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无连接词复合句在俄语句法研究史上一直被看作是连接词复合句的一种变体。这种现象妨碍了对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认真研究。直至本世纪四十年代,上述观点不断为一些语法学家否定以后,对无连接词复合句的研究才逐渐受到重视。但是,总的来说,对这类句子的研究仍然是俄语句法学中的一个薄弱环节,这方面的许多问题还在争论中,尚未得到一致意见。应该指出,有关无连接词复合句的一些理论问题,在一般俄语语法教科书中也得不到应有的反映。因此,本文作者认为,有必要对无连接复合句的研究作扼要的论述,并且对一些争论问题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
关键词: 句法体系 俄语 无连接词复合句
一、无连接词复合句语法单位的三方面
每一个交际单位都是复杂的、多概念的组合,它乃是相对独立,但又相互联系的三个方面的统一体:形式―语法结构,语义结构,交际目的。
形式―语法结构(формально-грамматическоеустройство)句子的形式一语法结构是指句子的各个构成部分中使用什么样的述谓结构,这些构成部分是用什么联系手段(连接词、关联词)连接成为一个整体的,句子的形式模式是用什么述谓结构来表示的。
语义结构(смысловая или семантическая структура)句子表示一个什么样的情景,表示一个什么样的物质和思想世界,一个句子常常以图解(示意图)的形式指出某件事的参与都或用以确立事物间的关系。
交际目的(коммуникативная направлённость或коммуникативнаяцелеустановка),句子的交际目的是和说话人以该言语行为手段所要实现的交际意图相应的,该言语行为首先反应在句子的一定的目的之中,并且要用一个相应的术语来表达:陈述句、疑问句和祈使句。
句法单位的三个方面不是单独存在、彼此孤立的,它们表现在每一个具体的交际单位之中。
二、无连接词复合句的形式――语法结构
无连接词复合句的形式―语法结构问题在学者中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有的认为,承认不承认无连接词结构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的解决;有的认为,在有些情况下,可以把它理解为各述谓部分的形式联系手段,在另一些情况下,它的含义包括每一个述谓部分语法单位的某些特征,同时也包括无连接词整体的基本语调特征。
有的学者从无连接词结构没有自己的特殊形式这一观点出发:既然无连接词结构的各述谓部分之间没有形式表达手段――连接词或关联词,因而它没有自己的特殊形式。
无连接词复合句由几个部分构成(至少两个),它们在结构上和简单句相似,然而在由无连接词句所构成的述谓部分和由连贯话语所构成的独立句子之间具有本质区别。在某些无连接词句(比如在带有说明关系的结构中)第一部分形式上是不完整的,第二部分起着功能性作用。
如:Молодым хочу сказать:никогда не надо отчаиваться,если о ень очрудно (из газет).(правда,июнь 1990)
由于第一部分在形式上不完整,它不能充当独立的交际单位。
在其它形式的无连接词复合句中(如在关系具体的句子里),一些代名词(десемантизированное слово)或者是要求扩展自己意义的非语义词(如тот,такой,главное,одно等)在某一分句(通常在第一分句)中是需要解释的词,因而这一部分不能起到独立的交际单位的功能。第二部分扩展这一成分的意义。如:
Я немного не понимаю вот чего:данные исследований нашего института совершенно
противоположны вашим(В.Попов);
Цель народа была одна:очистить свою землю от нашествия(Л.Толстой).
在无连接词复合句各述谓部分的关系上,它的第一个述谓部分一般不使用单部句,大部分是由双部分构成的,但它的第一部分不允许有由词组或人称代词表示的带有静词性合成谓语的双部句。如:
Радость―это весёлое,безоблачное настроение,чувство;Иванов―это он.
无连接词联系只局限在由模式构成的存在句范畴中,在连接词复合句中,所有结构(除称名句外)都是可能的。
在连接词和无连接词复合句及连贯话语中否定范畴是不同的:两个简单句在连贯话语中联合,其中一个是否定的,这种情况不常遇到;否定结构常常用于复合句中,而在连接词和无连接词复合句中否定范畴的表达也是不同的。如在带有说明从句的主从复合句的主句中,述谓部分既可能是肯定的,也可能是否定的,而在带有说明关系的无连接词句中第一部分只能是肯定的。试比较:
Я не увенен,что всё закончится благополучно;
Я увенен,что всё закончится благополучно;
Я увенен,всё закончится благополучно.
连贯话语中句子的排列顺序和连接词、无连接词句中各述谓部分的排列顺序是不同的,连贯话语中句子有固定的次序,它们的变动会破坏各部分之间的联系,破坏它们之间的语义关系;无连接词复合句各分句的变动似乎只有在带有列举关系及对比关系的结构中,即只有在各分句之间具有同种关系的句子中才有可能(据Н.С.Поспелов所说)。
而在连接词复合句中句子的结构却比较灵活,从句可以放在前面、后面、中间(条件、时间、让步从句及其它一些结构都是这样的),可以放在中间和置于后面(定语从句即如此),可以前置和后置(说明结构属于此类)。开放和闭合结构的并列复合句各部分之间的位置可以变动。还有一些联系手段,它们在句子中有固定的位置并用来确定各分句之间严格的固定顺序,这样一来,用连接词ибо,так что,как вдруг,тогда как,между,тем как等插入的从句常常是后置的。因而连接词复合句的结构是比较灵活的。
这样,分句的顺序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是表达它们之间关系的重要的形态手段,而在连接词复合句中却只起着表达这些关系的辅助手段的作用。
语调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起着非常重要的形态手段的作用,А.М.Пешковсктй已注意到了在表达简单句之间的语义关系中语调的作用,注意到了它能表达连接词、关联词所固有的某些意义。后来,在对俄语和其它斯拉夫语言复合句的语调特征进行研究之后,Т.М.Николаева得出结论:句子的语调具有三种功能:分解功能、联系功能和转达语义关系的功能。
重音也在无连接词复合句的结构整体中起重要作用,特别是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存在着音段重音、句子重音和逻辑重音的差别。可以确定:无连接词复合句中重音的音域不会超出一定句子所允许的范围,即在这种关系中重音表现为统一的句法单位。
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由于没有连接词和关联词,语调联系手段的意义非常明显,如果可能的话,在复合句中省去连接词被看作是反映该复合句内容的正常形式。这种省略作为一种规则功能上有很大意义。如果省略是可能的,省去联系手段会导致句子语调的变动,同时还会导致各分句间语义关系的某些变化或在分句之间形成新的关系。这在当非形态手段(各分句的词汇)没有显示各分句的语义关系时看得特别明显。如И снова я с людьми,―затем,что я поэт(В.Брюсов),这个句子可分解为两个简单句,每个句子都能发出结束语调(ИК-1):1) И снова я с людьми;2)Я поэт,由于省去了连接词和语调的变动,统一的复合句分解为两个简单句,它们合起来也不能表达一个复合句所能表达的现实意义。
由此可以看出:连接词复合句中省去连接词会破坏分句之间的意义关系,而在无连接词联系基础上语调的联合又能促进形成新句子。Е.А.Брызгунова在简单句和复合句材料的基础上对语调的结构类型进行了研究。研究发现:第一,语调可用来分辨语义;第二,在表达复合句语义关系的形态手段中,语调的作用是不同的。
对复合句语调的新的研究得以找到了四种语调结构:借助它可表达列举关系、对比关系、说明关系、条件(制约)关系。
语调也可清楚地区分条件和时间关系,这样一来,无连接词复合句拥有自己特殊的形式―语法结构,该结构既可在连贯话语中把无连接词复合句从独立的简单句中区别开来,又可以把它和连接词复合句区别开来,无连接词复合句拥有形态手段的特殊成分,该形态手段可把各述谓部分连接成一个统一的语调―语义整体,并且还用来显示它们之间的语义关系,С.И.Дорошенко指出:在无连接词句中语法联系的依据是各部分的语法手段。
三、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
传统语法对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的研究很不充分。直到《80年语法》才有所改变,一般语法书中往往只罗列有限的几种概括性语义关系(列举、对比、制约(条件)和说明),不是用它们去套相应的连接词复合句,就是去套四种常用的语调:列举语调、对比语调、制约语调和说明语调。实际上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要比上述四类丰富得多,细致得多。鉴于这一思考,在本文中我们试图从几个方面来对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加以剖析。
(一)语调和标点符号与连接词复合句语义功能的关系
1.是否可套用连接词复合句
有些无连接词复合句可找出(转换成)相应的连接词复合句,即一定的并列复合句或主从复合句。如列举关系、对比―对别关系、区分关系与并列复合句相应;说明关系、限定关系、条件关系与主从复合句相应;而结果关系、让步关系、接续关系既与并列复合句又与主从复合句相应。
但有些无连接词复合句却没有相应的连接词复合句。如:
(1)前一分句为主体的具体行为或状态,后一分句为主体所感受的某个情景:
Он оглянулся―перед ним стояла Галя.
(2)某种确切关系:Я сделаю так:пойду и всё скажу ему.
总的说来,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与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有相应的一面,也有不完全相应或完全不相应的一面。
2.如何估计语调的作用
一般语法书中指出:语调是联系述谓组成部分和表述句法联系的基本手段;语调是无连接词复合句中表达语义关系的最重要的手段。《80年语法》中则指出:句子联成为无连接词组合是通过语调实现的,有时是借助于谓语的特有的语法形式。
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语调是表示和区分述谓结构之间语义关系的重要手段,但并不是基本手段,而只能作为补充手段。一方面,同一语调可表示不同的语义功能:在无连接词复合句中最常用的是四种语调:列举语调、对比语调、制约语调、说明语调,但它们又都表示多种多样的语义关系:制约性无连接词复合句使用的是制约语调,却又表示条件、时间、联合或对比。如:Хочешь жить―гляди вперед(条件关系),Стемнеет―всюду по степи зажигаются очоньги(时间、联合关系);另一方面,不同语调可表示同样的语义关系。如表示限定关系时,前一部分可可用调型3或调型6,后一部分用调型2:
Здесь такая путаница,/себя забудешь.
以上事实证明,语调的作用不宜夸大。
3.书面语中如何估计标点符号的作用
在书面语中无连接词复合句语义关系的差别是由标点符号来表达的。一般规定:列举关系用逗号或分号表示;确切、说明、原因关系用冒号表示等。但标点符号和语调一样,存在着同样的问题,即语义关系的类型要大大超过所使用的四种标点符号。因此,在确定语义关系时,标点符号同样不能作为主要依据。
(二)无连接词复合句语义功能的主要类型及其确定法
1.无连接词复合句语义功能的主要类型
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比较复杂,它可以是单义的,可以是多义的,也可以是兼义的,大致分为十七类。关于这个问题在下一章中还要作详细的论述,这里就不再多言了。
2.无连接词复合句语义功能的确定法
最主要的就是要分析语法手段和非语法手段。语法手段一般是指:语调,分句次序,谓语动词的时、体、式形式的相互关系。
(1)语调。一般来说,语调只有在语义功能多义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起到区分语义功能的作用。如:
①Там сломалась жизнь,там погиб птец.(列举语调,表列举关系)
②Там сломалась жизнь:там погиб птец.(说明语调,表因果关系)
(2)分句次序。在有些语义关系中两分句的顺序相对自由,如列举关系、区分关系、对比―对别关系。但在另一些语义关系中,句序是固定的,如条件、让步、说明、限定关系等。有时句序的变动也可能引起语义关系的变化。如:
①Стало прохладно:наступил вечер.(结果―原因)
②Наступил вечер――стало прохладно.(原因―结果)
③Наступил вечер,стало прохладно.(顺序时间关系)
(3)谓语动词的时、体、式等语法形式的相互关系。如:
①Оля лежит,давление поднимается.
(两分句的谓语动词均为未完成体,表示同时关系)
②Оля лежит:давление поднялось.
(前一分句动词为未完成体,后一分句为完成体过去时,表示结果―原因关系)
《80年语法》对各类无连接词结构详尽地列举出了各种谓语形式,并指出了相应的语义特点(详见该书636―650页)。
关于非语义手段主要是指表达无连接词复合句整句语义功能具有关键性作用的词或词组。如:На горизонте появилась чёрная туча――будет сильный дождь.(因果关系,关键词туча和дождь的语义关系决定了雨是云的结果)
为了进一步说明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取决于词汇组成的意义内容,我们引用一组无连接词复合句,其前一分句相同,后一分句不同,其不同的词汇组成决定各句不同的语义功能。如:
Было жарко,вечер почти не чувствовался.(列举、同时关系)
Было жарко:стояла середина июля.(原因关系)
Было жарко:мы отправились купаться.(原因―结果)
Было жарко:оставляли книги и шли в лес.(时间、条件或结果关系)
Было жарко―мы продолжали готовиться к экзамену.(让步关系)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分析词汇组成的语义内容,对于确定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是举足轻重的方法。一般来说,语法手段是第二位的,其主要作用只是使语义功能更为明确。
同时,确定无连接词复合句的语义功能还要估计到句子的单义性、多义性和兼义性及句子的直接关系和间接关系。
四、无连接词复合句的交际目的
把一个句子作为一个交际单位来加以研究首先应当解释清楚:说话人是借助于简单句还是复合句来实现一个什么样的交际目的,这个目的是什么,是否只有一个目的,该目的是用什么手段表达的,等等。
句子的一定目的在简单句和复合句中的表达形式是不同的:在简单句中它直接以句子的陈述、疑问、祈使形式来表达,其中目的和述谓结构构成1∶1的关系,即一个述谓结构只包含一个目的,而复合句最低由两个述谓部分所构成,这些部分可能具有陈述、疑问、祈使句的形式,复合句中两个部分可能都用陈述式形式表达。在这种情况下,说话人的基本目的、基本交际意图将是唯一的――转达给谈话人某一信息。如:В эту осень не было залотыхденьков,не сияли берёзовые перелески под негреющим солнышком,не полыхами багрянцем осины,не заметало тележные колеи шуршащей листвой.(В.Арсеньев)
简单句和复合句中被报导的信息的容量也是不同的:简单句中只转达一个事实,复合句中转达两个;在表达交际任务时,虽然简单句和复合句都有可能表达相同或不同的意义,但从说话人的观点来说,复合句却包含具有补充信息的意义部分,如具有原因关系的句子都是这样的:Он шёл осторожно,затемно припадая не левую ногу――ниже колена она была сплошь исполосована глубокими рваными рубцами.(Ф.Абрамов)
从实际切分来说,简单句和复合句是不同的,这首先反映在用简单句和复合句结构所划分出来的主位―述位结构的量上,简单句只具有一个主位―述位关系,从这一关系来说,无连接词复合句并非一个统一体,其中可划分出三种形式。
实际切分的第一种形式就是一种主位―述位关系(T―P)把复合句联系在一起,当第一部分进入句子的主位部分时,第二部分就表达一种新的信息。各部分之间具有说明关系的结构都是这样的。这些结构的第一部分都使用表示言语、思维、知觉的动词。如:Я знаю,быть честным――это та роскошь,которую может позволить себе только сильный человек.(В.Былов)
第二种形式是复合句的语法切分并不和实际切分相一致:主位―述位成分也不和划分述谓部分的界限相同。主位成分只构成第一个述谓结构的部分,这种句子中述位可划分成两个部分,其中包括第一个述谓部分的非(无)语义词和复合句的第二部分。句子实际切分的具体结构是:带有具体化关系的句子都是这样的。句子的第二部分揭示出的内容和第一部分的无语义词的内容是一致的。如:Чудовищность положения вижу в одном:вы чудовищно настроены,Олег Васильевич.(Ю.Трифонов)
更为复杂的结构是包括两个主位―述位的句子,它们的实际切分可表示为:
带有对比关系的无连接词复合句是这样的。如:Комбат пошёл к голове стола,я-к хвосту;за каждым был закрёплен стул согласно чину.(О.Смирнов)
第三种形式使用非常广泛,它们的述谓部分由两个述位成分构成,这种句子的实际切分可用这样的公式来表示:带有条件关系的复合句都是这样的。这种句子中由于没有主位成分,可以把它们看作是不可分割的,然而复合句的不可分割的部分和简单句的不可分割的部分有质的区别。简单句中诸如:Наступила осень.Идёт снег.各构成成分在功能上意义相等。它们一起形成句子的一个统一的述位,复合句中述位呈现出两个部分,每一部分都具有自己的功能,在构成上实现说话人的基本交际意图的那个部分总是非常重要的。如在带有原因关系的句子中,第一部分具有基本意义:А всё-таки,знаешь,уморился!Что значит годы.Эх,годы,годы...(В.Быков)
简单句中实际切分直接和上文发生的情景相联,复合句中主位、述位切分很少取决于上下文,在复合句的许多结构类型中不取决于上下文的同一部分却被实际切分割开了。这是因为:复合句乃是一种更为独立的交际单位,被复合句所表达的内容的范围要比简单句所表达的信息广得多。复合句最低由两个部分构成。这两个部分之间具有内在的联系。
因而对无连接词复合句语法单位的三个方面可作如下结论。
1)无连接词复合句乃是具有统一的形式―语法结构、语义结构和统一的交际目的的完整的交际单位。
2)无连接词复合句是一个句法单位。
3)无连接词复合句的体系和连接词复合句的体系有质的不同,但它们又不能分割开来,它们中可以发现许多相同的现象和相互交叉的环节。
4)无连接词复合句和连接词复合句都是由句法体系的同一平面――复合句平面的两个不同的亚类所构成。
因而,无连接词复合句是一种特殊的句法单位,它由两个或更多的述谓部分所构成,这些部分语调和语义上相互连接,功能上是一个统一的交际整体。
五、结语
无连接词复合句是俄语句法学中的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本文通过对无连接词复合句语法单位三方面的划分,逐步得出结论,无连接词复合句在结论上和意义上都是独立的句子。既然它是独立的句子,那么它就具有自己的特点和分类。它对俄语学习和教学都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