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5月2日上午,著名画家李伯安先生倒在他为之耗尽心血而尚未彻底完成的作品前,永远地离开了,屈指算来,距今已整整十二年了。他的国画人物长卷《走出巴颜喀拉》,被誉为中国20世纪人物画的封山之作。
伯安先生是一位平凡的人,作为他曾经的同事,他给我的印象永远都是和蔼可亲,不善言辞。但对同事却以诚相待,忠厚善良,有火一样的热情。有一次,我向他张口要一幅画。我想他是著名画家,向他要画一定很难,没想到他得知我的意图后,答应得竟那么爽快,第二天就把画好的画交到了我的手中,同时还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你自己想要画,就去买本册页,我抽空给你画。他这种豪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也让我深受感动。我买了册页,他认认真真地给我画了两幅,想不到这竟是李老师留给我的最后纪念,至今我翻看着他的画作,睹物思人,常常禁不住独自黯然神伤。伯安先生不但对我,哪怕是接触不多的人,他也从来不会拒绝,我们社的司机收藏有他的作品,收发员也有他的作品。
我喜欢书法,每每谈及此事,伯安先生常常鼓励我。每当看到我的书法作品有点滴进步,或者是参加一些展览获奖,他都和我一起分享快乐。他曾经对我说:“我和书法家王澄私交甚笃,他也许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可由于伯安先生实在太忙了,一直没能如愿,这不能不说是我永远的遗憾。
1998年“五一”劳动节那天下午,也就是伯安先生去世的前一天,碰巧我们一路散步,一向不爱表白自己的他给我讲了许多我未曾听过的事情。他第一次向我诉说了自己平凡的人生经历:1944年他出生在河南洛阳,十五岁来郑州求学,后又到开封学习,1975年到河南人民出版社,至今已在出版战线上奋斗了二十多个春秋。他还说自己对金钱看得很淡,但对事业和人品看得很重,别人要画可以送,但要买却不卖。他还说自己正在为创作反映黄河文明的百米国画长卷《走出巴颜喀拉》而倾尽全力……在回来的路上,在一个圆形的花坛边,他特地绕了一圈,似乎在为自己的人生之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就在第二天上午11点左右,他晕倒在自己的画室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抢救的过程中,我和同事们慢慢地把李老师从楼上抬下来,董立新同志为他高举着输液瓶,王安江同志轻轻地合上了他那还睁着的双眼……是啊,伯安老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的百米长卷《走出巴颜喀拉》还没有画完,他怎能瞑目啊!
伯安先生选择了艺术,并以艺术的纯正为人生之目的,他的作品也因为了这种纯正,震撼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灵。
伯安先生是平凡的,也正是因为他的甘于平凡,才使得他短暂的人生是如此的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