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加族:迷失在音乐与梦幻中】芜湖梦幻王国旅游攻略

     当津巴布韦东加族的乐手们一开始演奏,便震撼了我们的音乐学者。因为其乐音鼓号齐鸣、扣人心弦,在非洲民族中无出其右。它古老得像是久远的过去,新颖得又如前卫的爵士乐。东加族的乐思从何而来呢?“就是靠托梦嘛!”正在赶赴下一个村落的鼓手、号手们都是这么回答的。
  
  独树一帜的东加音乐
  
  中午12时,温度计上指着38℃,猴面包树的阴影渐长,琥珀色的温暖阳光四溢,映照着牛栏。而小屋的土墙、悦目的茅草屋顶、泥土的谷仓、零落干燥的灌木,都笼罩着梦幻的色彩。
  热气唤醒了生命。小鸟啁啾,母鸡咕咕应和,山羊咩咩叫,此时爆出一阵婴啼,孩童们嬉闹,正对应着树上啁啾的鸟儿,此间不时还传出捣玉米的石臼声。这是非洲的一个小村落,尽管此地沙尘弥漫、贫穷落后,但热闹的乐声却不绝于耳。
  隆咚咚……一阵短促的鼓声打破了静谧,紧接着是一阵出人意料的高亢号角声。众声停歇,再一声号角,两声、三声、四声,最后竟成了一股高低齐鸣的合奏。高音清朗、低音浊重,然后号声渐去鼓声再度响起,歌唱声如潮水般涌来,形成回肠荡气之势。
  原先乍听之下稍嫌突兀的合鸣,渐生气势,响彻了牛栏的里里外外。这就是西阿奇拉巴――位于津巴布韦一隅的移民区。小木屋中众声鼎沸,纵情欢笑,这就是莽原上的热闹场面!
  三四十个人从猴面包树下跺着舞步走出来,这就是西阿奇拉巴的乐团。号手戴着豪猪鬃顶圈及软木头冠,鼓手戴的是仿羚羊毛的剑麻丝头饰,歌手则腰系饰有珠子及刺绣的蓝腰巾,鼻子上挂着七彩木环,另外还有一个人披着鹿皮背心。
  地面摇动,空气震荡,舞蹈扬起一片沙尘。乐手们有的手持或长或短的号角吹奏着,有的手抓着铜铃或由炼乳罐制成的波浪鼓拍拍摇摇,其中还有以大象耳朵皮做成的大鼓,摇摇晃晃地被抬着走。
  乐队停止前进,在原地跺着舞步,并开始绕着小屋走,在门口停了数拍之久,就又边摇晃边演奏着走回树下,绕到牛栏后头,又踩着曲折的步法走出来,并继续绕行一趟。不管是跺地绕行、怪异装扮,乃至震撼的乐音,这种歌舞的多重表现实在是难以一语道尽。
  半个小时之后,火红的太阳落到灌木丛后面去了。鼓号声都停了下来,就像开始时一样地突如其来。乐手们都聚在牛栏里,喝着2升装的桶装黄米啤酒。而他们的老祖宗也有份:他们每喝一杯,就要吐一口到地上作为祭酒。
  才喝没多久,旁边就坐下了5位白人音乐行家,他们眼里闪着迷惑不解的问号。如今东加族的音乐享有盛名,这个住在津巴布韦的少数民族的祭仪在西方乐界已饶有名气。这些久仰其名的专家,分别来自维也纳、洛杉矶和约翰内斯堡。
  “黄米啤酒的酸味还算容易习惯,但他们的音乐从何而来却仍有待玩味。乍听之下,像是史前的,又像是后现代的东西。”奥地利作曲家安德希如是说。他继续说着他的观察:“东加的乐风和我们的现代乐有不少的互通之处:各个高低音的和弦、多重的节奏韵律、肢体的律动配合乐音的轻重缓急等等,令人联想到欧洲的新音乐,特别是世纪初的室内乐。东加音乐既有新古典的味道,也有中国古典的感觉,实在是高深莫测。”
  然而东加族的音乐却无法从百科全书或是音乐行家那里得知。如今全非洲也只有一位专家曾在这方面进行探索,他就是津巴布韦首都布拉瓦约的音乐学家兼作曲家歌达德。“乐团编制的原则是一员一音(每个号角手分配一支不同音高的大羚角或黑斑羚角。它们都经过蜂蜡和热铁丝的修饰和调音,其他村民则由穆登达组成合唱团,他的乐曲来自祖先,再酌加转化的),这和非洲其他的文化表现一样,但就东加音乐的表现方式而言,却是全球少见的。”他称赞道。
  
  乐思乃由祖先托梦中所得
  
  乐团团长蒙库力已经喝得醉醺醺了,对于那些白人的惊讶,他也感到不解。安德希叙述说:“族人对其音乐的解释实在太过简单了。”蒙库力把我们带到一位老人那儿,正好见识到一幕奇景:他时而好像鹤立鸡群,时而又似隐身其中,不断挥动着他那类似指挥棒的长矛。蒙库力介绍说:“这就是我们最资深的穆鸣比。”所谓穆鸣比就是乐师兼指挥。
  这位乐师身形瘦削,其四肢却颇为硕大:手臂、手指、脚掌乃至干瘦的脖子,只有耳朵在作曲家来还算是小了一点。目光沉稳、平视众人,他在各村落都是家喻户晓的名人:这位穆鸣比大师大约生于20世纪30年代,确切年数已不可考了。他有4位太太和21个孩子,正在他身后围成半圈,在我们请教时露齿而笑。
  “东加音乐是怎么来的呢?”
  “它是本来就有的。”
  “什么时候演奏?”
  “葬礼的时候。”
  “为什么乐团演奏时要走动?”
  “因为死者生前走过的路,在乐团祭他们的时候还要再走过,每个后代都要接续这条行迹,否则死者会化为厉鬼来报复。”
  “那是不是有人刚过世了呢?”
  “不是的,这次是为了趣味,有时候也会为了比赛,现在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那么乐手在演奏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
  “没想什么,只是惯例。”
  “可问题是,这些惯例是如何传达的呢?东加族是既没有乐谱,更无所谓CD光碟的。”
  穆登达笑了起来。他拿起了两根小木棍,敲起了一串有声有色的音符,并随着节奏进行一段说唱,这才回答说:“我都是这样让乐手们奏出新曲子的。”但他到底是如何作出曲子来的呢?穆鸣比的音乐是怎样在脑子中产生的呢?
  “做梦梦到的。”
  “做梦?”
  “祖先在我睡觉时托梦给我的。”
  
  东加族,一个失根的民族
  
  这座大湖叫做卡里巴,是由赞比亚河而来的。在许多许多年以前,东加族就已经住在赞比亚河河谷地带,直到1955年那个不幸日子的到来:英国殖民者的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政府要建水坝,水位不久就会上升,我们会趁早带你们迁离这里。
  手无寸铁的东加族就这么被迫离开了。1958年年底卡里巴水库完工了,工程师们关起了水闸,赞比亚河也就在此泛滥成了卡里巴湖。两年之间,东加族的家产如房屋、兽栏与谷仓尽付诸流水,连祖坟、土地以及6万名居民都要让位给这个一国大计。各个亲族散落各处,并被迫迁至卡里巴湖的两端达40多年之久,导致同是亲族,语言却开始有出入。
  此举在东加族乃是一场劫难。早先赞比亚河每年会带来两份丰厚的礼物,即充足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如今却好景不长了。而新家则令人失望:地上只有烘热的砂石,贫瘠而少雨,有的不过是几滩脏水。
  据说在赞比亚河的动物比人类还要好过。在一场类似“诺亚方舟”迁移行动中,它们移居到一处位于广阔高原上的国家公园,至今生活无虞。相反地,在1980年殖民政府解散之后,东加族却一直受到忽略与漠视。
  现在津巴布韦尚有20万东加族人。他们在砂质的荒野上筑起了小茅屋,由当地的酋长莫谨巴所管制。老人们都说以前生活容易多了,赞比亚河的河谷多肥沃啊!但是当卡里巴水库挡下了河川,这些沃土都沉在湖底。
  当时的黑人主政者是开了不少张支票:工作、水电、医疗和教育等等事项,但其中真正兑现的却少得可怜。政府在当地做得最好的,大概就是奇卡库酒厂所生产的2000升桶装啤酒,它可以让失业的男子畅饮至不醒人事,而任其穿着破衣的小孩四处乱窜。
  在水流成湖之处,东加族是有家归不得,因为当局已将湖岸四周规划为观光保留区了。由于定期的干旱,东加族不得不求助政府的赈灾,也就是说,它已经成为一个失根的民族,正在津巴布韦的角落逐渐凋零。所幸东加族的音乐充满了神奇野性的天籁,足以驱逐生活的不如意。“开始了!”蒙库力边喊边赶到乐团那儿,耳中尽是鼓声、号角声、摇鼓声和歌唱声。乐团再度行过村子,并引来村民一阵欢腾,仿佛东加族的荣耀尽归乐神所赐,所有的豪气与自信就又都回来了。他们惊心动魄的乐声似乎呐喊着:即使世界沉沦,东加的音乐依旧长存!
  一波波、一重重的乐音涌向了灌木林,它超越了时空,前所未有而难以言喻。单凭语言已不足以形容东加的乐风,只能借助形象。我们不妨将之比作撒落在平静湖面上的雨滴,或是昆虫的齐鸣,抑或是牛铃的交响乐章。这种乐声令人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有远古的气息,也有前卫的表现,其亲切则有如电台的广播。阵阵乐音都藏有谜一样的笑语,虽说不上均齐与对称,却也有难以形容的壮美格调。
  “或许东加族会像流星般陨落,”安德希寻思道,“我们欧洲的现代作曲家们,为现代音乐作出贡献;不过实情可能恰好相反:东加音乐左右了近代西方前卫派的内在倾向与曲式,而我就是为之倾倒者之一。”
  
  夜醉了,月儿也醉了
  
  西阿奇拉巴的夜晚,黑漆漆、静悄悄的,该是敲脑吸髓怪“希康尼瓦邦戈”爬出来、沿着牛栏四处觅食的时候了。此怪长着6条腿、驴的头、鳄鱼的牙齿和一个大挺挺的长毛肚。它会在人的脑袋上咬个洞、吸出脑髓,而受害者会就此忘却一切:不论是家乡的河川、祖先与往事,抑或是如何求雨、捕鱼、剥鳄鱼皮、讨神的欢心乃至演奏音乐都不复记得。
  “穆克威勒、卡伏、丁必奇亚、姆力里寇塞那……”蒙库力靠在家中的土墙上时,如数家珍地叫出每一管号角的名字。从制作、保养到调音,他都是有问必答。他口中还咕哝着蜂蜡、咸羊奶、油膏和烧红的铁丝等制作器材。而两种形态互异的乐器他都能定出分毫不差的音来,他的听觉可以说是得天独厚:“还要问神的,它们什么都知道。”口干舌燥的他仍然谈兴甚浓。
  约莫两个小时以后,我们在酒店的屋檐下又遇见他。蒙库力又在灌啤酒了,而其他当地的壮汉也是跌跌撞撞、疯言疯语的,看来敲脑吸髓怪是来过了。
  昏暗的光、炙人的热气、干燥的沙地以及贫苦的村民们形成了一股低迷的气氛。不过,等到夜幕降临、晚风轻拂、乐声响起时,一切的烦闷便不翼而飞了。这时乐团是在另一户人家的牛栏里演奏。虽身处这片石头岩块遍布的平浅谷地中,却也有遗世独立的超脱之感。
  老乐师穆登达站在乐团三四步之外,挥舞着长矛,好似要将乐符画在空气中。最初震耳的鸣响,现在又再次地融为和谐的合声了。此刻我们听到的乃是河神尼亚米的发怒声。
  一串乐音如气泡般由湖底升上来,与湖面上的音乐融合为火山般的强音,撼动着万物,并慑服了所有赋有听觉与信仰的人们。
  乐手们无不陶醉在演奏中,孩童们围绕着他们手舞足蹈,瘦弱的狗儿蹦蹦跳跳,就连在南半球常见的平静弦月,也仿佛跟着轻摇曼舞起来。
  在迷醉的乐音之中,人的呼吸与脉搏、与人共舞的躯体乃至灵异的大自然都合二为一了。至此,我们才体会到擅于梦幻的东加族,其原动力从何而来:那就是神奇的力量、音乐的魔力啊!
  穆登达吐出一大口的啤酒,献给地上的老祖宗,并说:“我们在保卫传统,他们听得到的。”而身边的我们还宛如大梦初醒、意识未清呢!
  夜里牛栏的种种声响又浮现耳际:人的笑声、母鸡的咕咕声、蝙蝠的振翅声、小鸡啄下的沙蛾挣扎声、灌木中的蝉鸣、黑色树影中珠鸡的啼叫,还有夜风吹拂灌木林的沙沙声。
  穆登达点了点头。莫非他听到了河神的指示?听到了由黑色大地迸涌出来的老祖宗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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