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柏杨和他生命中的五个女人】

  柏杨,台湾著名作家,不但命运多舛,情路亦相当坎坷。他一生娶过五位妻子,每一次婚姻,都伴随着一段如烟往事。      一      柏杨的第一次婚姻,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依据传统礼俗,为他定下了这门亲事。女孩名叫艾绍荷,家住河南辉县南关,比柏杨大三岁。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对这门亲事一无所知,直到在外面闯荡多年回到故里,父亲才将此事挑明。
  当蒙在鼓里的柏杨得知事情真相后,坚决反对,可是他的叛逆,并未让固执的父亲作出让步。就在父子僵持之际,唯一的姐姐哭哭啼啼地规劝他:“咱们郭家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可不能作出这种伤天害理的退婚之事。一旦女人被退了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更嫁不出去。”有几次,冲动的柏杨,想趁半夜离家出走,但他从小丧母,跟姐姐感情很深,抵挡不住她的眼泪,看来,只能认命了。他说:“我人生最大的悲剧,都是放弃坚持己见,接受别人支配。我一直愧对这次对礼教的顺从,如果有来生,我绝对不会犯同样错误。”
  这样,在十九岁那年,柏杨结婚了,这是他的第一次婚姻。这桩婚姻一开始,便偏离了幸福轨道,注定苦若黄连。在柏杨看来,艾绍荷有旧式女子所有的美德,如果自己能安于种田养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也能将就一辈子。可心高气盛的柏杨,不想被无形的婚姻枷锁所桎梏,自己尚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于是在女儿冬冬出生后不久,柏杨毅然走出家门,投身到波澜壮阔的时代洪流之中。他在晚年回忆录中写道:“这次婚姻带给我终身歉疚。”
  就这样,柏杨浪迹到重庆,举目无亲,身贫如洗。正在这时,在国民党中央团部消费合作社门前,他遇到了正下班出门的女职员崔秀英。她听柏杨问路的口音耳熟,就晓得是河南同乡。在异乡街头,一口亲切乡音,瞬间便把两颗陌生的心拉近了,所以两人一见如故。崔秀英还热情地把他带进合作社,介绍给同事认识,无处栖身的柏杨,在那儿住了一晚。
  崔秀英热情开朗,心地善良,两人也很谈得来,时间一长,便谈出了感情,他们效仿当时流行的恋爱方式,在重庆租下一间房子,同居在一起。虽说那时柏杨一事无成,前途渺茫,但有相爱的女人陪在身边,日子倒也过得很惬意。有时,午夜梦回,他也会望着清冽的月光出神,遥想远在老家的发妻和女儿,觉得愧对她们。
  后来,柏杨凭借一纸假文凭,进入四川三台县的东北大学学习。抗战胜利后,东北大学又迁回沈阳,为了完成学业,柏杨决定动身去东北。那时候,他跟崔秀英已生下女儿毛毛,崔秀英很支持丈夫去东北完成学业,她决定带着女儿回河南息县老家。悲莫悲兮生死别,正值兵荒马乱年月,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团聚,一家人洒泪而别。
  
  二
  
  在东北大学完成学业后,正赶上辽沈战役,为躲避战火,柏杨逃到北平、上海,接着被战火驱逐到台湾。
  来到台湾,人地生疏,在朋友介绍下,柏杨在一家基督教会学校任职,其间开始文学创作,渐渐引起文坛注目。
  那时,他孑然一身,身边朋友为他张罗对象,这样,一个名叫齐永培的女子,悄然走进他的生活。初次见面,双方印象都不错,柏杨早已厌倦单身孤寂生活,希望能找个贤惠女人成个家。当时自己条件差,也没资格挑挑拣拣,很快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婚后,齐永培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城城和垣垣,妻子朴实、勤俭,过日子是把好手。柏杨坦言,两人也过了几年平静无忧的日子。但随着时间推移,双方各自优点对方而不见,毛病缺点却逐渐水落石出,甚至到了互相难以容忍的地步,于是经常爆发激烈冲突。焦头烂额的柏杨,这才明白“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的真义,在他看来,这是一个错误的婚姻。
  1950年,在台湾“中国青年文史年会”上,柏杨结识了生命中第四个女人倪明华(艾玫)。那时,柏杨已人到中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又老又丑又没钱,不免自惭形秽。而倪明华正值妙龄,聪慧漂亮,在静宜大学读书。在外人眼里,两人天壤之别,并不般配,甚至有人讥讽,柏杨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年龄落差,并未阻碍他们的恋情进展,倒是女方父母棒打鸳鸯,横加干涉,使得他们的恋情面临严峻考验。
  这是柏杨第一次尝到刻骨铭心之爱,令他神魂颠倒,欲罢不能。他在后来回忆录中写道:“爱情足以使年轻人着魔,但对于中年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句虚话――尤其是男人,事业居于无可动摇的第一位,爱情不过逢场作戏。可是对我则不然,这一场爱情,使我跟永培仳离,和整个社会作对。”
  那时,柏杨在成功大学任教,一天校长找到他说:“你要么跟倪明华一刀两断,要么辞职离开,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柏杨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中兴大学教授倪渭卿(倪明华之父)搞的鬼。说句心里话,柏杨不想丢掉这个赖以生存的饭碗,但如果让他与相爱的人分道扬镳,他更无法违心做到。权衡再三,他毅然决定,为了爱情,他宁愿离开成功大学。这件事在台湾炒得沸沸扬扬,柏杨也成为众矢之的。后来,柏杨总结这段婚姻时,曾感慨道:“当时我的人生盲点就是,把爱情置于第一位,把事业前途放在其后,为了爱情,我可以不惜一切,更不在乎任何批评和阻碍,这就是我的致命伤。”
  辞职后,柏杨又恢复了当年的孤独。受此打击,他又想起齐永培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深怀内疚。那时,柏杨临时租个房子栖身,没有薪资,身上只剩点零用钱,最令他不堪忍受的是,倪明华却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音信。是变心了,还是被父母软禁起来?他无从打听,只能胡思乱想,这样的感情在沸腾之后,迅速平静下来,他不知道能否再见女友一面。
  缘分真是个不可捉摸的东西。忽然,有一天在街上,两人不期而遇,对于倪明华的悄然出现,柏杨觉得好像是一场梦境,面对倪明华对自己的倾心付出,柏杨感激在心,她履行了她爱的承诺,而海誓山盟的柏杨,也付出了后半生的全部代价。
  为了同柏杨结合,倪明华不惜自毁前程,放弃大学学业。后来她在“中国广播公司”上班,业余时间编辑《中华日报》妇女版。柏杨也凭借出色文笔,在《自立晚报》工作,生活平静而温馨。后来,女儿佳佳出生,给这个小家庭带来无尽快乐。柏杨将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吓着。他本是个粗线条男人,但在女儿面前,他坚如磐石的心,变成绕指柔。透过女儿佳佳,柏杨不能不联想起其他星散儿女,他们和佳佳一样,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按理说,五根指头,咬哪个不疼?但由于亲情阻断,儿女们早已日渐生疏,形同陌路,这也是柏杨为之终身痛心之处,所以,他只有将对其他子女的父爱,全都堆在佳佳一人身上。
  然而,平静的生活却潜伏着厄运风暴,一次从天而降的灭顶之灾,顷刻间将这个美满家庭撕成碎片。
  在倪明华编辑的《中华日报》妇女版上,出现这样一幅漫画――波派和他的儿子,流浪到一个小岛上,父子竞选总统,发表演说:“Fellows……”这篇英文版名叫《大力水手》的漫画,一直由柏杨负责翻译,以前均平安无事,可是这“Fellows”一词却引爆了使他毁灭的炸弹,如果他当时译成“伙伴们”,尚能逃过一劫,但他鬼使神差竟译做“全国军民同胞们”这句常挂在蒋介石嘴边的话,不能不令当局浮想联翩。先是倪明华被调查局约谈,旋即,柏杨锒铛入狱。
  刚开始,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倪明华,还四处托人想把柏杨营救出来,后来,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后,她变得心灰意冷,特别是当柏杨被判处十二年徒刑后,她更是连监也不探了。正当不祥的预感弥漫柏杨脑际时,倪明华冷若冰霜地来了,递上一纸离婚书。柏杨见事已至此,一切已无法挽回,便同意分手。当时,倪明华的举动是残酷了些,这对于身陷囹圄的柏杨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柏杨人生中第四段婚姻,就这样在灰飞烟灭中黯然画上句号。
  
  三
  
  十年牢狱后,迎来新生的柏杨,也同样迎来一场新的恋情。
  出狱后,朋友见柏杨孤家寡人挺可怜,就热心帮他介绍女友。在一次朋友聚会上,他认识了青年女诗人张香华,当他听到张香华这个名字时,蓦然呆住,虽然他不是佛教徒,但就在一刹那,他感觉到佛教“缘”的热力。两年前,他还被囚禁在火烧岛时,在一张报纸副刊上,他曾经读到署名张香华的几首诗,诗意盎然,韵味绵长,印象深刻,其中一句记忆犹新:“可以听到地下种子抽芽的声音……”这是一种很玄秘的宁静,如果心灵没有某种频率,是写不出这样优美的诗句的。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出狱后,竟能见到这首诗的作者。缘分是感情最基本的土壤,有了这个土壤,自然会迅速长出果实来。
  当时,三十多岁的张香华,在台北某中学任教,她十分崇拜柏杨的才华和人品,还经常将他的文章当做范文向学生们诵读。第一次见到柏杨时,还是令她相当惊奇,她不太相信如他本人笔下所描写的,是一个年迈苍苍的糟老头,但他气质沉静,举止温文,仍十分出乎她的意料。尽管当时柏杨手中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纸烟,隐隐透出他内心的焦灼不宁,然而,大致说来,柏杨还是给她留下一种文质彬彬的印象。
  那时候,年逾六旬的柏杨,刚从狱中出来,且又老又丑,一无所有,暂住朋友家里,连自己都养活不起,哪有心思谈恋爱,常年囹圄生涯,早已令他那颗心坚硬如石。虽然自己对张香华印象不错,但考虑到现实处境,并不想马上捅破这层纸,一切随缘。这样,通过一段时间交往,他感到冰封已久的心河,被爱情融化了,如果错过这么好的女人,那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那是一个暮冬的黄昏,在台北一家咖啡厅里,柏杨用一种激动而兴奋的语调吐露心声:“香华,我们成个家吧!”那一刻,张香华紧张极了,她的心在颤抖,因为她还不知道彼此相爱是不是够深?她觉得柏杨已有多次婚姻,无法再承受情感打击。柏杨却说:“我不在乎任何打击!”就凭这句硬气的话,便征服了张香华那颗模棱两可的心。正如好友孙观汉评价的那样:“柏杨宁愿为爱而失恋,而不愿因为失恋而不爱。”
  年龄悬殊不说,单单与一个“是非边缘”的“犯人”结婚,顶着压力的张香华,还是有种大胆冒险意味在里面,其实柏杨本人丝毫没有使她恐惧不安,相反,跟柏杨在一起,让她觉得笃定、坚实、可靠。时间长了,她发现柏杨天性豪放,热情率真,是个不设防的人,感情太浓,用情太深,这样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值得托付一生。在《我爱的人在火烧岛上》里,张香华这样写道:“我们用臂弯围成一个避风港,我们用温暖的眼色,点燃火苗的希望,我们将合唱壮丽诗章。”
  婚后,笼罩在彼此之间的神秘,晨雾般散去,在张香华眼里,柏杨的风貌一直在变,她给他下了一句评语:“你这个人,既复杂又统一。”
  由于在狱中严刑拷打落下了后遗症,柏杨经常半夜三更噩梦连连,惊叫不止,醒来后神情惶恐,冷汗淋漓。张香华能理解丈夫的苦衷,一个刚刚脱离长期监禁的人,不但他的健康遭到损害,而且他的心灵也遭受重创。作为妻子,她能做的就是安慰和照顾爱人,让这个身心遭受凌辱和损害的人,慢慢恢复。柏杨说:“香华是位智慧型女性,我身经百劫,有幸娶到她,是上帝总结我的一生,赐下的恩典。”
  时间一长,张香华发现柏杨的脾气不是很好,动辄发火,令她无所适从。有一次,他的眼镜坏了,他不断抱怨她没有给他配好。张香华没有一句怨言,换了一副又一副,每当戴上一副新眼镜时,柏杨连声说好,可一两天后,他又开始抱怨眼镜戴着不舒服,眼球发胀还头痛。张香华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刚要冲口而出:“你咋那么多事,要不你自己去配配看!”但她不想用语言伤害他,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张香华觉得有必要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结果医生说他是眼球内微血管破裂,淤血沉淀造成了视觉障碍。
  其实病根还是在柏杨坐牢时落下的。他入狱十年,在阴暗的囚牢里,每天奋笔疾书。由于光线微弱,损坏了他的视力。医生说,这种眼病若不及时控制,发展下去就会失明,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治疗,节制看书,停止写作。放弃写作,这无疑要了柏杨的命。他说:“我宁肯成为瞎子,也绝不放弃手中的笔!”那段时间,柏杨心情一落千丈,常常神情落寞,喟然长叹。张香华就安慰道:“你放心,我永远陪在你身旁,我就是你的眼睛。”后来,妻子带他四处求医,总算治愈了他的眼疾。
  历经九死一生,柏杨可以称得上社会经验丰富之人,然而婚后,张香华才发现他头脑不清,一塌糊涂,生活“弱智”得不可思议。首先,他是数字盲,对数字极不敏感,简单加减,也得用计算器,怪不得柏杨自己声称,求学时,数学从未及格过。其次,他一心扑在写作上,其他方面则心不在焉,走路常撞电线杆,坐公交车不是坐过站,就是乘错线,十足一个“书呆子”。
  有一天傍晚,张香华走到二楼时,发现柏杨正在用钥匙费劲巴力开别人家的门,忙活得满头大汗也未能打开。张香华问他:“你在干吗?”柏杨一愣,随即答道:“咱家的门锁是不是坏掉了,怎么打不开呢?”弄得张香华哭笑不得:“幸亏我回来得早,要是让这家主人撞见,还以为你撬门别锁作案呢。”见妻子噌噌上楼了,柏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住在三楼,他还自言自语嘟哝一句:“怪不得我怎么也打不开呢。”还有一次,去朋友家做客,很晚才回来,一摸兜,眼神发直,满口酒气问妻子:“有没有看见我的皮夹子?”张香华说:“没有,你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半夜三更,他翻箱倒箧找了一通,皮夹子还是踪迹皆无。无奈,他只好给那位朋友打电话,朋友说:“我看你这个皮夹子迟早要丢掉的。”柏杨就是这样一个忘性十足的人,为此,张香华可没少为他操心。
  作为名人,社交应酬是难免的。有一次,去新加坡访问,在参加完主办方宴请后,不知何故,柏杨忽然向在座的人们征询:“有谁愿意带我的太太去夜总会跳舞?”一时全场哑然,面面相觑,不知他意欲何为,令坐在身旁的张香华尴尬万分。后来,他解释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喜欢跳舞的妻子放松放松。
  还有一次,夫妇俩应邀去吉隆坡访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有人问他婚姻中最重要的条件是什么?他语出惊人:金钱!令在场的记者错愕不已。第二天,马来西亚的媒体就刊出他的“爱情金钱观”。事后,张香华问他为何这样乱讲,柏杨理直气壮:“因为,爱情当然重要,跟空气一样重要,没有空气,人就活不了,但是谁会说空气是婚姻中最重要的条件?而人心中都知道金钱重要,只是没人像我这么直率讲出来罢了。”后来,张香华得出的结论是:“柏杨是个既浪漫又实际的男人,只是他常把浪漫和实际的时间、地点颠倒而已。”
  两个性格迥异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没有舌头不碰牙的。有一次,也不知因为何事,忍无可忍的张香华大发雷霆,劈头盖脸,狠狠熊了柏杨一顿,淤积在胸中的火气块垒,顿时烟消云散,张香华感觉轻松不少。可是当了出气筒的柏杨,却垂头丧气坐在书房椅子上,木雕泥塑一般不吭声。张香华明知故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柏杨说:“咱俩和好吧,你一发火,惊天动地的,我就觉得做人真没意思。”
  在柏杨八十岁生日时,举办了一场隆重而热烈的寿宴,作为“寿婆”的张香华,也在宴会上讲了话,她说:“柏杨一生的遭遇太坎坷曲折了,事实上,他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妻子,陪伴他一起成长,我只不过是柏杨妻子们中的一个,而且也是今天仅仅在场的一个,因为‘前人种树’,才有今天我这个妻子的福分……”接着,张香华介绍柏杨前妻们生育的子女上台,代表他们的母亲,参加这场宴会。张香华以一句“妻子们”,给柏杨曾经悲剧的婚姻,以喜剧收场。
  自从与张香华结婚后,柏杨对自己的几次失败婚姻都守口如瓶,秘而不宣。有一次,张香华在整理柏杨信件时,蓦然发现两封来自中国内地的信函,笔迹不同,开头均写“父亲大人”,她就知道了柏杨在大陆还有两个离散的骨肉。那天晚上,柏杨辗转反侧睡不着,他道出了自己在大陆的前尘往事,张香华以为自己是第三任妻子,柏杨纠正说:“不对,你应该是第五位妻子。”
  柏杨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感谢我的妻子张香华,我们除了是夫妻,还是朋友。结婚三十多年,她的能力和气度,使我们从一无所有,到建立起家园,也助我走入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责任编辑/谭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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