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从1938年7月在南京模范监狱获释,直到1942年5月27日去世,在这近4年的时光中,基本上是在重庆江津一荒僻山乡鹤山坪的石墙院里度过的。处于流亡中的陈独秀没有正当职业,因而缺乏生活来源,老境显得极为凄凉惨淡。据陈独秀几位朋友的妻子反映,当她们和陈妻潘兰珍打牌时,只要潘预感到牌局于己不利,出牌的手便会不断发起抖来。可见其家庭经济的拮据。陈独秀在某年5月端阳写给聚奎中学教师魏建功的诗中有这样两句:“除却文章无嗜好,世无朋友更凄凉。”可以说,这正是他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那么,陈独秀的晚年经济生活靠什么得以支撑呢?
靠四个方面的收入勉强维持最低生活水准。具体说来,那就是:
一靠稿费收入。除了偶尔在报刊上发表些文章外,陈独秀还为国民政府设在北碚的国立编译馆撰写《小学识字教本》。这里的“小学”即为文字学或训诂学的意思,所以该书并非供小学教师阅读的一般普及读物,而是具有深远历史文化价值的学术著作。故国立编译馆破例向陈独秀一次性预支了2万元稿酬。
二靠亲朋资助。陈独秀的大姐夫和外孙女婿都是发了财的商人,因而他们经常给陈独秀以一定的资助。还有,陈独秀的人格和学识崇拜者杨朋升,也常常从成都住地给他汇款,这之中,甚至连印有“独秀用笺”和“仲甫(陈独秀的字)手缄”字样的信纸信封,也均由杨朋升一一提供。在陈独秀晚年寄给杨朋升的40封信中,多有关于接到汇款后一再表示感激的热切话语。
三靠北大同学会捐赠。陈独秀早年一边在京主编《新青年》杂志,一边在北大执教,所以他深受青年学子喜爱。现在陈独秀有难,北大同学会当然会施以援手。该会不仅随时寄来钱款,而且先后指定在渝的两位校友,即罗汉和何之瑜照顾他们的先生。甚至连陈独秀去世时的安葬,何之瑜也与陈独秀的其他亲友一同参与处置。
四靠向友邻书写楹联条幅换取生活资料。陈独秀的某些江津邻居为了送些蔬菜瓜果等食物给他,又怕爱面子的陈独秀因无功受禄而拒绝,便预先请他替自己写些楹联条幅,然后再行赠送。
陈独秀除了十分高兴地收受上述经济援助之外,却坚决拒收国民政府最高当局和共产党叛徒的馈赠。当时有人曾向蒋介石进言,说如派人贿赂陈独秀,可达到攻击延安共产党的目的。后来蒋介石真的派手下如罗家伦等人给陈独秀送去钱款,陈独秀当即表示了婉拒态度,同时对客人说:“你们做你们的大官,发你们的大财,我饿死也不要你们的救济。”见陈独秀的拒绝态度如此坚决,罗家伦等人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陈独秀居住的江津鹤山坪石墙院。
陈独秀对于别人馈赠的钱财,收与不收的态度,竟是如此的泾渭分明。
(摘自《中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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