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女作家严歌苓的写作之路】 作家严歌苓介绍

  在海外华人作家中,严歌苓是屈指可数的多产、高质、涉猎广泛的作家之一。尤其是近年,她的几部小说――《一个女人的史诗》、《马在吼》、《第九个寡妇》、《寄居者》、《赴宴者》,无一例外地引起了读者的广泛关注与高度评价,荣获海内外各种重要文学奖项。今年,严歌苓携《小姨多鹤》抢滩荧屏,旋即掀起收视热潮,在为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五周年播出的谍战剧、年代剧、战争剧中“出尽风头”。
  作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华语文坛少有的畅销书作家,严歌苓的小说以刚柔并济、极度的凝练语言和高度精密、不乏诙谐幽默的风格为内在依托,以其犀利多变的写作视角和叙事的艺术性成为文学评论家以及学者的研究课题,被冠以“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的美名。著名作家梁晓声曾说:“与我们的一些作家经验式的写作不同,严歌苓的语言里有一种‘脱口秀’,是对语言的天生的灵气。”而美国一位畅销书作家更是动情地称“严歌苓的文字美得像诗”,“她生动的描述和精彩的故事是绝佳的组合”。
  
  《小姨多鹤》引发强烈关注
  
  有人说,作家是替一个时代、一个民族在思考,或者说,作家是大众思考的代表者。这句话用在旅美女作家严歌苓的身上非常贴切。
  2010年1月,由安徽卫视率先播出的根据严歌苓同名小说改编的三十六集抗日时期生活剧《小姨多鹤》带着一股“悲情风”扑面而来,把观众带回了几十年前的白山黑水之间。
  电视剧讲述了一名叫竹内多鹤的日本少女逃过“殉国”劫难被一户中国家庭买来作为传宗接代的工具的故事,把那悲凉岁月的一切苦难与曲折都包括在主人公生儿育女的坎坷命运中了。剧情紧贴时代背景,以生动细腻却又朴素无华的镜头,客观地演绎了主人公整整三十年的生命历程,从而掀开那令人欷�不已的生活帷幕。
  可以说,这是值抗日战争胜利六十五周年之际第一部揭露因战争留下后遗症的作品,恰到好处地顺应了中国人民缅怀往事的心理。因此电视剧一播出即抓住了数以万计中国百姓的心,加之该剧流露出更多光辉人性和超越国界的人间情义,吸引得男女老少争相收看,惹得多家卫视和地方电视台跟着“重播”起来。《小姨多鹤》一跃成为收视热点。
  各界热烈称赞这部电视剧。宁波广电集团广播影视艺术中心主任、著名导演安建表示,《小姨多鹤》定位于“苦难年代的温情故事”,用一个人一个家庭的命运走向,进行“战后命运”的反思,是对战争改变平民生活的控诉,也表达着爱与积极的人生观。大腕编剧林和平倾情推荐道,《小姨多鹤》人物性格、情节故事和命运感染力都是极致耐看的,著名评论家施战军撰文评价说:“中国式伦理文化中的‘恕’与‘亲’,被创作惯性遮蔽了近百年,却被《小姨多鹤》艺术地激活,并赋予温暖与柔情的光晕,带有我们久违了的经典文品。”至于一到晚上就准时收看的普通观众,更是对《小姨多鹤》津津乐道:“该剧有着独特看点,饱含生活元素,是一部充满命运张力的好片子。”
  其实,《小姨多鹤》早在两年前就已引起广泛的关注:2008年4月,《小姨多鹤》由作家出版社推出,很快被读者和网友誉为“最好看的严氏小说”。此次,借着电视剧在各地的热播,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重新推出了新版本的《小姨多鹤》,旋即在书市崭露头角,并取得了不俗的销售业绩。
  
  从舞蹈演员到专业作家
  
  说来甚是有意思,严歌苓起初对文字压根提不起兴趣来。
  严歌苓1957年11月16日出生于上海一个“文艺家庭”――爷爷和父亲严敦勋(笔名萧马)是作家,母亲是演员,堪称大家闺秀。
  严歌苓的童年是在安徽省作家协会的大院里度过的。她曾说自己的童年疯疯癫癫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严歌苓的身边,无一例外的是饱读诗书且才华横溢的文坛人物,但熏陶了好几年,愣是没有把她“带回执卷深读的闺房中”去,反倒见她一天到晚撒丫子到处乱跑。曾经有一次,父亲实在看不惯了,抄起鸡毛掸子揍了严歌苓一顿:“你个野丫头,咋就不说安生一会儿看看书?”却见她小嘴巴一撅:“不看,就是不看,我离开书本照样可以活下去……”事情偏偏很是凑巧,就在这个时候,全国上下一夜之间“兴起”了跳舞热,年少的严歌苓一下子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也跟着甩胳膊踢腿地跳了起来,并且很快就显露出了过人的天赋。
  因为舞蹈跳得好,十二岁那年,严歌苓被特招进部队,来到天府之国――成都军区文工团,做了一名芭蕾舞演员,开始在各地奔波巡演。
  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后,成都军区投入作战。严歌苓随文工团奔赴前沿阵地进行慰问演出,同时见缝插针地担任战地记者。在这里,感受着生与死和血与火的考验,严歌苓深受震动,心底慢慢地涌起了讴歌可爱的战友的冲动。于是,回来之后,她就尝试着涂鸦。没想到,自己的诗歌、小故事写出来之后,一下子就吸引了文工团中男女演员的注意力,以至于后来大家见面就追问:“严歌苓,又写出来啥了,赶紧拿来看看呗!”大家的认可和鼓励激发了严歌苓不断创作的热情,她开始坐下来认真回忆前沿阵地点点滴滴的感人细节,然后付诸笔端。
  慢慢地,文字越写越多,严歌苓就试着投给了成都军区的报纸,结果“一投即中”。二十二岁。她发表了自己的处女作童话诗《量角器与扑克牌的对话》,成了文工团里的“小名人”;二十三岁,她推出了自己的首部电影文学剧本《心弦》,以生动流畅的语言和细腻精准的感情描写,赢得一片好评。
  这时,严歌苓豁然发现,自己的头脑竟然比四肢更好用,做舞蹈演员只有吃下足够多的苦头才能跳得和别人一样好,而写作却如此从容顺畅几乎是信手拈来。由是,她的心里泛起了涟漪:“也许基因的因素不可忽略,我应该像爷爷和爸爸那样走一条作家的路子……”
  1983年,二十六岁的严歌苓从成都军区文工团转至北京铁道兵部队政治部创作组,任创作员。
  由业余转向专业,严歌苓的创作热情益发高涨。接下来的日子,沐浴着《心弦》拍摄成电影的和煦春风,严歌苓相继创作出了《残缺的月亮》、《七个战士和一个零》、《大沙漠如雪》、《父与女》、《无冕之王》、《避难》等一系列电影文学剧本,并发表了短篇小说《葱》、《腊姐》、《血缘》、《歌神和她的十二个月》、《芝麻官与芝麻事》和中篇小说《你跟我来,我给你水》以及长篇小说《绿血》、《一个女兵的悄悄话》、《雌性的草地》等。
  显然,严歌苓和别的作家不同――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却把写作的触角伸人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里,在描写气势宏大的战争场面的同时,灵活而又巧妙地加入自己独特的视点,这就在无形之中形成了属于她自己独有的艺术风格。因而,严歌苓的作品掀起了阵阵热潮――在《避难》中,她出入意料地通过几个女人的遭遇来表现战争的惨烈,搬上银幕后立时博得影坛内外的一致好评,至于获得的文学奖 项,更是“多如牛毛”。
  一时间,严歌苓声名鹊起,并被中国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
  
  在美国打工写小说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大家非常看好严歌苓的关键时刻,她却选择了远赴美国。这一年是1989年。
  严歌苓何以如此“决绝”?原来,这都是“爱情惹的祸”。在此之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写作楼上,严歌苓邂逅了父亲的好友、著名作家李�的儿子李克威,那还是个充满幻想和浪漫的年龄,严歌苓和李克威聊了几句,立时就被高大帅气又谈吐风趣的李克威吸引住了,心里扑扑腾腾地像是有只小鹿在欢快跳跃似的,脸蛋上则早已飞起了一抹红霞。就这样,严歌苓恋爱了,她认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归宿,并很快就结了婚。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人生重大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偏离了正常的航道。虽然有李�夫妇的呵护和关爱,但严歌苓与李克威的婚姻生活还是磕磕绊绊,到后来两人竟然很少说话了,结果可想而知。
  离婚后,悲伤之中的严歌苓不想见人,不想写作,只想赶紧离开。在这种情况下,她接受了美国一个军事文学研讨会的邀请,头也不回地登上一艘远洋客轮径自走了。
  在研讨会上,严歌苓每天的任务就是和青年作家们讨论他们的文学作品,其间无拘无束,有啥说啥。这让心情沉闷的严歌苓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于是,当研讨会结束的时候,严歌苓也悄然地喜欢上了这个处处宣扬自由的国度,遂申请了位于芝加哥的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学院文学写作系写作班的研究生课程。她希望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完善自己,接受正统的学院教育,以使创作有新的深度。
  晨读暮写,日子过得甚是悠然、惬意。然而,麻烦也飘然而至,那就是:带来的钱花完了,没钱吃饭了!
  不得已,严歌苓只好外出打工。她找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餐馆里端盘子,一个小时五美元。那家餐馆距离哥伦比亚大学足有十个街口,而且下班的时间刚好和学校上课的时间重合在一块儿。因此,每当快要下班的时候,她就开始魂不守舍了,紧紧地盯着餐馆老板的嘴巴,只待那句“喂,你可以走了”的话一出口,就“嗖”地蹿出门去,然后一路狂奔冲进教室。还好,几乎每次都能赶在老师翻开讲义开始授课之前的几秒钟坐下来。有意思的是,这样冲刺了一阵子之后。严歌苓竟然练就了“火箭一般的速度”,从而频频代表本班参加各类体育比赛活动,捧回了一张又一张荣誉奖状。后来,严歌苓还干过其他一些工作,像看护、家教、保姆、除草员、保洁工等,但薪水都不高。
  数着打工挣来的血汗钱,严歌苓把它们分成了好几份:交房租、吃饭、买书和纸笔……
  孤立无援的生活没有吓倒严歌苓,反倒愈发激发了她自力更生的欲望。很多时候,下班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但浑身疼痛难以很快人睡,她就索性咬牙继续撑着,一个字一个字地爬格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反映留学生生活的电视剧本《新大陆》和小说《除夕,甲鱼》、《少女小渔》、《学校中的故事》、《女房东》、《红罗裙》、《海那边》等先后脱稿,接着如数发表在台湾的报刊上,这些文学作品皆因文字精练、内容丰沛而获得多家报刊设立的小说奖项。
  慢慢地,严歌苓在海外华语文坛崭露头角。
  
  第二次感情曾被FBI“搅局”
  
  也就是在读研究生课程的时候,严歌苓收获了一份美满的爱情。
  有一天晚上,严歌苓正埋头“码字”,一位定居美国的闺中密友打来了“骚扰”电话:“嘿,亲爱的,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他是外交官,中文讲得跟我一样好呢!”此时的严歌苓,已然对男人彻底死了心,就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对不起,不感兴趣……”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不依不饶:“喂,不用这么‘刺猬’吧?认识一下也没啥的,成就成,不成就当拿他练练英语嘛!”没辙,严歌苓只好勉强答应了。
  隔天,下午6点半,在女友的公寓里,严歌苓和劳伦斯・沃克见面了。这位出生于美国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外交官高大帅气,且操着一口地道的中国话:“嗨,你好,很高兴认识你。”严歌苓倍感亲切和温暖,说:“哟,你的中文讲得果然很好啊!”却见劳伦斯・沃克得意地笑了起来:“不瞒你说,我曾在中国沈阳领事馆任了两年领事,我还会说正宗的东北话哩!”如此,一席漫谈,两人“无话不说”。
  劳伦斯・沃克前脚刚出门,女友就问她:“嘻嘻……亲爱的,觉得沃克咋样?”沉思片刻,严歌苓郑重地说道:“和他在一起的这个晚上,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他让我有种奇异的信任感。”不独严歌苓,劳伦斯,沃克也对这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女作家一见钟情。
  严歌苓和劳伦斯・沃克热恋了。
  不承想,两人的恋情却遭到了FBI的“搅局”――在一次外交官例行安全测试中,劳伦斯・沃克填写了严歌苓的名字和背景材料,并在对两人关系的阐述中写上了“趋向婚姻”,这就直接给严歌苓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FBI的人先是跑到学校找到严歌苓的老师和同学做旁敲侧击式的了解,接着电告严歌苓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规定的地点做刨根问底式的谈话,后来又要求严歌苓配合做一次辨别真假的测谎试验……是可忍孰不可忍,严歌苓生气了,抓起电话冲着远在外地的劳伦斯・沃克吼开了:“有没有搞错,啥时候才是个头?”其实,对于FBI的做法,劳伦斯・沃克也早就看不惯了,因此,在听到严歌苓的哭诉之后,当即就向上级打了报告,申请和严歌苓结婚。然而。美国外交部却让劳伦斯作出选择:要么选择继续做他的外交官,要么和来自共产党国家的女作家结婚。见状,想也没想,劳伦斯・沃克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这让严歌苓感动得泪水涟涟。
  1992年秋天,劳伦斯・沃克和严歌苓在旧金山喜结连理。
  事实证明,劳伦斯・沃克是位爱妻顾家的好男人。婚后,他不但忙着上班赚钱,而且主动承包了家里的一切杂务,还打趣地说:“老婆,我这叫给你创造好的写作环境……”没有了凡尘琐事的打扰,严歌苓不仅完成了哥伦比亚艺术学院文学写作系写作班的学业,而且渐渐步人创作佳境,陆续写出了《扶桑》、《天浴》、《无非男女》、《人寰》、《白蛇》等多部(篇)重量级小说,甚至还把自己和劳伦斯,沃克被FBI“搅局”的爱情故事也洋洋洒洒地写了出来――起名《无出路咖啡馆》,斩获中国、美国多项大奖,一跃成为华裔当红女作家。
  2004年,美国外交部松动政策,劳伦斯・沃克被“召回”重新做了外交官,先后被派至多个国家和地区。由此,严歌苓跟着丈夫开始了满世界到处飞的寄居生活――虽然“不够安定”,但在世界各地的游历倒让严歌苓直接体验到了不同于以往的生活,于是感情愈发深沉、知识愈发广博、艺术观念愈发新颖。从而又进发出了堪称绝妙的创作灵感来,《一个女人的史诗》、《金陵十三钗》、《穗子物语》、《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赴宴者》、《寄居者》喷薄而出,或者热播,或者热卖,直接推动着严歌苓攀上新的事业高峰。
  除了写小说之外,从1993年开始,严歌苓又涉足了编剧,不但在好莱坞打下了一片立足之地,而且还先后应邀为大腕导演李安、李翰祥、陈冲、陈凯歌编剧了四部足以让人叹为观止的电影剧本――《少女小渔》、《女房东》、《天浴》、《梅兰芳》。谈到自己编写的剧本,她这样打趣地说:“我是小说充满画面感,剧本又充满文字感。”事实是,创作剧本的时候,严歌苓喜欢一边写着一边改着――这样,到了最后,一部剧本差不多要改好几遍。相比而言,这种情况在写作小说的时候是几乎不存在的,小说往往是一气呵成,写完就随手扔到了一边儿去,绝不再理会。可见严歌苓对创作电影剧本是何等地下劲和用心。不得不提的是,在她编剧的电影中,《少女小渔》让刘若英成为第四十届亚太影展影后并获得亚太地区国际电视节最佳影片奖,《天浴》让李小璐获得第三十五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和1999年美国《时代》周刊十大最佳影片奖。
  严歌苓说,自己今天所有的成功,有一半以上都是丈夫的功劳。如果没有十多年前劳伦斯・沃克果敢地舍弃官位继而选择爱情和一直以来对自己的默默支持与鼓励,说不定自己的文学生涯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或许,这就是“爱一个人就要给予一切”的最好诠释。用在严歌苓的身上,恰好正是“不可以再减一分也不可以再增一分”的幸福生活。
  
  结束语
  
  2010年4月16日,就在《小姨多鹤》的余波还在荡漾的时候,严歌苓根据父亲三十年前发表的电影剧本《铁梨花》而创作的长篇小说《铁梨花》,如期面市,再掀热潮。
  严歌苓应邀到各地签名售书时,常常有媒体记者问她:“相对于事业与家庭,你侧重于哪个方面?”严歌苓微笑着说:“我是一个很容易从生活中找到乐趣的人。在后园里种蔬菜呀,给家人做饭呀,我都乐意去做。但是,让我丢掉写作,家务缠身。那我是不干的。”
  答案不言而喻。
  如今已经五十三岁的严歌苓,每天写作的时间足足有十个小时――从早上五六点到下午3点,基本在六千字左右,这就意味着差不多两个月就能写出一本长篇小说来。其余的时间,严歌苓或读书,或与丈夫倚窗而立,一人一杯红酒,海阔天空地神聊。
  
  责任编辑 金 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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