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史托弗的《巨人》是一本“平传”，传主为黑人民权领袖道格拉斯，和第十六届总统林肯。除引子和尾声，书分五章，重点是第三、四章，谈的是废奴和内战。本书作者值得一提。史托弗毕业于耶鲁，任教于哈佛，美国文明史专家，专注于抗议文学和“废奴”，也是内战史专家。 几乎花掉H.雅法一生本钱的《分裂之家危机》和《自由的新生》两部大书，辨析的也是林肯开战的理由，结论是，奴隶制与美国立国精神，尤其体现在《独立宣言》的原则相违背，如果美国人不能立即废除该制度，至少也不能扩大之。任何欲将该制度扩大乃至永久化的企图，都必须坚决反对。内战前的种种迹象，尤其蓄奴主义者的诸般作为，将美国这个以自由、平等为追求目标的国度，引向可能全面导致奴隶制的边缘。林肯所代表的力量，别无选择。 史托弗的《巨人》第三章，主要讲述了将林肯引向决定开战的故事――随便哪本与林肯和内战有关的作品，都可以看得到，从1978年刘祚昌的《美国内战史》到刚刚新译出版的、卡尔•桑德堡著名的《林肯传》。史托弗甚至写了一本哈珀斯渡口袭击案主角约翰•布朗的专书，很流行的看法是，发生在内战前一年的布朗袭击案，是将美国引向内战的重要动因。 从史托弗的故事中可以推断，导致布朗案的重要原因，至少还有：远一点的《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它的出台，直接废除了使废奴蓄奴两派暂时相安无事的《密苏里妥协案》；和近一点的布鲁克斯议员（国会大厅内）重伤萨姆纳议员案――该案最直接的结果，是议员们开会时，要么带上一把枪，要么带上两把枪，以做防身之用。至于发生在新州堪萨斯劳伦斯镇的血案，更被许多人称为“堪萨斯内战”，它简直就是美国全面内战的预演。 我们姑且相信上述故事都是真实的，时间顺序，以及与内战的逻辑关联都没问题，雅法的林肯开战理由也成立，甚至雅法反驳的贝弗里奇和兰德尔的开战理由也不无几分道理（林肯是为自身利益有意将美国引向内战）。但对我所能读到的林肯著作，以及许多相关言论和事件的分析，特别当把事件拉到整整一百五十年前，仔细考察那个时代流行的（尤其林肯代表的力量）政治治理哲学，总觉得对林肯开战的理由，有做进一步猜测的必要，换句话说，我对迄今看得到的所有开战理由解释都觉得有些欠缺。神化林肯，终觉肤浅了些，丑化林肯，更是荒唐。史托弗大概知道这里水深水浑，只讲故事，不做结论。限于篇幅，我只说“猜测”结论。 1.林肯是联邦主义者，维护联邦的完整，是其从政的主轴；2.林肯政治理念的出发点，是奠定美国立国基础的《独立宣言》，其基本原则是人人生而平等；3.林肯讨厌奴隶制，尤其反对扩展奴隶制，但属废奴温和派，主张渐进废奴；4.蓄奴派通过把持美国政权几十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是个问题），有将奴隶制扩大化、永久化的企图心（南部邦联宪法前言说得再清楚不过），废奴派，尤其激进一支，亦不甘示弱，目标简单明了：立即废除奴隶制――种种迹象表明，对布朗案截然相反的态度更加明晰了，美国将因废奴蓄奴而造成分裂；5.分裂之家不能持久，要么全面废奴，要么全部实行奴隶制――林肯不可能赞成后者，要者，无论哪一选择，都意味全面的、持久的、所有人对所有人的绝对战争状态，与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用一场国家对国家可控的战争，结束纷争――当南部十一州陆续宣布独立，成立南部邦联（国家）时，林肯具备了全面开战的一切理由，但万事俱备，但欠东风，当南部邦联总统戴维斯下令攻击联邦萨姆特军事要塞，林肯的东风刮起来了，“于是，战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