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呼唤:生态批评视域下的《白鲸》】从生态批评角度分析白鲸

  摘 要:长久以来,人类的生存史一直被看作是对大自然的征服史和改造史。但随着生态环境的恶化及生态学理论的诞生,人类开始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本文从生态批评的角度,重新解读赫尔曼·麦尔维尔的名著《白鲸》,探讨文中白鲸的象征意义,亚哈的人类中心主义及以实玛利的自然观,旨在更好地把握麦尔维尔的生态意识,揭示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
  关键词:《白鲸》;生态批评;人与自然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18-0074-02
  《白鲸》是美国小说家赫尔曼·麦尔维尔于1851年发表的一篇海洋题材的小说,是一部融戏剧、冒险、哲理、科学于一体的鸿篇巨制。小说以史诗般的气势和悲情的笔触描述了捕鲸船“斐廓德号”艰难的海上历程,场面宏阔博大,思想内涵丰富,哲理性很强。评论界历来从宗教意蕴,政治经济,伦理道德,种族,哲学,心理学等范畴对作品进行阐释,但在全球化的今天,这部作品在展现人与自然的关系方面却显示出极其重大的生态意义,本文试图从生态批评的视域出发,剖析麦尔维尔的生态意识,揭示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人类只有尊重自然,与自然和谐共处,才能实现人与自然的共同发展。
  一、生态批评浅述
  西蒙·C·埃斯托克认为,生态批评的诞生因为视角不同而有三个不同的时期:作为文化术语的“生态批评”最初由威廉·罗依克特1978年发表的文章《文学与生态学:生态批评的实验》中提出;1993年,帕特里克·墨菲创办《文学与环境跨学科研究》杂志标志着生态批评学派的逐渐形成;1996年彻丽尔·格罗费尔蒂、哈罗德·弗罗姆编的《生态批评读本:文学生态学的里程碑》和劳伦斯·布依尔的《环境的想象》的出版,生态批评终于有了自己的理论纲领和重要的美学原则,并在学术界引起深度关注与研究。(王诺:1-2)
  如上所述,生态批评从诞生走向成熟,经历了一系列的转折和发展。那么究竟应该怎样给生态批评定义呢?被广大学者乐于引用的是美国第一位“文学与环境教授”彻丽尔·格罗费尔蒂给生态批评所下的定义:生态批评是“研究文学与物理环境之间关系”。那么,生态批评的旨归是什么呢?第一、生态批评研究文学文本中的生态哲思;第二、生态批评以反人类中心主义为第一要义,它所追求的最终目标就是最终达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生态和谐格局;第三、生态批评应关注人类之间的社会生态和人类内在的精神生态。(王诺:46-47)面对自然环境的失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由于生存的竞争而导致异化,这是社会生态失衡。同时自然环境和社会生态失衡又必然导致人类精神层面的异化,故而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理应是生态批评的研究范围。
  二、《白鲸》的生态解析
  (一)白鲸的生态象征意义
  无可否认,小说中充满神秘色彩的白鲸是大自然的象征。白鲸像大自然一样美丽,神秘,变化莫测,魅力无穷,也像大自然一样给人类提供了无穷无尽的资源和财富。而当人类对其生存构成太严重的威胁时,它也像大自然一样给人类以沉重的反击。
  如果说亚哈是斐廓德号船上的可汗,那么白鲸就是大海中可汗。单是白鲸独特的外表,就已经很够一个王者的派头。“它有着一个异常雪白的前额,仅这一点,就足以奠定它在鲸界的不同凡响。”当白鲸遭受突击时,它所表现出的机智、狡猾和无往不胜的气概,比白鲸那卓越的外表更具有威慑力,让人望而生畏。这样的美丽,这样的神秘和这样的英雄气概,正是大自然的真实写照。
  白鲸浑身是宝。鲸肉鲸油都可以食用。鲸油还多用来点灯。鲸油“如果炼得好的话,简直比上好的葡萄酒还要珍贵”。爱斯基摩人认为在所有的油料之中,鲸油是最富有营养价值的一种。甚至炼油后剩下的油渣都脆香可口。人们千方百计加入捕鲸的行业,正是看中了鲸鱼这满身的价值。鲸鱼这么丰富的用途给人类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在给人类提供宝贵资源的同时,鲸鱼也对肆意捕杀它们的人类进行了惩罚。在新贝德福那个捕鲸者的教堂里,作者看到了讲坛两侧石碑上的字,它们无声地宣讲着无数人类在捕鲸中丧生的故事。还有站在教堂外的水手的遗孀们,她们神色凄凉,在雨雪萧萧的寂静里,一种漠然的哀伤不言而喻。每一年都有很多捕鲸船被鲸鱼掀翻,上千水手丧生在海上。这样的气势和威严,也只有大自然本身才能具备。
  其实白鲸并不是无缘无故就去攻击人类的。白鲸不喜欢群居,只有在海面安静异常的时候才浮出来,仿佛就是在刻意避免和人类的正面接触。白鲸象征不可完全探知的大自然,也象征大自然那令人不得不对其敬畏的永恒的力量,这种力量绝不是恶的,而是一种平衡:当人类恣意破坏自然时,它以生态规律对人类进行报复,迫使人类尊重它们的生存利益。这种报复,是一种悲剧性的无奈,是无可选择下的绝望反击,是大自然赋予白鲸这种权利和能力。
  (二)亚哈的人类中心主义
  人类中心主义用主客二分的眼光看世界, 认为人类是宇宙的中心, 其他一切生物都处于边缘;人类是世界的主体, 处于支配地位, 而自然界是客体, 处于被动从属地位, 受人类的支配,因此人类对自然界掌握着绝对权力, 人类可以理所当然的利用、征服、控制大自然。这种人类中心主义割裂了人与自然之间的生命联系, 成为人类随心所欲的掠夺、奴役大自然的思想根源, 这就造成了近代以来愈演愈烈的生态危机。(穆静:151-152)
  斐廓德号的船长亚哈的一生在遇到白鲸前是没有一丝瑕疵的。他驰骋大海几十年,披荆斩棘,所向无敌,是人人称道的大英雄。然后这样的一个英雄,同时却又是一个阴险狡诈,偏执成性,狂躁暴虐的“疯子”。在一次与白鲸的交锋中,亚哈失去了一条腿。在变态的自尊心促使下,他“把对白鲸的仇恨演变成了一种狂热的信仰”。莫比·迪克不仅是他肉体上的敌人,更是精神上的。仿佛他继续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找它报仇雪恨。他把对人世间的一切仇恨都归到白鲸头上,仿佛他自己就是一个正义的化身,非要消灭这个万恶的莫比·迪克,才能拯救整个人类。
  亚哈的痴狂及其与鲸同亡的悲剧性结局,究其根源,正是他的人类中心主义,正是他对大自然的强大的征服欲。他宣称“不管是什么压迫和欺辱着我,我都是不能忍受的,我都要打破它们,就是太阳也如此,如果它也侮辱我的话”。持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人还不止亚哈一个。出海的小伙子因为没有像样的战利品而羞愧自杀,鲸的骨骼被当做装饰品挂在船上,教堂里悬挂着捕鲸船向大海发起进攻的油画。人类处处都在夸耀自己把自然踩在脚下的大无畏的精神。殊不知正是这种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英雄似的大无畏,使人类最终命丧黄泉。正如麦尔维尔所说:“人类的伟大是常与人类的病态相伴相生的。”   (三)以实玛利的自然观
  以实玛利是整个故事的叙事者,他似乎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观察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这一趟捕鲸之旅,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场探寻自然的精神之旅。对于白鲸,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憎恨,反而对它的美赞赏有加,对它的神秘与勇敢满怀崇拜之情。他对自然也一直怀有真诚的敬畏之心。他认为“人类永远不可能把海洋彻底征服,也不可能让它在陆地面前俯首称臣,不管他们的力量发展到多大,技术发展到多先进”。对于人类一直以来对海洋和大自然的藐视,他深表忧虑:“无数的灾难已经降临到了雄心勃勃向海洋的人身上,而且这悲剧还在不断地上演着。但是,人类却丝毫没有从中体会到什么,对海洋依旧很是怠慢,不给予起码的礼遇,更别说是尊敬。”
  “鲸吞食黄鱼,人捕杀鲸,海洋埋葬人。人、生物和自然就这么相互凶残地角逐着”。这就是以实玛利眼中地球上的生物间的赤裸裸的厉害关系。而作者对这种关系持不认可的态度。以实玛利认为人类不该捕杀鲸,就好像人类不该互相残杀一样,鲸鱼和人类一样,本都是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是同类,是一个整体。
  从以实玛利对亚哈船长态度的变化也可以看出他的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观点。亚哈最初的神秘让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之情。当亚哈船长拿出金币,全船人一起盟誓时,他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仿佛亚哈的仇恨就是自己的仇恨。但当他静下心来思考,才发现“我叫得越响亮,我的灵魂就越畏惧”。他开始怀疑亚哈的动机。再往后面对亚哈对白鲸表现出的穷凶极恶时,他对亚哈的敬畏完全消失了。他终于认识到“最先施展那魔法的不是柯勒律治,而是上帝伟大的我行我素的桂冠诗人大自然”。至此,他成了一个彻底的生态主义者,热爱自然主义者。也正因此,最后他能从这场大灾难中生还。
  三、直面人类自然生态危机和精神生态危机
  捕鲸业在十九世纪达到顶峰,为美国整个资本主义国家的财富积累作出了突出的贡献。然而,随着人类无节制的肆意捕杀,鲸越来越少,这个行业也永远地成为了一种古老的过去。这部小说只是展示了人类破坏生态的一个方面,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例子屡见不鲜。例如,人类对赖以生存的石油,煤炭,森林,河流等自然资源的无限制开发,已经导致了这些资源的枯竭。温室效应。酸雨,荒漠化加剧,淡水资源枯竭,凡此种种,都是人类必须面对的自然生态危机。
  除了直面自然生态危机,更重要的其实是从人类的精神层面加以改变。归根结底,是人类精神的“病态”才造就了生态环境的破坏。比如小说中对南塔开人作了以下描写“他是悲剧中的诗人,支配别人成了他人格的一种病态表现”。而偏执的亚哈船长,几乎病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的疯狂的心态早已演变成一个集疯狂、力量和手段于一体的狂魔,盘踞在他心中,让他一刻也不能安宁下来”。生态危机可以想办法化解,而最难治愈的,往往是人的内心。人类以老大自居的观念一天不消除,生态问题就一天不能彻底解决。
  四、结语
  《白鲸》是一部生态主义力作。生活于十九世纪的麦尔维尔,超前地认识到全球环境的急剧恶化、人类肆意掠夺自然资源带来的恶性循环以及在此环境下人类精神的扭曲和病态,并前瞻性地指出了人类在自然界面前所应持有的生态价值取向,揭示了人类如果以自身为主体, 蔑视其他生物的存在,过度地宣扬人类自身的力量必将受到自然界的惩罚。人类只有适度开采自然资源,对大自然怀有敬畏之心,尊重其他生命的生存权利,才能繁衍下去,生生不息。正如中国古代哲学家荀子所说:“斩伐养长,不失其时,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
  参考文献:
  [1]John. Bryant, Moby - Dick as Revolution, Roberts [A ].Levine1HermanMelville.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 2001.
  [2]麦尔维尔.白鲸.姬旭升译.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999.
  [3]穆静.从异化到毁灭——《白鲸》的生态解析.科技信息(学术研究),2007(18).
  [4]吴迪.生态批评视角中的《白鲸》.河南工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3).
  [5]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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