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菲留下的军事思考:利比亚人民后悔吗

  2011年10月20日,非洲大陆军事强人、统治利比亚长达42年的上校卡扎菲离开了这个世界。卡扎菲领导的利比亚曾号称非洲大陆军力第一。在仅仅10个月内,卡扎菲及其领导的军队却在内外武力的夹击之下消失了。卡扎菲的军事失败给人们留下了诸多思考,这种思考或许是卡扎菲之死给人们提供的最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枪杆子就没有政权稳定
  一个国家的稳定需要很多条件,其中枪杆子是必要条件,执政都如果不能控制枪杆子,也就根本谈不上国家的稳定了。卡扎菲在这方面做得有所欠缺,具体表现在这样几个方面。
  其一,武装力量控制权分散。利比亚是个很多部族组成的较松散的国家,各部族均有自己的管理体系,这也导致了卡扎菲纵使有其子掌握的精锐之旅,也无法控制全国的武装力量。这是卡扎菲名下的军队无法维护其政权的主要原因。1951年12月24日,利比亚宣布独立,成立了利比亚联合王国。独立后,利比亚组建了军队。1962年和1963年又先后组建了海军和空军。1969年“九・一”革命后,卡扎菲解散了伊德里斯王朝的军队;开始实际义务兵和志愿兵相结合的兵役制,组建了陆海空正规军。1988年8月,卡扎菲取消了正规军,将其改编为“民众国卫队”,并在各省建立由省政府人民防御委员会领导的“防卫区”,即地方部队。这使利比亚军权地方化,卡扎菲掌控军队的能力下降,武装力量的控制权分散化。内战期间,卡扎菲甚至调动军队都成了问题。分散于利比亚各地的卡扎菲部队基本上都是各行其是,而没有什么整体行动计划。
  其二,大量使用雇佣军。据国外有关机构统计,卡扎菲领导下的利比亚在2010年时三军总兵力达7.6万人,有所谓的“人民武装”准军事力量达4万人。这是利比亚内战前卡扎菲名义下的军力。在所谓的正规军队中,雇佣军却占了很大的比例。由于雇佣军只为金钱而来,在利比亚内战期间不再服从卡扎菲的控制而纷纷出逃。一位来自尼日尔的曾为卡扎菲当过雇佣兵的人就曾对媒体说,他与同伙逃走时,就带着武器和装甲车一同到利比亚的邻国去的。从这里可以看出,如果一个国家依靠雇佣军来支撑政权的存在,那么这个政权何谈稳定呢?
  其三,阵营内讧迭起。这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卡扎菲家庭成员之间互相攻讦;二是各部落之间的矛盾此起彼伏;三是卡扎菲军队高级军官与卡扎菲之间矛盾重重。这使卡扎菲既无法摆平家庭内部成员利益的冲突,也无法平衡各部落之间的利益争夺,同时也无法驾驭军队高级军官。曾为反对派部队总司令的尤尼斯就是卡扎菲掌控的军队的高官,后来变节加入反对派。在这种情况下,卡扎菲掌握的精锐部队无法发挥其战力,整个军队也无法发挥其能力,来自各部落的武装人员也不肯为卡扎菲卖命。这使卡扎菲成了孤家寡人,武装力量几近成了摆设。这就是卡扎菲失去军队而不能维护其政权的重要原因。
  无强大军力就无国防
  从表面上看,卡扎菲政权是在内外武力联手打击之下失败的。实际上,其失败的根源在于卡扎菲政权没有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军力来捍卫国防。内战初期,反对派的武力根本不是卡扎菲军力的对手。随着内战的不断展开,这场对弈出现了翻盘。其主要在于:
  一是无法阻止反对派武装从外部得到武器装备供给。从利比亚内战的整个发展过程来看,反对派武装是兴起于利比亚第二大城市班加西,主要来自于地方武装。反对派武装最初的战力是非常低下的,一方面是武器装备落后,另一方面是人员素质低下。同时,反对派的人员组织也是十分混乱。在这种形势下,反对派武装在卡扎菲军队的打击下,几近被消灭。但是,面对如此恶劣形势,多国部队开始向利比亚反对派控制的地区空投先进的武器装备,空投军事专家指导反对派武装如何使用武器装备等。卡扎菲军队无法防守领空,导致外国军队自由进出利比亚,这是有国无防的一个突出表现。
  二是无力抵御多国部队的军事打击。据有关资料介绍,卡扎菲的空军拥有各类作战飞机513架、武装直升机54架、教练机89架,编有1个轰炸机中队、9个战斗机中队、7个地面攻击机中队、1个平叛机中队、1个侦察机中队和2个运输机中队。卡扎菲的海军仅有8000人,装备有两艘巡逻潜艇,还有护卫舰、海防巡逻艇、水雷舰艇和支持舰艇及直升机等。卡扎菲的陆军部队装备有各型坦克2950辆、装甲车2160辆、各种火炮1690门,编有1个坦克师、30个坦克营、2个机械化步兵师、50个机械化步兵营、1个国家警卫旅、41个炮兵营、12个空投突击营和6个地空导弹旅。从兵力规模来看,卡扎菲的军力还是十分强大的。与非洲大陆其它国家相比,卡扎菲掌握的军力还数得着。但是,卡扎菲的这种军力与北约为首的多国部队军力相比,卡扎菲既无与多国部队抗衡的海上力量,也无与多国部队较量的空中力量。在多国部队的空袭和海上火力打击之下,卡扎菲的部队只有躲避和隐藏的份儿了。内战期间,人们并没有发现卡扎菲的海军与多国部队交手,也没有看到卡扎菲的空军与多国部队进行过什么博弈。卡扎菲领导下的军队对多国部队而言,基本上没有任何威胁。
  三是无高技术武器装备的支撑。由于卡扎菲是军人出身,卡扎菲上台后非常重视军力的提高。但是,利比亚的工业水平十分低下,其武器国产的能力还是十分有限的。卡扎菲主要从国外购买军火来装备其部队。这些军火的技术水平是十分低的,西方大国都不肯将先进武器卖给卡扎菲。由于1988年12月洛克比空难的发生,卡扎菲从国外进口武器遇到了越来越大的困难。1992年3月31日,联合国安理会在美英等国的推动下,通过了第748号决议。该决议规定在利比亚拒不交出洛克比空难嫌疑人的情况下,从4月15日起对其实施军事制裁。1999年4月,联合国中止对利比亚制裁后,利比亚开始购新武器装备部队。2004年10月,欧盟宣布解除对利比亚武器禁运。利比亚开始从西方国家进口武器装备。这些武器的技术水平仍然是十分有限的。至内战爆发时,卡扎菲的军队仍然是一支没有装备高新武器的军队。如空军装备着米格-17、米格-23、米格-25和苏-22、幻影-3飞机等,装备有“萨姆”-2、“萨姆”-3、“萨姆”-5、S-200防空导弹系统等。卡扎菲的海军仅有的两艘潜艇是苏联上个世纪80年代提供的。据报道,早在2003年时,一艘潜艇就已经停在了船坞里,另一艘也不能充分发挥作用。卡扎菲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武器装备如何对付多国部队的高新武器的打击呢?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卡扎菲在赛义夫等人的劝说下放弃了核武器计划,这一点也导致了卡扎菲失去了本可以存在的战略威慑力量。在利比亚战争期间,卡扎菲的发言人易卜拉欣就曾对俄罗斯媒体说:卡扎菲最后悔的便是放弃了核武器计划,朝鲜就因为没有放弃核计划而没有人敢动手动脚。估计这一点遗憾也让卡扎菲带进坟墓。而这一点也很有可能在被西方国家打压的中东及非洲造成一种我们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核小国林 立乃至“核恐怖主义”,这也是我们需要密切关注的一点。
  对外政策混乱导致孤立
  卡扎菲上台后,利比亚的对外政策开始出现一个特有的风格。卡扎菲那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特立独行的风格深深地影响了利比亚的对外政策。这导致利比亚的政策不断陷入混乱的泥潭。利比亚在国际舞台上渐入一种孤立的境遇。
  首先,卡扎菲与邻国没有稳定的关系。卡扎菲上台后,利比亚与邻国之间的关系十分紧张。早在卡扎菲开始执政的1969年,利比亚与其南部的邻国乍得就出现官方矛盾,甚至利比亚还通过武力占领了与乍得边界连接的一块乍得领土。1987年,利乍间的武力冲突才算停火。1994年,根据国际法院的裁决,利比亚从乍得领土上撤出了军队。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后,卡扎菲极力反对埃及总统萨达特和平政策,埃及与利比亚的关系开始恶化。1977年,卡扎菲还曾经派出一部兵力跨过利比亚与埃及的边界进入埃及境内,同时以空军对埃及进行轰炸。卡扎菲还命令工作在利比亚的22万5千名埃及人离开。这使埃利两国关系降落到了最低点。
  其次,卡扎菲与阿拉伯世界没有稳定的关系。利比亚本来是一个阿拉伯国家,也属于阿拉伯联盟成员国。可是,卡扎菲并没有与阿拉伯联盟内部的各成员国搞好关系。1970年9月,在开罗举行的一次调解约旦和巴勒斯坦解放组织冲突的阿拉伯联盟会议上,卡扎菲大骂参加会议的约旦国王侯赛因“我们正面对侯赛因这样的疯子,他在杀死自己的人民,我们应该派人抓住他,拷住他,阻止他做这样的事,然后把他带到精神病院。”一个国家的领导人在国际会议上竟然这样大骂另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这是很鲜见的一件事情。当时,被卡扎菲激怒了的沙特国王回敬一句:“可能我们所有人都是疯子。”卡扎菲这种作风导致利比亚长期以来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十分紧张。本来今年2月联合国安理会提出要在利比亚建立“禁飞区”时,欧盟表示要有条件接受,美国则持观望态度。3月12日,阿拉伯联盟在开罗举行外长会议,决定敦请联合国安理会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后,欧盟和美国对在利比亚设立“禁飞区”才给予支持。如果阿盟不表达支持,利比亚上空的“禁飞区”也是很难设立的。设立“禁飞区”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卡扎菲的反对派。这是卡扎菲倒台的一个重要原因。
  最后,卡扎菲与西方国家没有建立起稳定的关系。卡扎菲推翻伊德里斯王朝后,利比亚对外政策由亲西方调整为亲苏联等东方国家。这便使卡扎菲成为西方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尤其是,洛克比事件,支持恐怖主义、研发核武器等更让西方国家对卡扎菲恨之入骨。近几年来,卡扎菲与西方国家表面上改善了关系,但西方国家仍然没放弃除掉卡扎菲的既定目标。这次正当卡扎菲处于内忧之际,西方国家采取了落井下石的办法,一举推翻了卡扎菲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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