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线冬天能不能走【风雪飘红青藏线】

  筑路战士奉命回家找媳妇,花季女兵巡线红消香断,小茶花五岁上山寻父魂归高原;开心岭的来历,幸福院的笑声,以及背包带治头痛,擀面杖祛胃疼;过了五道梁,难见爹和娘??青藏线故事就像昆仑雪花,以翩然之姿,赋予高原史诗般灵动,一遍遍敲打年轻战士的心。
  风雪青藏线,是个盛产故事的地方。
  1953年冬,慕生忠将军带着人马、举着红旗、牵着骆驼跋涉数千里,来到昆仑山下一条小河畔,疲惫的部属问将军格尔木到底在哪里,将军停下脚步举目茫茫戈壁,忽然将手中铁锨用力一扔,“我的帐篷扎在哪里,格尔木就在哪里!”自此,格尔木从传说成为一个具体存在,青藏线故事也在铁锨与戈壁的撞击中奏响了序曲。
  1989年夏,我入伍到了青藏兵站部某通信站。几十个女兵中,有两位烈士的女儿。青藏线有一句话: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她们便是例证。邢景山,某团政委,百余次翻越唐古拉,积劳成疾,牺牲时42岁。成元生,驾驶员,高山性高血压,牺牲在驾驶室,年仅26岁。英雄已经远去,但英雄的儿女正与我们一起学习、训练、执勤。我无法判定她们对青藏线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也无法猜测她们再上高原是为了传承信念还是守护英魂。
  1990年冬,我有幸成为总后代表队的一员,在全军业余文艺会演中扮演小品《头发问题》的主人公。人物原型姓张,是可可西里无人区五道梁泵站——外号“秃头站”的一名老兵。由于日复一日高寒缺氧、高噪音、油气熏染,泵站里每一个战士都程度不同地掉发。不到而立之年的他,指甲全部塌陷,头发、胡子、眉毛荡然无存。为演好角色,我主动理成了秃顶,在南京、北京的理发店和舞台上,多次讲述他的故事。那段时间,我真分不清是舞台上的我在展示生活中的他,还是生活中的他在印证舞台上的我。但不管怎样,我们都是青藏线的兵,都因为高原留下了一张秃头照片。
  还有一位我熟知的领导和兄长。组织干事出身,一直到兵站部副政委,20多年埋在材料堆里,经常挑灯夜战。西宁办公楼五层靠电梯的房间,格尔木指挥所南楼二层的客房,安多机务站的学习室,沱沱河兵站的食堂??莽莽昆仑山,遥遥青藏线,总能找到他用过的笔头。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颗智慧大脑,竟因脑胶质瘤而放下了手中的笔。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纱布缠头,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保持一个简单的姿势,让人想起唐古拉山口那座雕像,矗立于漫天风雪,岿然不动,默然无语。嫂子反复呼喊,怕他睡过去了。可无论怎么喊,都不见动静。嫂子哭了。我急忙叫八岁的儿子试试,几遍稚嫩的呼喊之后,他的手竟捏了捏孩子的手。
  是未来唤醒了他!嫂子、妻子、护士都笑了,我的心却很低落。他分明是不愿意让高原的下一代着急呀!后来,在三○一医院,兵站部领导伏在他耳边,问他是想回老家还是高原?“回高原!”清晰的三个字,与秦川汉子噙满双眼的泪水同时迸出。最真莫过英雄泪。记得他上一次掉泪,是在冒着零下四十摄氏度低温,带车队奋战几十小时冲出暴风雪、闯过鬼门关后,抱着前来接应的战友,号啕大哭。
  回高原不久,他便把自己45岁的生命永远留在了青藏线。“我的生命因子只有放在青藏线上才最活跃”,这就是他,又一个化作高原路基的老兵——张四望。
  当然,青藏线除了感人肺腑的英雄故事,还有令人振奋的生活故事。地窝子、干打垒已成追忆,水暖电氧网一应俱全的第五代营房宽敞舒适;自建温室绝对环保,时令蔬菜不再稀奇;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无聊没了踪影,卫星电视、光纤电话、数字网络以及休闲氧吧、雪线微博,高原生活也踏上了时代的节拍。青藏铁路通车,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遥远,官兵回家更方便了。
  然而,物质、文化生活可以改变,自然环境却难以改变。高寒、缺氧、紫外线,像潜伏的杀手,窥视着每一个奔走雪线的生命肌体。青藏兵站部进驻高原不到60年,先后有770多名官兵献出了宝贵生命。这里不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这里是惠泽青藏的天路,平均2.5公里就有一个英魂。我时常想,战士们何以一茬接一茬、前赴后继地守望高原?不正是因为这些以信念为笔、人生为纸书写的故事吗!无论它跌宕还是缠绵,悲恸还是欢笑,最后都变成了最生动的感召令和最辽远的集结号。而青藏线的每一位官兵,每一个生命个体,既是聆听故事的人,也是续写故事的人。
  军歌响起,天堑通衢;风雪飘红,昆仑作证。多年来我的心灵始终被青藏线的故事浸染着、滋润着。每当我于千里之外遥望高原、一遍遍追忆青春年华的美好时,所有对青藏线的感念,都化作了一种祈祷和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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