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亮的粉与浓的绿 浓绿的拼音

  一张照片筑造的梦想      作为一名自小在纽约郊区长大的孩子,我时常梦想去远方旅行。所以当有机会成为《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员时,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这份工作使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去远方冒险,对旅行的热爱促使我成为一名新闻摄影师和人类学家。
  1979年左右,马格南图片社的著名摄影师伊夫・阿诺德曾在杂志上刊出了一系列照片。当时我还非常年轻,看到这组图片时,我立时被其中的一张吸引住了:画面中是一位身着粉色民族服装的内蒙古妇女,她站在一匹白马前,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至今我还记得那张图片的标题:“军用马匹的训练,内蒙古”。事实上,当时我对它的标题以及内蒙古这个地方并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只是简单的把这页撕下来,贴在我书桌前的墙面上。
  这张照片陪伴了我多年,包括我在大学里学习摄影的那段时间,直至最后已经破破烂烂。许多年后,我成为了一名职业摄影师,开始为著名的马格南图片社工作,同时负责档案保管及整理。一天,我意外的又一次看到了这张影响我多年的图片。照片中的亮粉色在一整片绿色的背景下呼之欲出。我难以抑制当时的激动:它曾鼓舞了我这么多年,激发起我对摄影事业的热爱,并最终成长为一名摄影师。此时的它更像我的一位老朋友。这张照片,大概是我来到中国的最主要原因。
  当我在苏州生活的时候,曾经有一家当地的杂志就摄影行业采访我。那篇报道引起了北京的中国图片社的注意,正好当时内蒙古要举办60周年自治庆祝活动,中国的蒙牛公司发出邀请,于是我终于有了机会,亲眼去看看那张仍然贴在我房间墙壁上的,发皱发黄的照片里描画的神奇地方。
  
  穿越内蒙古
  
  这次活动的目的是组建一支来自世界各地、由近100名摄影师组成的团队,并带领他们穿越内蒙古,用镜头记录下这次征途,相当于一次环境普查活动。我很荣幸地成为其中的一员,于2006年的8月底抵达呼和浩特。
  能够同时遇到许多生活在中国的国际摄影师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从北京出发,花费8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呼和浩特。一路上到处是令人眼炫的花草和匆匆忙忙驶往或是驶向首都的大卡车。我们先住进呼和浩特的一家旅馆,每个摄影师都收到了一个装着帽子、T恤和线路图的包。这100个摄影师集合在一起,被分成4个小组,每个小组25个人。这4个小组将以四个完全相反的方向穿越内蒙古。我所在的小组将驱车东南方向,最终抵达通辽。这是从出发地回北京的最短线路,中间我们将经过草原――那个在我脑海里占有极其特殊位置的地方。
  到达内蒙古后,最先入眼的就是蓝得不真实的天空,充足的阳光将它的触角伸及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为草木的生长提供了适宜的温度条件。在旅馆内度过的第一个夜晚,透过旅馆的窗户,我看到位于呼和浩特市中心的巨大广场,于是我们决定出去感受一下呼和浩特的夜生活。夏日夜晚中的广场显得异常地喧闹,喷泉将水珠洒向水池中间的人像,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着夜晚里难得的蓬勃生气。我们在广场上逗留了很久,尝遍了当地的小吃和美食。
  第二天,具有历史意义的60周年庆典就在这个广场举行。妇女们穿上了传统的民族服装。广场上举行了绚烂的烟火表演,一只迎空升起的大型热气球上印有内蒙古的标志。我们被邀请去参观蒙古族卓越的领导人――成吉思汗的陵墓,同时还看到蒙古包(一种体积很小的当地传统住宅)。热气球演出过后就是环绕呼和浩特的旅程,我们观赏到了一场传统的蒙古族婚礼表演,包含蒙古族的音乐和舞蹈,还有身着蒙古族服装的人群游行。他们表演了“morin khuur”,一种典型的蒙古双弦乐器。乐器的弦身和颈部由木器制成,用马尾、落叶松或是雪松术的树脂做装饰,颈端做成马头的形状,奏出的声音很像小提琴或是大提琴。弦由千枯的鹿或是山羊的腱制成,要奏响乐器需要一支由柳木制成的弓。有意思的是,这里的歌手唱歌是通过喉咙来发声,声音宏厚而悠长。
  下一站我们参观了蒙牛工厂,并在公司的餐厅间享用了午餐。工作人员带领我们游历了挤奶工作间,在全消毒的环境下,先进清洁的机械工具自动给牛挤奶。一堵电视监控墙可以让你同时看到工厂的各个角落。在科研专家检验产品的实验室里,你能看到很多有趣的塑料奶牛。之后我们参观了为蒙牛员工建造的美丽住宅区,还品尝了蒙牛冰激淋。一切结束后,我们被接往王昭君墓冢,一个位于距离呼和浩特市中心南部9公里的地方。据说这里是王昭君的埋葬之地,如果你拜访过这里,下一年就会有好运和浪漫相伴。这是我们在四个小队各自行动前一起参观的最后一处。
  
  各自分头:我的小队生活
  
  我所在的25人小组之后又被分成四个小组,每个小组配备一名当地司机和一辆汽车。我们做好充分的准备去探究通往内蒙古深处和当地人民居住地的最终道路。在这25个成员中,只有三名外国摄影师:一名生活在大连的美国女环境画家,一名年长的法国新闻摄影师,还有我。随同我们一起的有一名翻译,是位来自北京的女孩,她的工作就是做我们的向导和翻译人员。第二天,那名法国摄影师离开了我们的团队,乘坐计程车返回北京。在他的逃离之后,我们继续之后的行程。我的同伴,那名美国女人名叫蒂娜,我们俩跟随一名很棒的蒙古老摄影师,我们称他为吴老师。其他人都来自不同的杂志,组成团队一起游历,甚至离开了随行的汽车。吴老师一路上用汉语给我们讲了许多笑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离开了呼和浩特,驶向锡林浩特。路途中,我们停下来去看一名内蒙古放牛儿童如何去驯养他的马、牛和羊。内蒙古大草原上随处可见起伏的高地和食草的牛羊,当牧马人驱赶着他的马群驰骋过一片迎风舒展的茂密低革时,那简直就是一幅充满诗情的优美画卷。这就是我梦想了许久的地方!牧马人穿着品蓝色的束腰外衣骑马疾行,在内蒙古许多更先进的地区,马已经被摩托车取代,而牧羊犬则被手机替代。我们像―群突然闯入的外来人,钻在汽车里兴致勃勃地记录着这片美丽草原上的一草一木,以及安详的牧人。同伴们都兴奋异常,每当看到一件他们认为有趣的事物时,就会立时从汽车里狂奔出去。在整个旅程中,我们看到的大都是拖拉机和马群。
  当我们抵达一个小镇,看到了镇前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蜿蜒至一间庙宇和一个巨大的用五彩布条覆盖的祈祷轮。几位老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或谈天论事,或打扑克。我们的车驶过满是灰尘的公路,经过一处煤矿工地时,我看到了从里面探出来的男人和女人那张长期被这些黑色石头风化的脸;两个小男孩在―堆生锈的车辆和装备中间玩耍,就如同电影《冲锋飞车队》中走下来的画面―样。在路过了许多为了保护环境,利用风车发电的地点后,这种依旧对煤矿的利用实在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过去一排排橘色屋顶的老式房子现在已经逐渐在为更多的有着红色或是蓝色屋顶的新式建房腾出地方,―排排房子坐落于一片开阔土地的绿草之间。
  我们到达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地方, 这里盛放着一些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古老雕像。绿意盎然的青草和高深的石壁正好突出了一场黄昏之前清楚印于天际、令人难以置信的双重彩虹。当夜幕降临后,我们发现团队里的―名中国成员不见了,之后便开展了一次在漆黑的广袤草原上英勇的人员搜救行动。当我们发现他时,他已经走到了自然保护区的入口处,要知道,那里面潜藏着怎样的危险!有时候,黑暗中的马路显得特别地漫长,走在漆黑的夜中,每走一步,脚下经过的马路已经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不一会,汽车陷入了泥中。费了好半天劲,我们才把卡车从那泥巴筑成的牢狱中挖出来,之后便开始寻找可以寄宿的地方。在午夜2点,寻找一家旅店真的是一项挑战,当我们找到客栈时,因为已经太晚了,客栈里没有足够的房间,我们不得不几个人挤一间房。
  刚一住下,摄影师们赶紧拿出他们的相机,检查一切是否完好,从相机电池到换挡的齿轮,然后把内存卡里的照片转移到携带的电脑和MP3里。小小的房间立时成为一片充斥着闪光灯闪耀的海洋,这场景甚至可以媲美圣诞节的五彩缤纷。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在中国和外国摄影师之间发生了一起关于我们到底对拍摄什么更感兴趣的讨论,大家分派的任务都很开放,给我们用自己的视角观察内蒙古留下了充分的发挥空间。显然,我们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想法,中国摄影师倾向于拍摄一些人造的完美景观,而蒂娜和我则对拍摄更充分、更深度的东西更感兴趣,我们知道我们需要接触内蒙古的真实生命和真实的生活,我们试图在每个早晨在大街上徜徉,拍摄下我们碰到的小镇中的一切事物,并把这些照片组成有趣的分类。
  一天早晨,我们和吴老师一起去小镇的集市,去完成发掘一个真实的内蒙古的使命。集市上满是售卖的蔬菜和其他货物。一种只有三个轮胎的小车在集市的间隙里钻来钻去,发动机老得不成样子,喷出一阵接一阵的废气。一位妇女在街道一隅煎油炸圈饼,一对雌雄斑点鱼在报纸上扭出窈窕的身姿。在一条已经干涸的河流上方,立着一座小桥,似乎只为怀念遥远的河流中充盈着水的记忆。
  有几个清晨,我们遇到了几位老大妈做类似于舞蹈或是剑术的晨操,一到晚上,小镇里大大小小的广场上都挤满了各个年龄段的跳舞人群,每次看到我们,他们都显得异常兴奋,似乎当地很少有外国人来旅行。有时候我们会加入他们的舞蹈,这时候会立时有很多人围上来,用他们手机自带的相机为我们拍照,这一刻,我们一下子成了名人。
  来的都是朋友,喝!
  当然,令我们成为名人的不只是舞蹈。每路过一个城镇,当地的政府官员都会热情地接待我们,邀请我们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比如羊肉、内蒙古的奶茶(但至今为止我仍不明白为什么它是咸的)、牛肉干和白酒。通常在这里,我们总会不断地被敬很多白酒,这种酒在中国的各个地区都是如此的受欢迎。在当地政府的各个部门中,敬酒是一门艺术,喝酒是友谊的一种象征。我第一次喝白酒的时候,还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看到一只高高的玻璃杯里盛满了透明的液体时,我毫不犹豫地举起杯一饮而尽,结果可想而知:天呐!它从我的喉咙里径直流了下去,之后便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冲了上来,对我来说,那绝对是一次令人难忘的体验!类似这样的午餐和晚餐构成了我们旅行的重要部分。在一次晚宴上,我们年轻的翻译开始认识到与当地的各位官员喝酒是她的一项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我们劝她不要喝,但是她仍然一杯接一杯地与每个官员碰杯,最后我们不得不把酒醉的她抬进房间里。那场酒醉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大病了一场。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吃饭问题上吗?对我来说,我喜欢品尝各地区的所有美食,但是在大多数地区,这样的吃饭对予我来说还是难以承担,直到我们路过一个很小的镇子,在这里,我们出席了一场特殊的晚宴,除了一些看起来类似麦当劳油炸食品的法式油炸食物,主人什么东西都没准备。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即便离这儿最近的麦当劳店,也有好几百公里远,他是如何弄到这些东西的?后来我们才知道,这里是GOJden Arches的土豆生产地。当看到我们见到这些食物是多么高兴时,第二天黎明,我们即将离开时,我们的主人跑了出去,从他的货车里抬出一个大包要送给我们,里面装满了这样的油炸食品。
  沿途经过的每一条路上都不断有新的惊喜,比如一群经过的骆驼,比如我们看到的足有好几里长的金色的向日葵田,矮小的农户住宅以及房屋前搭起的圆盘式的卫星接收天线,就是当地人称为“锅”的东西;簇拥在这“锅”旁边的,是几只白色的小山羊和体积庞大的黑色的猪。 在我们去往通辽的路上,沿途我们停在了当地的一家自然风景区,这里有着宏伟的流水侵蚀而成的花岗岩堆,路的尽头是一条狭窄的花岗岩小路。在爬山的途中,我们遇到了一位年长的妇女和她的女儿,她们开着一家很小的纪念品店,出售一些饮料、牛仔帽和过期的明信片。这位老人手里攥着一束浆果,让我给她拍了张照片。
  在去扎鲁特的路上,我们遇到了更多成群的牛和山羊在安静的牧场上自由自在地奔跑,它们的身体在山间形成流动的音符。中午,我们停在一丛树下开始野餐,就着午后的清新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一起进餐。幸运的是,我们达到的时候小镇里正在举办小型的那达慕大会――种内蒙古的传统节日,意思是“男人们的三种游戏”。节日里,蒙古男人们会进行摔跤、骑马和射箭比赛,整个蒙古地区的上空都飘扬着乐曲和歌声。我们像内蒙古的年轻小伙子一样骑上马,周围是唱着歌的年轻蒙古姑娘。我骑的是一匹脾气很好的骏马,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疾驰而过。听着耳边的风声呼啸,感觉像重归自由与悠游生活的牛仔。按照当地妇女脚的尺寸,我为朋友买了一双蒙古长靴,靴子下面藏着真正的来自内蒙古草原的泥土。傍晚,我们享受着已经延续了一整日的盛宴,然后回到巨大的蒙古包里一起观看宽屏大彩电,然后一起狂饮直至深夜。
  通辽的镇中心有一座巨大的建筑物――蒙古历史纪念碑,附近有一处公园,一个男人正在用一支巨大的毛刷和一桶水在地上写毛笔字,一群戴着墨镜的老年人在指挥的指导下演奏喧闹的爵士乐,音乐声久久回荡在绿树掩映下的湖水上。一个小女孩坐在一家干洗店的门墙外,墙边是晾晒起来的随风飘展的蒙古族长裙,很具诗意。
  我们的旅程很快就结束了,但仍然驱车行驶了很久。更多有趣的历险仍然在等待着我们,比如一家成百上千的鹅在大声啼叫的农场,一群小姑娘手握着谷穗在快乐地奔跑。更远处是一家畜牧场,里面有奶牛,身躯高大的蒙古男人行走其间,重型卡车载着各种啼叫的动物呼啸而过。我们与一位老者聊天,他有着长长的白须,说话时总习惯将它卷进手指。在树林里,我们甚至好几次都迷了路,最终给了一个放牧的小男孩一些钱,由他带着我们来到主路,但这花光了我们所有的钱。在一条路上,我们的车陷入了泥土,不得不倾车而出去推车。马骡站在山坡上,卡车停在高速路上,在回到北京的路上,一束汽车发出的强光令我晃眼,我这才真正明白,我的旅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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