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导演北上【香港导演北上淘金记】

  2011年国产电影产量超过500部,总票房超过120亿。  但在票房数字一路飘红的现象下,很多烂片却让观众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些烂片、奇葩片的炮制者,不少都顶着香港知名导演的名头,但观众从头到脚只看到两个字—抢钱。
  港片不港,中片不中。有人警醒:“香港的昨天就是你们的今天。”
  那些不顾市场规律的香港导演,还能捞钱到何时?
  急功近利抢钱忙
  李多钰:去年国内电影市场有个明显的特点,很多古装片的改编都出了问题。中国其实是个题材大国,像“杨门女将”这样的都是特别有戏剧性的好题材,但最后没有改编好。还有像《战国》,包括《金陵十三钗》这样的抗战题材,都遇到了编剧上的问题。
  解玺璋:这些年国产影片尤其是商业电影,受到香港电影影响太大了。当国内电影慢慢走到商业和市场化以后,受到合拍片的影响,香港电影的很多毛病被带到大陆,而且缺点都被放大了。大陆的观众和香港的观众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和《羊城晚报》的几个编辑聊天时,他们就曾说:广东的读者对娱乐的理解和北京的读者不一样,这里面有一个分寸的问题。我觉得现在国内的编剧越来越往香港末流的电影上靠,把毛病都学过来了。
  李多钰:这里面有实际的原因吗?比如因为香港电影人参与得更多,或者香港资金参与得更多了。
  程青松:其实还是钱惹的祸。现在香港市场萎缩,香港的许多电影人都来大陆淘金。他们的生意经是拿我们过去在录像厅时代看过的好电影来翻拍,觉得这样更容易把观众吸引过来。其实作为生意经这是无可厚非的,但你花一个星期两个星期就改编一个故事,根本没有细心把剧本创作好,这违背了创作的规律。像去年讲唐伯虎的电影就拍了两部,一部郭德纲演的,一部黄晓明演的,都很烂。其实观众是爱看喜剧电影的,但是这种喜剧电影不接地气。
  李多钰:香港的电影人到北京,之前有个适应期,现在似乎普遍都已经适应了,但这种“适应”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观众分不清这些电影到底是北京的还是香港的。
  程青松:其实观众也不认可,票房都不好。比如说像《杨门女将》这么大一个阵容,票房却惨败。就说明如果你完全违背创作规律,只是急于抢钱,现在的观众未必买账。做一个电影项目赚钱,这是一个正大光明的事儿,但你要拿好的电影,让观众笑得稀里哗啦的电影,现在的电影常常看着很尴尬,因为你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李多钰:看着影片的选角挺不可思议的,张柏芝适合演穆桂英吗?而她的片酬恰恰又占据了电影最高的一部分预算。
  程青松:整个电影就像一部古装版的《红色娘子军》,场面调度全部都是那样啊,和我们的主旋律电影特别像。
  李多钰:他们会不会就想那样拍?因为大陆观众喜欢《红色娘子军》,所以我投你所好。
  程青松:可能审片的人觉得这些电影没有其他的危害,不会影响国家的安定团结啊。他们每年都会说我们的电影产量到了400部、到了500部,就像房地产经济,他们要的是这个数字,他们才不要质量呢。
  市民文化,港片之核
  李多钰:解老师您最早对香港电影的认识和理解是什么?
  解玺璋:当年香港电影引入大陆后遇到一个问题,就是国内的观众不太能接受,当时从主流文化上是抵制香港电影的。但我们那时候比较支持香港电影,我也写了很多文章来为香港电影平反。因为香港电影是带有市民文化味道的,是对主流意识形态的冲击。比如《戏说乾隆》,这是最早来到大陆的电视剧,郑少秋演的乾隆角色其实是对皇帝形象的一种解构,有一点拿皇帝耍着玩的意思,它里面其实带有对市井的关照。但是后来的发展完全不是这样,当资本进入之后,运作模式的改变,合拍片的兴起,大家都开始急于争夺利益。
  程青松:我和一些台湾导演聊过,台湾导演会一直坚持自己的追求。但香港导演就是为了赚大钱,市场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基础,因此他认为观众喜欢的,他就会去做。从一开始香港与大陆合拍片,香港电影开始介入大陆,他们为了迎合审查,会取消电影中比如黑社会、警察是坏人这样的情节。港片会衰落到这个程度,不像台湾每年还都有好片出来。恰恰是因为台湾电影这些年坚守了本土文化,而香港电影则放弃了很多原来那种港式幽默、港式情怀,这些很独特的味道。
  解玺璋:为什么最早港片会让人感觉到一种生气呢?就是因为里面有市民文化的底子。上海20世纪30年代的市民文化被带到了香港,而大陆的市民文化则衰落下去了。许多香港电影看上去都很世俗,但从里面能看到一种市民精神的伦理、趣味,原本这应该是可以弥补大陆的不足,但现在这些东西并没有表现出来。
  李多钰:这些为什么来不了呢?
  解玺璋:我觉得这还是和大陆电影匆匆忙忙地走入市场化、商业化分不开。中国的市井社会已经不存在了,民国时期的大众文化,包括张恨水这样的市井小说,后来就完全消失,转到香港去了。一旦大陆电影商业化以后,它没有一个社会基础和美学基础,所以只能拿文化当中最低级的部分来赚钱。
  李多钰:你觉得他们这种变化,到底是他们把观众把握清楚了还是不了解这个市场?
  程青松:他们不了解观众。
  解玺璋:我觉得是他们迎合了观众的低级趣味。
  李多钰:像《无间道》这种片子挺好的,为什么他们不坚持走这条路呢?为什么要拍一些特别烂的片呢?这些电影实际上反映到票房上并不好。我觉得他们实际上一方面没有充分考虑市场,另一方面投资的钱又特别多。到拍的时候他们又要考虑三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审查问题;一个是投资人的问题,因为内地很多投资人都要在电影里塞很多演员;再一个就是他们对观众有一个自己的想象。
  程青松: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纠结的过程。观众也会觉得这些电影就是一些怪物。原来的片子至少有美学上的要求,即使是个商业片,在故事结构、摄影、动作设计各方面也要玩点花活,玩得好看。今天就不搞这些,赶紧把片子弄完就得了。
  香港电影精神不死
  李多钰:会不会是现在的香港电影人在北京过得太好了呢?我以前在香港国际电影节采访过彭浩翔和许鞍华。其实像他们这样想拍好片子的导演,在香港过着非常惨的生活。但是像彭浩翔他现在的日子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当然他还算是很坚持,会做他想做的东西,但他到了北京就成腕儿了。如果是在香港,他可能很久还成不了腕儿,但现在北京太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他就成腕儿了。   程青松:所以现在很多末流的香港导演都来北京了,像陈勋奇,他以前是做音乐的,已经多年不做电影,突然拍了一个《杨门女将》。实际上他们的资质是不够的,但内地的老板就认。
  解玺璋:他们说大陆的投资人选导演和演员的时候,只看你上多少次头条。
  程青松:投资人选择导演是缺乏调查和眼光的,只要他是个香港导演,曾经拍过一些卖座的电影,即使他多年不拍戏,失业在家,投资人也不会考虑这些因素。但现在他们就吃亏了,像投资《杨门女将》,张柏芝的片酬就1500万,影片票房可能连片酬还没挣出来。所以总会有一天,内地的电影市场还是会调整过来,走上健康的环境。暂时还挣钱的未必将来还有人买你的账。
  李多钰:香港电影人在目前国内电影市场上,占据的份额还是蛮大的。
  解玺璋:内地导演很长时间对商业片都没有感觉。
  程青松:内地的导演要么就去拍主旋律,很多青年导演就去拍小成本的商业片,但在商业片上又没有香港导演那样有号召力。内地导演的生存空间也是很狭窄的,于是香港导演就把这部分占据了。因为观众有看消费和商业电影的需求。他们不愿意看耳提面命的,或者太正经的。像《桃姐》口碑这么好,它的票房还是在递减。它不会像《让子弹飞》这样的商业片,第二周票房超过第一周,文艺片的口碑对票房的推动并不明显。
  李多钰:真希望像许鞍华这样的导演多到内地拍片,她的人文情结和内地是特别吻合的。真希望她片子的票房能够过亿,能够多一些话语权。
  程青松:我觉得还是跟故事的来源有关。这是发生在制片人自己身上的故事,后来他把这个故事讲给许鞍华听,才有了《桃姐》。所以真实、接地气的故事是会打动人的。
  解玺璋:其实这种题材,你讲给大陆的导演,他也不见得会拍,因为他想不到这种片子会卖得这么好。
  李多钰:接下来像杜琪峰,我也很关注他接下来到内地会怎么样。
  程青松:实际上他就是我们一直看20世纪80年代、90年代香港电影的一个延续,是属于香港电影里比较精华的部分。
  李多钰:还是会有一些香港导演,到了北京之后也会认真地做电影。
  程青松:有。但是陈可辛的《十月围城》就没赚到钱啊,《桃姐》里面徐克的角色就是嘲笑陈可辛嘛。陈可辛他的口碑还可以,但他的《投名状》《十月围城》都没赚到钱,可能也是运气不好吧。
  李多钰:也许是过于灰暗了。
  程青松:像陈可辛、徐克这样的导演当然算是还好的。徐克有一条水准线,他拍的不会是烂片,但这几年也没给大家带来惊喜。他和许鞍华都是香港电影新浪潮的代表人物,在商业片里融入了人文气息。其实许鞍华也从没有排斥过商业的东西,像她早期的片子,《疯劫》《投奔怒海》,都是一些商业味道很浓厚的电影。但像现在的刘镇伟、陈勋奇这样的导演,如果他们一直复制像《越光宝盒》《杨门女将》这样的电影,其实是对市场的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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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多钰(上):《名汇FAMOUS》主编,新京报传媒副总裁。
  解玺璋(中):资深影评人,《北京日报》高级编辑。
  程青松(下):资深影评人、编剧,中国电影金扫帚奖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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