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墙上斑驳【岁月在墙上剥落】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你走之后酒暖回忆思念瘦”,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不分场合地哼哼唧唧这首周杰伦的《东风破》。因为天气干燥所以嘴角也破开一个口子,只要一笑就跟吸血鬼似的,嘴边血滋呼啦,显得整个人都没什么素养。所以,在这个季节交替的关口,我很少向别人主动示好;但我的心里始终像开傻了的花一样洋溢着喜悦。
  午后,刚洗过的衣服在阳光里滴答着没拧净的水,那节奏让人困顿。我记得我以前总是在屁股底下垫一本书然后斜靠在墙角看着一滴一滴的水掉在盆里,愣神儿,哭泣,或者笑。那时候太年轻了,经常这样蹭一后背白灰浑然不觉,用大把的时间去期待一场前途未卜的爱情,比如老给自己编一些浪漫的邂逅,总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在街上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当场击倒,然后远走高飞浪迹天涯……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能随时开始另一种生活,到另一个城市,以另一种心情。我们以为自己可以飞翔,虽然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什么地方。我们进行着长途迁徙,像蜕一次皮那样撕掉过去,其实我们并没有发觉,我们只是换到了另一个壳子里,或许更大,或许更加繁华。
  走在大街上,能看见很多的爱情故事正在上演,年轻人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我们当年的矜持,我甚至看见几个染着红头发的女孩叼着烟卷站在几个男孩当中,烟熄灭的时候,他们彼此大方地拥抱亲吻,旁若无人。我想,这一定不是爱情,但这是什么我说不清楚。或者是相隔的代沟,总让今天的我眼前一片恍惚,或者是我们的内心极度荒芜,或者是我们的生活杂草丛生,于是我们开始了自我拯救。我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爱。爱有的时候更像是毒品,它能把我们从麻木中解救出来,也能把我们卷入沼泽。爱上一个人没有理由,一生中会经历许多这样的邂逅,对于爱,有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抓住,而是放过。
  当一切向往静止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老了。我们跟那一场一场的爱、一段一段的青春往事告别了,跟他或者她失去了联系。我也不再倚着墙角揣摩未知,而写字的此刻,仿佛是墙角与墙角一瞬间的交错。青春已经散场,我们的内心温暖而又忧伤。
  生活挺琐碎的,老人们一直叮嘱我们要知道怎么过日子,可他们说的时候我跷着二郎腿叼着苹果看DVD,把关键词都当了耳边风。当我终于成熟到要自己面 对生活的时候,才傻了眼,才发觉父母的话那么一针见血、那么揭露事物本质;可我必须自己亲历亲为地单打独斗,本应早就掌握的生活技能还要从头学起,在外面吃了亏,也得低头,也认了。
  我看着身边的人发生着变化,跳槽的、单干的、出国嫁老外的、买了房又买房的、找中产阶级认干娘的、年纪轻轻就当IT精英的……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它们组成了生活的内容。在人生苦短的过程里,青春憔悴着,向衰老走去,没人管你情不情愿。
  站在路边等公共汽车的时候,我经常会一阵恍惚,我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为内心的欲望太多,让我们禁不起太多的诱惑。挣钱多的人开始惜命,吃各种保健药,整天烧香拜佛;没多少钱的人,耳朵里只要听见什么要涨价,哪怕是几毛钱也要放下饭碗去排大队抢购。人的一辈子有多长?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为生活奔忙,没心思去感受别的什么。
  我在平淡的生活里喜悦着,因为我的家庭幸福,父母健康,这是我最大的满足。我妈说,人要有理想,但不能太贪婪,所以我蔫了吧唧与世无争地过日子,一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小打小闹,从来不捅大娄子。我用“全拼”组成各种句子记录我看到的市民生活,因为我就是小市民,我是那么热爱来自市井的气息,它是生活真实的底色。我特别讨厌那些假装大尾巴狼的人,张口闭口时尚生活,到哪都拿面巾纸捂着鼻子嫌脏。你不能拿自己当古玩,因为大部分人的目光像我一样短浅俗气,我们根本分辨不出贵贱。
  我按部就班地活着,上班下班,见人打招呼,人家没看见我就算了。我像个万花筒,转一下别人看着会觉得很新鲜,其实那是因为转得少,多转几下就能发现其实也就那几面,没什么太多花样,都是些碎玻璃、烂纸片,重要的不是万花筒里的东西,而是因为有阳光。
  我喜欢阳光,就算大夏天它把我晒伤了皮我也喜欢,因为滚烫的暖意能让人萎靡的时候都觉得舒服。人们内心的阳光更可贵,我们需要彼此照耀,彼此温暖。
  我上大学的时候像模像样地搞过一个文学社,纠集了一大帮跟我一样的文学青年,我们写诗写散文写小说,我们自己出杂志,我们到处投稿,我们弄作品争鸣的笔会,我们激情澎湃。后来,更加汹涌而来的青春期把我们的文学梦给打破了,争先恐后地情窦初开之后,我们不由自主地开始讨论谁跟谁又好上了。毕业的时候,杂志出了十期,结束了它的文学使命。很多年之后,文笔最差劲的我居然阴错阳差地又回到革命道路上来了,很令他们羡慕。
  流行上网的时候,我又开始混迹于各个论坛,到处留下点儿痕迹,像只争地盘的狐狸。我有很多“坛子”,总是瞅冷子甩几句闲
  话,以引起骚乱得罪人为乐,很是让其他斑竹头疼。后来我的报纸为了让我收心,给我专门搞了个版面叫“晨辉在线”,主要任务是上网聊天,这下把我可治了,我至今一看聊天室那颜色就头大。但为了报纸版面和头儿的器重只好在网上圈了地盘,跟一群不知什么来头的家伙神侃,经常在我琢磨用什么话灭他们的时候,却让人家拿话把我噎得一愣一愣的。你说人也是贱,越这样我还越喜欢他们。
  在我熟悉的这个城市,我随时都能触景生情,所有的景物都能让我想起一些朋友,他们是我留在岁月里的一些符号,也许因为擦拭得久了,名字有些模糊。“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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