是“知其然而非其所以然”，并没有从理论出发，以心理学的学科基础系统地加以认识。心理咨询作为心理学一个重要应用方面，其常用的一些方法在侦查讯问里也有较高的应用价值。
一、心理咨询与侦查讯问的内在联系
（一）要素及其构成方式上的相似
心理咨询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咨询者以一定的方法和策略，通过和来访者的商谈、讨论、劝告、启发和教育，使其可以从容地开放自己，甚至可以正视自己曾经否定的经验，以帮助他们解决各种心理困惑和心理障碍。由此可以认为心理咨询是以心理咨询师为主体，以来访者为对象，以心理咨询的方法为沟通的一种互动过程。侦查讯问则是指侦查人员为了查明案件事实真相，收集案件证据，依法以言词方式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审问，以获得其真实供述和辩解的一项侦查活动。那么侦查讯问可以认为是以侦查人员为主体，以犯罪嫌疑人为对象，以一定的讯问手段和策略为桥梁的一种互动过程。因此，心理咨询和侦查讯问有着共同的构成方式，即以主体与对象为要素，并通过一定的方法策略来实现主体与对象之间关系的一种模式。
（二）特点相似
心理咨询主要具有如下一些特点：（1）心理咨询是一种直接的助人活动；（2）心理咨询是一种互动过程；（3）心理咨询是一种信息交流活动；（4）心理咨询是一种专业工作；（5）每次咨询都是在一定的时限下进行的。侦查讯问主要有直接性、冲突性、强制性、互动性、时限性5个方面的特点。因此，直观上来看，心理咨询和侦查讯问在直接性、互动性、时效性三个特点上体现了一致性。而且，心理咨询也会因为来访者的不配合或者抵抗而具有一定的冲突性。侦查讯问的主体必须具有一定的讯问、侦查以及心理学方面的专业知识才能保证讯问的成功。正是由于心理咨询与侦查讯问有诸多共性，就使得心理咨询的方法对于侦查询问来说有不可忽视的借鉴意义。
（三）所遇阻抗相似
心理咨询中出现的阻抗指的是求助者对自我暴露和自我变化的抵抗，具体表现为来访者在咨询过程中以隐蔽或者公开的方式对抗拖延、对抗咨询者的要求，否定咨询者分析的现象。通常可以分为言语程度上的阻抗、言语内容上的阻抗、言语交流上的阻抗、咨询关系上的阻抗四个方面。言语程度上的阻抗表现为三种：求助者的沉默、少言寡言和多话。内容阻抗指的是来访者对某些谈及的内容拒绝讨论，因为这些内容会让他们产生恐惧感或者痛苦感，所以一旦触及这些内容，交流就难以进行，有些求助者甚至还会想方设法把交流的主题引向自己所希望的方向上。所谓交流阻抗就是指求助者在咨询过程中表现出的心里外归因、顺从、健忘等现象。关系阻抗则体现在来访者在心理上不愿意与咨询者交流甚至对咨询者产生心理敌视和对抗。侦查讯問中，犯罪嫌疑人的拒供、伪供、翻供心理，其实也是阻抗的表现，具体表现在内心对讯问内容的排斥和惧怕，对侦查人员的沉默、畏惧与对立，几乎与心理咨询过程中出现的阻抗如出一辙。在拒供、伪供、翻供现象出现时，侦查人员必须及时找到讯问突破口，而讯问与心理咨询阻抗的相似性决定了心理咨询的方法能为讯问突破口的取得提供帮助。
二、心理咨询的方法在侦查讯问里的具体运用
（一）场所的环境
侦查讯问场所的环境因素对讯问的效果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作用，犯罪嫌疑人各种身心状态都会因环境因素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心理咨询场所的环境设置有一定的原则，而这些原则对于讯问来说，也有较强的指导意义。
1．场所内的色彩以中和色（主要是乳白色）为主。乳白色可以使犯罪嫌疑人得到一定的放松，嫌疑人就可以相对容易地进行回忆和清楚地应答。另外，单调的颜色给人一种庄严和神圣之感，对犯罪嫌疑人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能在环境上对嫌疑人的拒、伪供起到一定的预防作用。
2．场所的光线要充足而柔和。充足的阳光能让侦查人员容易捕捉到嫌疑人细微的表情动作变化，从而能更好地分析其心理状况，为取得讯问突破口创造有利战机。
3．场所内物品的设置应当从简。过多的物品摆放在审讯室内，可能会转移分散嫌疑人的注意力，不利于嫌疑人的回忆。另外，若嫌疑人在心理防线即将崩溃之际发生注意力转移，则很可能会重新建立心理防线，使讯问功亏一篑。
（二）语言技巧方面（提问技术）
无论是心理咨询还是侦查讯问，语言都是主体与对象之间最主要的沟通方式。语言的恰当与否，直接影响到交流的效果。心理咨询师在使用语言特别是提问时，都有一定的原则，这些原则亦可以运用到讯问当中。
1．多用开放式问题提问。开放性问题的回答能让侦查人员从嫌疑人那里获得更多信息，有利于侦查人员辨伪去妄，在信息中寻找突破口，并利用信息中的矛盾和漏洞甄别口供的真实性。在嫌疑人具体回答过程中，侦查人员还能通过情绪和动作的反应对嫌疑人的心理状况进行推断。
2．不可连续使用封闭式提问。长串的“我问——你答”式的对话，容易让嫌疑人感到自己处于被动的劣势中。如此一来嫌疑人就会产生抵触和反抗情绪，从而沉默或者答非所问。
3．语言的选择要根据已掌握的情况而定。犯罪嫌人的年龄、地域、文化程度、个性特点不同，对问题的理解能力、对信息内容和提问方式的接受程度也就不同。例如，嫌疑人的文化程度较低，那么讯问时侦查人员就可以适当用一些浅显甚至“俗气”的语言，这能让嫌疑人更好地理解问题，也能拉近与嫌疑人的关系以解除其防备之心。
（三）倾听技术
倾听技术是心理咨询中一项很重要的技术。心理学研究发现人的内心深处都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特别是在表达或者述说时，特别希望得到肯定和理解。倾听则是表达对述说者的理解和尊重很好的方式。犯罪嫌疑人在接受讯问时，内心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倾述则是其最好的宣泄和解压的方法。此时侦查人员若设身处地去倾听，就能让嫌疑人有被尊重的感觉，从而获得嫌疑人的信任。在侦查讯问中运用倾听技术，一般有以下三方面的技巧：
1．目光接触。“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侦查人员在倾听时保持与犯罪嫌疑人的眼神接触，一方面能表现自己对嫌疑人倾述内容的重视与尊重，让其有兴趣倾述下去。另一方面，侦查人员正义果敢的眼神，能使嫌疑人不敢随意信口开河或者随意编造、篡改事实真相。
2．倾听与关注结合。倾听不仅要理解犯罪嫌疑人的语言信息，还要关注其话外音以及非语言信息。侦查人员可以通过观察嫌疑人的一举一动，对信息的价值做出判断。如嫌疑人在倾述时目光游离闪躲，那么他就很可能在撒谎。若嫌疑人倾述时态度诚恳甚至情到深处还留下眼泪，那么他可能真有悔改之意，这时也很可能成为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