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摇滚”总统 台湾作家马世芳写过这么一件事，他曾为了收藏，跑去唱片行，买了好几张“宇宙塑料人”乐队的专辑。这支乐队前前后后出了十来张唱片，有两张CD附的说明小册是十几页密密麻麻的捷克文，而在其中一篇评述文章的末段，马世芳发现作者的署名是：瓦茨拉夫・哈维尔，剧作家，捷克共和国总统。 克林顿曾在自传《我的生活》中回忆过哈维尔和摇滚乐的关系。那是在1994年1月，时任美国总统的他和夫人希拉里一起访问了捷克。在希拉里的《亲历历史》中也提到这次访问：“大家愉快地用过晚餐后，哈维尔带领我们步行穿过老城区，来到音乐家、年轻人和观光客汇聚的著名景点查尔斯桥。当哈维尔还是个在野的持不同政见者时，就常常与志同道合者在此聚会，演奏音乐，交换从黑市购得的唱片或录音带，并相互传递信息。” 哈维尔可能是世界上最喜爱摇滚乐的总统，不仅是克林顿，许多国家元首访问捷克，等公务结束时，哈维尔总会带他们去小酒吧喝一杯，然后共同演奏乐器，这几乎是他的招牌待客方式。 不仅如此，哈维尔还是“地下丝绒”乐队的全球头号粉丝，这还不够，他也是美国摇滚史上的先锋人物弗兰克・扎帕的歌迷。弗兰克・扎帕，中国人知道的并不多。不过，王家卫正是在电影《春光乍泄》里，一段段的引用了弗兰克・扎帕的音乐，才使得整部电影更加迷幻而惊艳，事实上，王家卫也曾炫耀般地说自己有多少多少张弗兰克・扎帕的唱片。 而在当年，哈维尔刚刚当上总统，就迫不及待地把扎帕请到捷克，以上宾之礼相待，并请他担任了文化使节。据说这一举动令有些落魄的扎帕非常感动，甚至“动了凡心”要加入捷克籍。此外，哈维尔还邀请到以迷幻与太空摇滚音乐著称的平克・弗洛伊德乐队为国宴表演：这大概是摇滚乐受到的最高待遇了。 “地下丝绒”的头号粉丝 而哈维尔与“宇宙塑料人”乐队的故事无疑更有意思。 在讲他们故事以前，应该先提到“地下丝绒”乐队。“地下丝绒”真正存在的时间只有短短5年，在1970年，乐队的灵魂人物主唱劳・瑞德因为理念和其他队员不和离队了，但在之前的5年里，这只特立独行的乐队积累了不少的铁杆乐迷，电子音乐大师布莱恩・伊诺曾经这样评价“地下丝绒”，并被人们无数次引用：“当初‘地下丝绒’出来的时候，没几个人去买他们的唱片，但是所有买了唱片的人，后来都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并出了唱片。”这其中就包括了伊诺自己在内。直到现在，在中国的乐手中依然不少人直言受到“地下丝绒”和其主唱劳・瑞德的影响，例如有些怪诞的左小祖咒（左小祖咒多次声称自己是“丝绒之子”――“我们都是丝绒手套里的铁拳，外柔内刚”），或者“晕车的车（Carsick Cars）乐队”主唱张守望。 而“地下丝绒”的众多乐迷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那就是哈维尔。正由于哈维尔堪称“地下丝绒”首席歌迷，后来的一些政治活动也和“丝绒”连上了关系。 哈维尔年轻的时候朋友很多，在一个大雪漫天的夜晚，有人拎着酒跑来与他彻夜长聊，随后介绍了一个名叫伊凡・西罗斯的音乐人和他见面。 当时还只是一名剧作家的哈维尔，和西罗斯在布拉格见面了。对方是个长发披肩的男人，看上去有些邋遢，却还滔滔不绝地发表他对捷克音乐复兴的简介。他拿出几盒卡带，塞进录音机，放给哈维尔听，这些录音资料里包括了“宇宙塑料人”的表演实况。哈维尔听着破录音机里的音乐，大受震动，于是推掉了其它约会，跟西罗斯跑去酒吧，彻夜聊到天明，从此成为忘年至交。 “这种音乐有一种震撼人心的、使人不安的魔力，这是一种使人警醒的、由内心深处发出的真诚的生命体验，任何人只要精神尚未完全麻木，就能理解。”多年后，哈维尔回忆起那天的感觉。在不知不觉中，摇滚乐已经成为了哈维尔生活中的重要元素了。 在“地下丝绒”、哈维尔、“宇宙塑料人”之间流传的另一种说法是：哈维尔早就是“地下丝绒”的乐迷了，1968年他去了一趟美国，带回了“地下丝绒”的专辑，不过哈维尔刚下飞机，这些磁带就被朋友一抢而空，并且他们很快组成乐队。 喜欢摇滚乐的他最真实 可以确认的是，这些声音从一张张刮花了的旧唱片，转录成一盒盒秘密流传的卡带――在那时的捷克，一旦被秘密警察发现你在听美国摇滚乐，会有被关的危险。许多捷克政治犯被秘密警察逮捕，关押在牢房里。面对审讯与折磨，这些年轻人往往轻轻哼唱劳・瑞德的歌、背诵约翰・列侬和鲍勃・迪伦的诗句。 1976年严冬，在西罗斯的结婚晚宴上，西罗斯和“宇宙塑料人”的成员被当局逮捕、判刑。西罗斯和哈维尔相识后不久，他决定结婚。在婚礼过后，西罗斯大宴宾客，由于宾客大多是摇滚圈子里的人，于是，婚宴变成了捷克地下乐团的狂欢。可就在主客正欢的时候，警察破门而入了…… 因为那时捷克严管摇滚乐，不允许公开演出，不准上媒体，“自娱自乐”时的音量都有严格规定，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处罚。但“宇宙塑料人”没能管住自己不出事，他们被要求理发、穿正经服装、修改带英文字母的团名等，这些，他们都没能做到。 后来，“宇宙塑料人”团员被判处8到18个月不等的徒刑，判决书上写着：捷克青年永远不会在这种音乐之下起舞！“宇宙塑料人”成为国家的“罪人”之后，哈维尔开始了营救行动，并引起了举国上下的响应：这些后来记录在史书上面。 一个名叫约翰・多恩的人曾经为哈维尔写传记，在他描述的“真实的哈维尔”身上，明显带着摇滚乐手的生活习惯：嗜好华服、睡得很晚、爱听摇滚乐，“生活作风”也那么不严谨，最后一次出狱后的前几个星期，一直和一个情人黏在一块的：但所有这些并没有太影响哈维尔的形象，相反喜欢摇滚乐的哈维尔显得非常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