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0日,美国参议院以59对39票的结果通过金融监管改革法案,按照美国法律制定程序,接下来参议院文本将与2009年12月14日众议院通过的版本进行融合,再将合一后的文本提交总统批准。
根据该法案,美国金融体系将全面重塑,原先金融企业“大而不能倒”的难题将得到有效解决,金融机构过度投机行为将得到有效遏制。此外,美国还将设立新的消费者金融保护部门。这些改革措施旨在避免金融危机的再次爆发。
奥巴马呼吁“金融监管需要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
此次金融改革是继1930年代经济危机以来最大幅度且涉及面最为广泛的金融监管改革,形成法律后将在很大程度上优化现行的金融监管模式。
两党各有议员倒戈
此次金改方案在参议院表决既有党派界限也有阵前倒戈。绝大部分共和、民主党议员都遵循党派界限投了票,但双方麾下各有几位支持对方。自从2009年8月爱德华·肯尼迪去世且2010年爱德华空出的马萨诸塞州参议员的位置被共和党议员斯科特·布朗(Scott Brown)1月19日填补后,各界一直认为这将会是奥巴马各项改革方案的掣肘环节之一。事实证明这一忧虑是不必要的,美国参众两院投票总有些“坚守独立思考原则”的议员在最后关头反戈一击,令同壕战友们大跌眼镜。当下美国这种多项改革待兴的局势中,坚持用独立思考发声的议员亦是大有人在。
此次投票中,民主党内有两位,分别是威斯康星州的范戈德(Russ Feingold)和华盛顿州的坎特维尔(Maria Cantwell)投了反对票。他俩认为该法案仍不足以遏制华尔街的贪婪更不可能终止“太大而不可能倒”的银行文化;共和党内也有爱荷华州的查尔斯·格拉斯利(Charles Grassley)、缅因州的斯诺(Olympia Snowe) 和柯林斯(Susan Collins)、麻州的斯科特·布朗共四人投了赞成票。
和爱荷华、缅因州议员不同,麻州议员布朗倒戈的急剧程度让共和党人怀疑他是受了民主党大佬的有效公关才改变心意的。在投票前一天,他还坚持反对态度,当他与参议院多数派领袖哈里·里德(Harry Reid)交谈,特别是周四上午在与本州参议员同事克里位于乔治城的私宅见面后,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在克里私宅期间,二人共同骑自行车一程,且全面讨论将要表决的法案。布朗说,“我们在骑行四十英里的路程中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随后众议院财务委员会主席巴尼·弗兰克(Barney Frank)告诉布朗,他对家乡州一些金融企业比如富达(Fidelity)和道富银行(State Street)可能会受到方案冲击的忧虑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20日斯科特·布朗投了赞成票,让民主党凑齐了通过法案程序所需要的60票。按照美国国会立法程序,只要参议院需要获得五分之三的多数原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60票才能阻止通过冗长的演说“费力把事拖”的阻碍议事程序(filibusters)并终止辩论(cloture),才能依靠民主党在参院的多数表决。此次又有两名民主党本党议员早就表态不支持法案。尽管已有三名共和党议员表示支持,但还缺一票。于是布朗这一票变得举足轻重了。
此次再次倒戈引来了如潮的愤怒。不但厌倦政府的茶叶党站出来拿出竞选参议员老黄历说事,很多人还在布朗的即时通讯工具上“恶语相向”。在其Facebook中怒骂,你就是一头猪,呼噜呼噜只会用我们选民来密封你的坟墓,现在也可以和你的候选资格吻别了。他在Twitter上的推友们同样毫不留情:“你还真对这个展示裸体在电视上为女儿们拉皮条的家伙那里有着更好的期望?”影射布朗曾在1980年代在美国《时尚》(Cosmopolitan)杂志插页中刊登裸照之事。也有人指责他只是顶了共和党人的虚名。茶党更是趁机站出来表示,如果当初不是布朗而是他们推选的候选人获胜,今天不会是这个局面。
尽管共和党议员指责克里使用了手腕赢得了布朗的转变,但是回首布朗自2月当选马州参议员以来的投票记录,他是一位没有明确党派立场的议员。早在今年2月马萨诸塞州参议员竞选时,民主、共和两党都极为重视这一职位。当共和党人布朗获胜时,有党内同僚认为,布朗将成为“党内第四十一位采取‘无限期讨论(fillibuster)’方式阻拦民主党的议案”的议员。但实际上,布朗自就任以来已多次倒戈支持民主党的议案,2月底在奥巴马提出的一项关于企业雇佣失业人员将会获得减税优惠的法案中,以及随后的健保改革方案,布朗都选择了支持民主党。而在布朗本人看来,相比党派界限,作为民主党铁票仓的麻州参议员,他的使命在于按照选民利益行事。波士顿大学政治历史学教授华伦表示,“布朗此举并不令人感到惊讶,因为他代表马州选民,而推动华尔街金融改革是这里的呼声。布朗致力于该地的政治事业,伸出手指在空中试探风向。当他发现这里选民大都厌倦了华尔街的贪婪希望对其予以遏制时,他的立场就显而易见了。”
院府协作改变金融监管方式
美国政府的金融监管改革计划并非全然由危机驱动。美国财政部早在次贷危机全面爆发前的2007年3月就开始酝酿相关的改革方案。奥巴马在竞选总统时也当然地提到了金融机构的责任问题。启动繁琐的立法过程来整顿华尔街并非要摧毁这些金融机构,而是为了避免金融领域再次遭遇始于2007年的金融危机,甚至陷得更深;也为了避免金融系统的风险投资造成的亏空最终再次由政府基金救助,而这部分资金最终还是纳税人的税款。不但增加了经济运转成本,对公众也很不公平。因此在经济稍稍走出危机低谷时,奥巴马政府于2009年6月向国会提交了立法建议。此次政府和国会两院联手重拳出击加强对金融领域的监管,草案内容几乎覆盖了金融领域的所有方面,且对先前规制的机构进行调整,体现了华盛顿的政治决心。
2007年金融危机中政府拿出巨额资金救市的经历,让政客们意识到始于经济大萧条的金融运作体系难以为继。于是,奥巴马政府提出了以六大金融规制政策为主导的金改政策草案:建立机构接管经营不善的银行、开征银行税、启用沃尔克法则规制大银行规模、加强对衍生金融产品的监管、设立保护消费者权益机构等。奥巴马将这六大政策建议归结为四大主题:保护银行免受自身所害、保护消费者免于银行之害、为处于低谷的银行提供指导以及赋予投资者在银行高管薪水上的发言权。
奥巴马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打破银行“太大而不可能倒”的神话。在华尔街,“ 太大而不能倒”的说法流传有年,而雷曼等一系列大型金融机构倒闭的事件引发了市场恐慌并一发不可收拾。政府不得不以7870亿美元、占GDP5.5%的庞大投入来为金融机构纾困。大银行由于相信一旦出现问题有政府“担保”,拖垮整个金融体系的系统风险也就更高了,政府将来救市的代价也就更高。奥巴马政府吸取教训,于是提出了“监管系统性风险”整改计划:强制“具有系统重要性”的金融机构和资产至少500亿以上美元的银行出资,建立一项共计500亿美元的“有序清算基金”,让银行业自身承担起金融风险的责任。另外,1月21日,美国总统奥巴马曾宣布一项更为激进的提案,主要是限制金融机构的规模及其自营业务,包括禁止银行经营、赞助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基金,限制银行的融资和并购规模。
其次是规制华尔街高管天价、离谱高薪问题。此次金融危机的原因之一是银行大量金钱落入金融机构高管的腰包,高管高薪直接酿成了危机。亏损金融企业在危机期间一边靠政府扶持,一边维持高薪,颇有“劫贫济富”风格。针对华尔街的巨额分红,白宫已对接受救助的公司设限50万美元年薪。奥巴马总统还任命肯尼斯·费因伯格为“薪酬沙皇”(pay czar),负责对大型公司的薪酬进行调查并提出监管建议。美联储也宣布将对银行从业人员薪酬进行大规模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