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论世”与语文教育 知人论世

  “知人论世”的观点出自《孟子?万章下》,本意是论述交朋友的范围问题。“知人论世”对后世的文学批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成为研究文学的重要方法之一。清代章学诚在《文史通义?文德》中说:“不知古人之世,不可妄论古人之辞也。知其世矣,不知古人之身处,亦不可以遽论其文也。”章学诚认为,不了解古人的身世、所处环境,就不能准确理解古人的作品。
  “知人论世”是中小学语文教育中极为重要的一种解读方法,教师在向学生讲解文学作品的时候常常先介绍作品的背景,作者的身世。尤其是在古代诗歌教学中,“知人论世”更是很多教师的“救命稻草”。然而,从笔者的教学经历来看,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适合“知人论世”。因此,本文将结合具体的文本分析“知人论世”在语文教学中的运用。
  在中小学语文教学中,“知人论世”的方法主要有两种表现:第一,作品写作背景的介绍。第二,作者生平及写作风格的介绍。
  一、关于“写作背景引入”的思考——以《阿q正传》为例
  在讲鲁迅小说《阿q正传》时,我们会引入这样的背景介绍:《阿q正传》写于1921年,《阿q正传》向我们展示了辛亥革命前后一个畸形的中国社会和一群畸形的中国人的真面貌。它暗指辛亥革命没有发动广大的农民群众,农民群众仍然处于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残酷剥削和压迫之下。
  这样的背景介绍会让学生在阅读文本时带有阅读的先见,这种先见一方面可以扫除学生对于文本的阅读障碍,另一方面却让学生带着先入为主的视角,抹杀了文本的多种可能性。在这种背景介绍的引导下,学生学完了《阿q正传》,得出的结论只能停留在鲁迅在这篇小说中创造了一个饱受压迫与折磨的农民形象。
  在文本中阿q确实深受封建正统思想的影响,在他的思想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中国文化深深的在阿q的脑海里留下了印记,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饱受封建压迫的。
  而对于没有发动群众的观点,笔者认为,小说并没有很突出的表现这一点。阿q最后是想革命的,但是他对于革命的任务、性质都没有正确的认识。在小说中,阿q开始对革命是持否定态度的,他不愿意革命,认为革命就是造反,“深恶而痛绝之”。但是,后来,他发现举人老爷十分害怕革命,因此,开始对革命“神往”,以至陶醉于革命的幻想之中。在他的幻想中,革命就是为了杀人、抢财、选女人。阿q的革命管是错误的,这样的群众即使被发动也只能导致革命的失败,因此,鲁迅想要表达的是一种农民的蒙昧,是对农民进行启蒙的强烈愿望。
  对于阿q的精神胜利法,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这种精神是超越阶级、超越阶层的,阿q不仅仅是下层社会成员的代表。同时,也是超越空间,为全世界人所共有的,例如,法国的罗曼?罗兰在读完了这部小说之后说:“这部讽刺的写实作品是世界的,法国大革命时也有过阿q”;印度作家班纳吉说:“阿q只是名字是中国的,这个人物我们印度也看到过”。
  通过对《阿q正传》的简要分析,我们可以知道,这部小说,不仅仅是时代背景的还原,更是有着穿越时代的魅力,直到今天,阿q依然“活着”。因此,仅仅通过知人论世的方法来引导学生学习阿q,是不全面的。萨特曾说:“存在先于本质”。存在即是某种可能性,或者说是意义,笔者认为,语文教师在教学中应该保证学生阅读文本的可能性,而不是通过知人论世的方法对文本的可能性加以限制。
  二、关于“作家生平”介绍的思考——以中国古代诗歌为例
  诗歌教学中,我们喜欢给诗人贴标签,例如,提到苏东坡,我们就会说,苏东坡是豪放派的代表;提到李白,我们就会说,李白豪迈奔放、飘逸若仙。这样的界定并没有错,这些特点都是研究者通过诗人作品分析而来的。但是,试想,如果我们的学生提到一个诗人的名字,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作品而是这些极具标签性的词语,那么我们的教学就失去了意义。
  《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的对诗歌和散文评价部分提出:“以学生的审美能力、艺术趣味和欣赏个性作为评价的重点”,可见,诗歌教学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学生熟知诗人的标签性特点,而是通过诗歌的鉴赏提高自身的能力及兴趣。
  众所周知,苏轼扩大了词的表现领域,一改当时的香艳词风,解放了词体,开创了豪放一派,在词学发展史上有着特别重要的位置。因此,我们常常说,苏轼是豪放派的代表诗人。这样的论述如果在教学中出现,可能给学生造成一种较为单一的印象,他们认为,苏轼写的都是豪放风格的诗歌,这样并不利于学生对苏轼的作品进行进一步的深入了解。
  豪放与婉约仅仅是就词风而言,并不是对某个诗人的评价。况且,诗人的创作更多的是出于情感的表达,并不会拘泥于诗歌的形式。例如,人教版语文教材选入的苏轼作品《念奴娇?赤壁怀古》中开头“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句,在广阔的时空背景下,为全篇激越的豪情造声势,豪放之特点十分明显。后面的“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几句,情感低沉,又有婉约的影子。因此,简单的将这一首词定义为豪放词有失偏颇。
  笔者认为,在诗歌教学中,最好能够避开对于作者的标签性解读。诗歌作为文学作品的一种体裁,具有多义性的特点,教师引入作者的生平、风格可能会对学生的阅读产生不好的影响。这并不是否定作者经历对于作者文学创作的影响,而是希望能够在教学中就具体的文本进行深入的分析,把知人论世这种方法运用得当。
  知人论世并不是在所有的教学情境中都适用的,笔者希望通过这两个例子来说明教师在教学中选取的教学内容和学生的认知水平是我们选择采取知人论世方法的重要标尺。同时,知人论世不能仅仅是一种知识的灌输,我们应该尊重学生的阅读感受,充分保护学生对于文本各种可能性认知的权利。
  参考文献
  [1]《现当代文学三十年》
  [2]《孟子》
  [3]《孙犁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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