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岩与孟小冬的师徒之谊:余叔岩妻子恨孟小冬

     余叔岩是和梅兰芳同时代的京剧艺术大师,他与马连良、高庆奎并称为京剧第三代的“老生三杰”。孟小冬是其弟子中成就最高者。孟小冬行腔吐字,举手投足,均能酷肖且形神皆备,于规矩中显出功力,有清纯雅淡的韵味。
  
  一
  
  说起余叔岩与孟小冬的师徒之谊,要从一出戏开始。
  1935年9月27日,孟小冬在北平吉祥戏院与王泉奎、鲍吉祥合演《捉放曹》。此次演出曾被闻人薛观澜誉为“冬皇的杰出代表作之一”。
  这天演出开场后,余叔岩为了掩人耳目,悄悄地来到剧场后排座位坐下――他是被“冬皇”的轰动效应吸引而来的,他要亲眼见识见识这位偷学他戏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须生之皇”。
  这次是孟小冬首次正式按鲍吉祥教授的余派唱法演出《捉放曹》。开场后,余叔岩注视着孟小冬,她的每一句唱段,每一个动作,一板一眼,一招一式,他都看得仔仔细细。当孟小冬演到“杀曹”时,藏剑的身段、寻马及搬动门闩的动作,完全是余派招式。余叔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暗自称许。最后一幕,只见余叔岩随着孟小冬的唱腔频频点头,甚至情不自禁地和观众一起喝彩叫好。由于怕观众认出他来,戏还没散他便匆匆离去。孟小冬的天赋和才艺,彻底征服了余叔岩。
  
  二
  
  孟小冬正式拜余叔岩为师,是1938年10月21日,与李少春拜余叔岩为师仅隔一天。
  孟小冬为拜余叔岩为师可谓历经周折,她是靠坚持不懈的努力和追求才被允入余门的。
  1934年,北平警察局秘书长窦公颖为当时的北洋政府的陆军次长杨梧山接风洗尘时,邀请了余叔岩、孟小冬作陪。此时孟小冬常在平津演出余派戏,红极一时。前年在天津曾议拜言菊朋为师,后实未能拜成。言菊朋对孟小冬说:“我没有资格收你做徒弟,只有余三爷(叔岩)文武不挡,可以教你,你的嗓音条件和戏路都和他更为接近。但余先生为人孤僻,我无法为你介绍。”孟小冬只好转托他人向余叔岩恳求拜师。余叔岩觉得孟小冬是一块好材料,现在又不断有人来代孟说项,曾有意收下这个女弟子,却遭到夫人陈淑铭的反对,只得作罢。
  
  这次孟小冬在应邀出席招待杨梧山的宴会上,有幸见到她心仪已久的余叔岩,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窦公颖帮了孟小冬的忙,他对余叔岩说:“你看小冬对你敬佩得五体投地,她现在可是南北闻名的红角,还不收下这个徒弟!”余叔岩笑说:“我也没说不收。不过内人去世,你来家中学戏诸多不便,人言可畏啊!”孟小冬急了:“如不收我为徒,我就要自杀了!”余叔岩听了大吃一惊,瞠目不知作何对。杨梧山对余叔岩说:“你可不要遭人命官司。这样忠心耿耿的徒弟打着灯笼也没处找。你就卖我一个老面子,收下吧!”余叔岩不好再推托,勉强说:“收了,这就收了。但对外不必声张。只要我有精神,就来这里给你说戏。”几天后,拜师仪式就在杨梧山家里举行,点了香烛,孟小冬跪倒在余叔岩膝下。
  此后,孟小冬没有演出任务时,即常至杨宅,碰到余叔岩精神好的时候也来杨宅坐坐,师徒才有机会在一起排排身段,走走台步。此后两三年,孟小冬虽常到余府走动,但并未系统地学戏,师徒关系仍处在半明半暗的状态。直到1938年10月19日,余叔岩在北平泰丰楼正式收了李少春为徒,隔了一天,也就是10月21日,孟小冬请杨梧山、窦公颖再次出面,借此东风,趁热打铁,又在泰丰楼补了两桌酒席,从此余孟两人的师徒关系才正式对外宣布。
  
  三
  
  孟小冬在拜余叔岩为师时虽已是名角,但她十分谦虚,又颇谙人情世故,在向余叔岩学戏的过程中,和余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相处甚好,余叔岩对她很是赞赏,遂精心调教,师徒感情与日俱增。随着年事日高,余叔岩对孟小冬越来越掏心窝地倾囊以授。孟小冬虽然学得慢些,但是学得很扎实。
  
  学戏是一个繁琐枯燥的过程,为了教好孟小冬这个徒弟,余叔岩可谓不遗余力。他曾对孟小冬语重心长地讲述自己从前学戏的经过。他告诉孟小冬自己年轻时,每天后半夜天不亮就到北京城南金鱼池、窑台喊嗓子,天亮才回来。冬天在院子里泼水让地面结冰,然后他穿上靴子在冰上练功。余叔岩的次女余慧清晚年回忆说:“父亲说在演戏时要把自己忘掉, 全身心投入剧中, 要身临其境地体会剧中人物的心情,作出与剧中人相吻合的动作。他告诉孟小冬,在台上瞪眼时要先拧眉然后再瞪眼,否则露出白眼珠就特别难看。演老年人要注意背、腰和腿的动作,告诉她腰是怎样往前,腿又是怎样颤颤的样子。父亲教戏时,每次都给她一一做示范。”
  有一次,余叔岩给孟小冬说《捉放曹》这出戏,孟小冬唱某字时口劲不对,余叔岩就不往下教了,反复纠正了一个星期,才继续教下去。教做工时,余叔岩告诉孟小冬要“叠折换胎”。“叠折”指身段,文人要“扣胸”,老人应“短腿”,背、腰、腿叠成三折。“换胎”指上台后要深入角色,在相当程度上要忘却自我,一出戏有一出戏的唱法,要呈现其独特的风貌。此外,凡是余叔岩所授的每出戏中的重要唱腔,必教三种唱法,一个高的,一个低的,一个“中路”的。大师深知“上场”的甘苦,倘若遇上嗓子临时有变故,就可把所说的三个“腔儿”随机应变而用,以免当场出丑。
  还有一次,孟小冬演《失街亭》,余叔岩在后台为她把场,演完卸装时,有人对她说,你演到“斩谡”时,怒目瞪眼,白眼珠露出太多,不好看。孟小冬立刻问余叔岩如何克服,余随口指点说:“记住,瞪眼别忘拧眉,你试试!”孟小冬对镜一试,果然,既好看,也不再露白眼珠了。
  余叔岩在五年时间里专门为孟小冬说过近十出戏的全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孟小冬对师父所授戏码,敬谨遵奉,不敢有丝毫大意。对师父所说为人做戏的道理,也是恭记在心。孟小冬为人唱戏皆很自谦,常对人说:“这不是别的,关系师父的名誉。我心里没有十二分把握,不敢贸然说会!”
  
  孟小冬一生所灌唱片都是在学余之前。拜余叔岩为师后曾有唱片公司约孟小冬灌唱片,但有人提醒她说:“你师父现在靠灌唱片补贴生活,你最好不要灌唱片。”深明大义的孟小冬从此再未灌过唱片,只留下了那成为绝唱的《搜孤救孤》的实况录音。
  1943年5月19日,余叔岩因患膀胱癌不幸病逝。孟小冬骤闻之下,欷�不已。无奈师父驾鹤西去已成事实,悲痛之余,她写了一副长长的挽联以悼恩师:“清才承世业,上苑知名,自从艺术寝衰,耳食孰能传曲学;弱质感飘零,程门执赞,独惜薪传未了,心哀无以报恩师。”由此可见师徒二人情谊非同一般。
  余叔岩去世时,北平正处于日伪统治时期,为避日伪邀约,孟小冬以“为师心丧三年”为由,正式宣布告别舞台,开始了隐居生活。■
  (责任编辑/吕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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